告读者
1976年,米歇尔·福柯以“知识意志”为标题发表了《性经验史》第一卷。(1)该卷的封底预告了后续的五卷,分别题为:二、《肉欲与身体》;三、《儿童的十字军东征》;四、《女人、母亲与歇斯底里患者》;五、《性欲倒错者》;六、《人口与种族》。不过,这五卷都未曾问世。但是,存放在法国国家图书馆(手稿部)中的福柯档案(2)却显示,至少有两个标题(“肉欲与身体”(3)与“儿童的十字军东征”(4))已经有了重要的初稿。
1984年,在米歇尔·福柯去世前不久,已写了八年的《性经验史》第二卷与第三卷(5)面世了。(6)但是,正如《快感的用法》的“变动”一章(“这一系列研究完成的比我预想的晚得多,而且,形式也完全不同……”(7))以及塞在这两卷中的“新书宣传插页”所申明的那样,它们的内容与原来的计划相去甚远。有关现代性经验的生命政治机制(16—19世纪)的研究计划——部分已在法兰西学院的授课中讨论过——却为了从欲望主体的谱系学历史视角,并在生存技艺的概念视野下探究有关性快感的质疑(通过对古代希腊—罗马的哲学家、医生、演说家等人的再读解),而被放弃了。第四卷专门讨论的是公元最初几个世纪的基督教教父们(从查士丁到圣奥古斯丁)有关肉欲的质疑,它是这一新“性经验史”的延伸,与原来的计划相比,向前挪动了十多个世纪。而且,其重点是一种主体伦理的构成。因此,在1984年的“新书宣传插页”中,结语是这样的:
由此,这一庞大的有关欲望之人的谱系学研究(从古典的古代时期一直到公元初几个世纪的基督教)被重新确定了重心。而且,它分成三卷,它们构成了一个整体:
1.《快感的用法》研究的是古典希腊思想对性行为的反思方式[……]。医学与哲学的思想又是如何确立这些“快感的用法”(khresis aphrodision)、提出不久在四大经验主轴上反复出现的某些严厉性论题,这四大经验主轴是与身体的关系、与配偶的关系、与男童的关系和与真相的关系。
2.《关心自己》分析的是在公元最初两个世纪希腊文本与拉丁文本中的这种置疑,以及这种置疑在以操心自身为主导的生存技艺中所遭受的变化。
3.《肉欲的忏悔》最后讨论的是公元初两个世纪里基督教的肉欲经验,以及对欲望的涤罪释义与解释学在其中的作用。
不过,这部最后作品的形成却很复杂。大家应该还记得,在“最初构想的”《性经验史》中,基督教有关肉欲的忏悔践行与学说本应是“肉欲与身体”这一卷中历史考察的对象。(8)它要研究的是“特兰托大公会议之后天主教教士守则与忏悔圣事的演变”。(9)有关这些研究的第一篇概述就在1975年2月19日法兰西学院的授课中呈现过。(10)但是,福柯很快就决定在时间上向前追溯得最远,以便重新把握说真话的仪式化责任与要主体说出自身真相的坦白命令在基督教历史上出现的时刻与原点。因此,从1976—1977年起,他积累了一定数量的有关德尔图良、卡西安等人的阅读笔记。(11)关于1977年8月,达尼埃尔·德福尔写道:“福柯在旺德弗尔(Vendeuvre)。他在写有关教会神父的东西,而且把他的性经验史又向前推移了几个世纪”。(12)在法兰西学院有关“治理性”的研究范围内(1978年2月15日与22日的授课(13)),他利用了这些最初对教父们的读解,以便确定“教士治理性”(14)的基督教时刻的特点:与服从践行相关的“说真话的行动”(说出自己的真相)。这些成果在1979年10月又被整理与综合,用来充实他在斯坦福大学的“坦纳讲座”(Tanner Lectures)上的两次讲演中的第一次讲座。(15)
在为撰写《肉欲的忏悔》而继续进行的研究中,1980年代是一个关键时期。在1980年2月与3月,福柯在法兰西学院介绍了有关公元2—4世纪洗礼准备、忏悔仪式与僧侣指导中基督教说真话的责任的一系列细致的、资料翔实的历史探究(但是,从未指明它们在性经验史中的地位)。(16)同年秋天,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与达特茅斯学院,他做了两次讲演,大致介绍了与上述相同的论题,(17)特别是在纽约与理查德·塞内特一起主持的讨论班上,他还是概要地介绍了后来《肉欲的忏悔》的内容。(18)因为这次讨论班进一步阐述了他有关亚历山大城的克莱蒙的婚姻学说、基督教的守贞技艺(及其从圣西普里安到奥林匹亚的梅多德、再到安西尔的巴西尔的演变),以及对在我们的文化中(和在奥古斯丁那里)“性欲”(libido)概念(在堕落之后和在婚姻中)具有的基本意义的审查分析。(19)可以说,从1980年底起,福柯不仅对《肉欲的忏悔》的结构与主要论点有了稳定的想法,而且已经完成了有关起源研究的重要工作,至少在有关忏悔仪式与僧侣指导原则的研究方面。
