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枝镇（四）

“那不能啊，”古文昊说，“想当年……”他正酝酿着，被祈乐拽住袖子，直接把冷冻的饼卷成卷，塞进他嘴里：“吃还填不满你的嘴。”他说着冲古文昊皱眉，示意他别说了，古文昊眨巴眨巴眼，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饼吐在了垃圾桶里，哭诉道：“祁哥，你抛弃我在先就算了，竟然还想毒死我！”

宋知扬看着这戏多的两人，并未多言，这茬算是过去了。

宋知扬和祈乐三人只能算是一伙人，祈乐他们仨有个乐队，叫作超音力暴击，曾经拉拢过宋知扬，不过宋知扬拒绝了，只和他们合作表演分个演出费，成为编外的一员。

这两年来大家合作也愉快，一直就这么处了下去。

吃完饭，宋知扬便谢绝了他们邀他打游戏的好意，先走了。

宋老爷子还在街口刘大爷家，宋知扬得去把爷爷接回家，不能老烦着人刘大