我们可以确定,1981年与1982年是最后草拟《肉欲的忏悔》文本的时刻。1982年5月,福柯给了某一期《交流》(20)杂志一篇文章,这就是他所说的“从《性经验史》第三卷中摘取的一个片断”。(21)但是,福柯同时在法兰西学院的授课中,总是更大规模地进行他的古代“转向”。当然,直到那时,希腊—拉丁的时刻还没有完全被忽视。但是,从1978年到1980年,它只起装饰的作用,特别是对于确定基督教的治理实践与说真话的实践的不可还原的基点(如城邦治理与牧师治理之间、希腊—罗马各哲学学派的生存指导与最初的修道院的指导实践之间、斯多葛派的良心考察与基督教的良心考察之间的差异等)来说很珍贵。不过,这个只是装饰的东西,却总是成为持久不变的探究对象。从1981年起的趋向就是:该年度在法兰西学院的授课完全是以古代对象(古代婚姻问题与男童之爱问题(22))为主导的,而5月份在鲁汶大学所做的一组演讲还试图在古代对象与基督教对象之间保持平衡。(23)1982年,有关说真话的义务与其他苦行的基督教风格在其大西洋彼岸的许多次演讲或讨论班(6月在多伦多大学的演讲“说出自身的真相”(24)、10月在佛尔蒙特大学的演讲“自身的技术”(25))中,并未排在首要的位置上,而在他的法兰西学院的授课中,它已被边缘化处理,几近消失。(26)
再来看从《知识意志》(1976年)以来的整个发展历程,我们可以说,从1977—1978年起,现代性经验史的计划被放弃了,为的是重新确定中心,首先在第一阶段(1979—1982年),以基督教对肉欲的历史质疑——通过主要的“说真话活动”(仪式化的忏悔与详细的忏悔)、公元初数世纪基督教教父们的守贞技艺与婚姻学说——为中心,然后,在第二阶段(1982—1984年),又转而以希腊—罗马的生存技艺与性快感在其中所占据的地位为中心。
有关基督教肉欲的手稿被寄放在伽利玛出版社,打字文稿的排版,应该是在1982年秋天里进行的。(27)皮埃尔·诺拉记得,福柯当时告诉他出版《肉欲的忏悔》不是紧急的事,因为在保罗·韦尼的鼓动下,他决定先出版他刚刚修改好的有关希腊—拉丁性快感经验的这一卷。于是,我们刚才提到的这些研究的内容如此丰富,以至于福柯把这本书分成两卷,即我们所知道的《快感的用法》与《关心自己》。这两卷的研究与编撰——而在法兰西学院,他又开辟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对“说真话”(parrêsia)的研究(28)——使他在对《肉欲的忏悔》的再审读时把它耽搁了,也许甚至让他放弃了改写它的想法。从1984年3月到5月,在完成第二卷与第三卷的编辑工作后,尽管已经筋疲力尽,而且病情很严重,福柯仍然一再修改《肉欲的忏悔》的打字稿。在身体出现不适之后,他从6月3日起入院治疗,1984年6月25日病逝于硝石库医院。
为了完成编辑工作,我们使用了米歇尔·福柯的手写稿和打字稿。(29)伽利玛出版社根据手稿整理出的这个打字稿,后来送给福柯修改(30),不过,这个打字稿错误很多,因为无人有权处理它,所以它无法交付给已经习惯为他的文本打字也认识其笔迹的秘书。因此,为了整理这个文本,我们优先使用原初的手稿,(31)同时也参考福柯曾经花时间对打字稿的改动,至少是在该文本的前两个部分中的改动。(32)为了让这个文本阅读起来更流畅,我们还改变了标点符号。我们统一了引文格式,采用了《性经验史》第二卷与第三卷(《快感的用法》与《关心自己》)的编辑规则。我们核实了(必要时还改正了)引文。在印刷文本(33)中出现的方括号就是指我们所做的调整。(34)这些调整形式多样:当手稿只有一个无内容的注释示意时,我们就编写注释,(35)当这些引文没有给出参考文献时,我们就加上注释与注释示意;补全各个空白处,校正语法上未经推敲的、不正确的或有明显错误的句子;更正专名错误;给直接引用的希腊文、拉丁文或德文的段落加上译文;(36)当章节缺标题时,我们就加上标题。(37)在整理过程中,我们依靠的是这些档案盒,其中包括他对公元初几个世纪的早期基督教神父们的读书笔记。(38)菲利普·谢瓦利耶的高质量的学位论文(39),和米歇尔·塞内拉尔的高水平的研究(40)都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我也感谢达尼埃尔·德福尔与亨利—保罗·弗吕绍,他们耐心并有成效地审读了文本。我还根据《快感的用法》与《关心自己》的编辑原则,编制了最终的“参考文献”:它以“所引书目索引”的形式列出了文本中提到的书籍。不过,正如档案盒中福柯有关基督教神父的读书笔记(41)所表明的,必须强调,“所引书目”只是他读过与研究过的参考文献中少量的一部分(特别是在现代作者方面)。(42)应版权所有者的要求,该文本不包括可能是评论性的编辑者的注释,以及福柯作品内的参考或掉书袋式的注释。我们的工作只限于整理这篇文本。
在文本之后,我们加上了四篇附件,它们有着不同的地位。前三篇附件对应的是收入在福柯手稿中、位于《肉欲的忏悔》第一部分之后的单独放置的文件夹内的纸张。(43)附件一是对总目标的简短回顾(“问题是要揭示……”),可能对应的是一个导论规划或者是个人说明。(44)附件二批判地考察了“公开告罪”(exomologése)与“诉说自己”(exagorése)的关系。这一研究延续了本文本第一部分的最后阐释,不过,我们无法知道福柯是否在写了这些页后又最后不愿把它们包含在内,或者,他是否在让人抄录了自己手稿后撰写了它们。附件三是对聚拢在第一部分第三章(“第二次忏悔”)中的笔记的深化,涉及的是对该隐的诅咒,而这尤其与他拒绝承认自己的罪行有关。附件四对应的是手稿与打字稿的最后阐释。我们宁愿把它放入附件中,是因为它申明了最前面阐述过的主题。我们发现,一旦变动一下,把这些段落放在本书的结尾,那么它们就真有了结论的样子。
米歇尔·福柯的版权所有者认为,发表这本重要未刊稿的时机与条件已经成熟,像前三卷一样,它被收入在皮埃尔·诺拉主持的“历史文库”中。1984年的“新书宣传页”是这样写的:
“卷一:《知识意志》,共224页。
卷二:《快感的用法》,共296页。
卷三:《关心自己》,共288页。
卷四:《肉欲的忏悔》(即将出版)。”
自此,这套书就出齐了。
弗雷德里克·格罗
(1) 巴黎,伽利玛出版社,“历史丛书”,1976年。
(2) 这些档案有近4万页,包括米歇尔·福柯的预备性手稿(授课、演讲、文章等),以及他的阅读笔记。它们分放在标号为NAF28730的一百来个盒子里。
(3) 收藏在福柯档案盒第LXXXVII到LXXXIX号。
(4) 收藏在福柯档案盒第XLIV号与第LI号。
(5) 《快感的用法》与《关心自己》分别在1984年4月12日与5月30日印完。丹尼尔·德福尔在其撰写的“福柯年表”中,指出皮埃尔·诺拉于6月20日带给在硝石库医院住院治疗的福柯(他于当月25日去世)一本《关心自己》的样本(参见米歇尔·福柯:《作品集》,后者由弗里德里克·格罗主持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七星诗社文库”,2015年,第1卷,第XXXVIII页)。
(6) 但是,我们不能说些“空洞社论”之类的话:除了在1976年到1984年发表的特别多的文章(收入丹尼尔·德福尔与弗朗索瓦·埃瓦尔德编辑的《言与文》,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人文科学丛书”,1994年,4卷本;后收入“第四(Quarto)文库”再版,2001年,2卷本)外,还有有关“两性人”的回忆的出版(《埃尔屈利纳·巴尔班,又名阿莱克西纳·B.》巴黎,伽利玛出版社,“平行人生”文库,1978年),以及与阿莱特·法尔热一起撰写的《家庭的无序》(巴黎,伽利玛出版社,“档案”文库,1982年)。
(7) 《快感的用法》,载米歇尔·福柯:《作品集》,第2卷,第739—748页。
(8) 在对《知识意志》的概述中,塞内拉尔告诉我们,福柯还想过给探讨现代基督教告解的这一卷题名为“肉欲的忏悔”(《福柯作品集》,卷II,第1504页)。
(9) 《福柯作品集》,第II卷,第627页。为了衡量这些转变的内涵,福柯已经在这些最初的研究中作了重要的历史后退,回溯到12—13世纪(比如引述规范告解圣事的1215年的拉特兰大公会议)。
(10) 《不正常的人》,马尔谢蒂与所罗门尼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与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1999年,第155—186页。
(11) 这些笔记现藏第XXII号档案盒。
(12) “年表”,载《福柯作品集》,第II卷,第xxvi页。
(13) 《安全、领土与人口》,塞内拉尔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与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04年。
(14) 福柯就是据此来理解对个体们进行获救指导的技术的。
(15) 这两次讲演后来被编辑成题为“普遍与个别:迈向一种政治理性批判”一文(关于这篇文章,参见塞内拉尔的整理与介绍,载《福柯作品集》,第II卷,第1329—1358页与第1634—1636页)。
(16) 《对活人的治理》,塞内拉尔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与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12年。这些授课内容(除了最初有关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王”的读解的授课外)后来被重写过,但是被完整地收入最后的手稿中。
(17) 它们经编辑被收入《自身解释学的起源》,H.-P.弗吕绍与D.洛伦齐尼编辑,巴黎,弗罕,2013年。
(18) 这些讲演的手稿藏在第XL档案盒中。我感谢H.-P.弗吕绍给我看他有关这次讨论班的个人记录,它是《肉欲的忏悔》的撰写过程中的关键一步。
(19) 这次讨论班的一个片段曾出现在题为“性与孤独”一文中(发表在《伦敦书评》上,1980年5—6月,后收入《言与文》,第295号文章)。
(20) 《西方的性:论性的历史与性社会学》,1982年5月,第XXXV期,由Ph.阿里耶与A.贝让编辑。
(21) 《为贞洁而战斗》,塞内拉尔编辑,收入《福柯作品集》,卷II,第1365—1379页与1644—1648页。福柯是从第二部分中“摘取”整整一章放入他的这篇文章中的(我们注意到福柯在文章中对这一章做过轻微的改动)。在1983年4月,米歇尔·福柯还想过在《肉欲的忏悔》之前只放一本有关古代性快感经验的著作(题为“快感的用法”)。关于这篇文本的历史,参见我们为“七星诗社文库”给《快感的用法》与《关心自己》一起写的概述,载《福柯作品集》,卷II,第1529—1542页。
(22) 《主体性与真相》,F.格罗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与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14年。
(23) 《做错了,说真话:司法中的坦白功能》,F.布里翁与B.阿尔古编辑,鲁汶,鲁汶大学出版社,2012年。
(24) 《对自身说真话》,H.-P.弗吕绍与D.洛伦齐尼编辑,巴黎,弗罕,2017年。
(25) 该文后被收入《言与文》,丹尼尔·德福尔与弗朗索瓦·埃瓦尔德编辑,巴黎,伽利玛,1994年,第263号。6个月后,同样的主题出现在1983年4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讲演“自身的教化”中(《自身的教化》,H.-P.弗吕绍与D.洛伦齐尼编辑,巴黎,弗罕,2015年)
(26) 《主体解释学》,F.格罗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01年。
(27) 皮埃尔·诺拉保存的档案材料包括伽利玛出版社的原初打字稿,上面贴着一个标签:“1982年10月”。
(28) 《治理自我与治理他者》,F.格罗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08年。《说真话的勇气》,F.格罗编辑,巴黎,伽利玛出版社,瑟伊出版社,“高等研究”丛书,2009年。也参见1983年秋天在伯克利(加州大学)的一系列有关“说真话”的授课:《话语与说真话》(H.-P.弗吕绍与D.洛伦齐尼编辑,巴黎,弗罕,2016年)。
(29) 它收藏在档案盒第LXXXIV号。此外,在这个盒子里,还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11页纸,包含了收在主要手稿中一些新的阐述。读过后,我们认为它们是与最宏大的总体相分离的一个片段(参见第一句:“但是,这一排斥让位于……”;最后一句:“总之,罪人对于他自身……”)。
(30) 保存在当代出版纪念研究所(IMEC,卡昂)的打字稿并不包括福柯的改动。
(31) 它被收在档案盒第LXXXV号与第LXXXVI号里。
(32) 在该文本的第三部分中,也有很少几处的改动,但是,它们不都是出自福柯之手。当福柯肯定是在没有仔细看过自己手稿的情况下就在有抄写错误的打字稿上作了改动时,我们总会采用最初的手稿。
(33) 即性经验史第四卷《肉欲的忏悔》——译者注。
(34) 出现在引文内的方括号是例外:它们指的是福柯本人为了明确引文的意义而作出的调整,或者是福柯用更传统的方式,即用省略号[……],来表示这些段落是他有意放弃的。
(35) 不过,当这些注释示意对应的是一些太一般的看法,以至于人们能够确定这些注释的内涵时,我们就简单地标出:[无实在意义的注释]。
(36) 但是,一旦福柯的文本给出了说明,足以让人理解句子的意思,我们就不加译文了。
(37) 对于这些标题,我们用词审慎,也许“性的色情化”这一章要除外,福柯自己在本文本中谈到过“性行为的色情化”。至于小节的划分,我们保留了手稿中的划分。“艰难的洗礼”与“技艺中的技艺”这些标题都是福柯自己的标题。它们都在一份计划设想中(档案盒第XC号,第一文件夹中的第二页)。
(38) 它们主要被归拢在档案盒第XXI、XXII与XXIV。我们每次都注意到对于所有基督教教父们的一种重要的批评文献,但是,它系统地参照了原始文本(最常见的要么是塞尔夫出版社的丛书“基督教原始资料”,要么直接是J.P.米涅的希腊的或拉丁的《教会圣师著作全集》)。
(39) 菲利普·谢瓦利耶:《米歇尔·福柯与基督教》,里昂,巴黎高师出版社,2011年。
(40) 参见他出色的编辑工作:《对活人的治理》、《知识意志》、《“普遍与特殊”:迈向一种政治思想的批判》(原文如此,疑为“迈向一种政治理性的批判”之误——译者注)、《为贞洁而战斗》。
(41) 参见上面的注释1(指本书法文版第IX页脚注1——译者注)。
(42) 关于每位教父或每个具体的实践(洗礼、告解等),这些档案盒中都有非常重要的参考文献目录。
(43) 它们收在档案盒第LXXXV号里。其实,档案盒第LXXXV号与档案盒第LXXXVI号所包含的手稿构成了伽利玛出版社的打字稿的基础,但是,顺序不同:档案盒第LXXXV号里有第一部分的第2、3与4章,以及整个第三部分。而档案盒第LXXXVI号里则有第一部分的第一章,以及整个第二部分。我们还发现,在第一个文件夹中,有着一篇导论与一篇导论提纲,不过,它对应的显然是《肉欲与身体》的计划。福柯不可能想要以后再利用这些为《肉欲与身体》所写的材料作为《肉欲的忏悔》的续篇。其实,在《肉欲的忏悔》的文本中,有如下这段话:“我把最后一章留给圣奥古斯丁的概念。因为它为同时让位于贞洁苦修与婚姻道德确立了最严格的理论框架。同时也是因为作为西方基督教性伦理的不变的参照物,它会是以后研究的出发点”参见下文第254页(指本书法文版第254页——译者注)。
(44) 《肉欲的忏悔》的起始语可能看上去很生硬(“根据婚姻、生育、贬低快感与夫妇之间相互尊重的强烈情感关系来定义‘性快感’的用法,这其实是非基督教的哲学家与精神导师们的说法。这就是说,某个‘异教的’社会据此确认了一种为所有人接受的行为规则……”),但是,福柯并不一定想给它前面加个导论。事实上,《关心自己》一开始也是非常突然与生硬:“我将从分析一篇相当特殊的文本开始……”(载米歇尔·福柯:《作品集》,卷II,第971页)。而《快感的用法》的长篇“导论”似乎是要强调全部的“这三卷,它们形成了一个整体”(1984年的“新书宣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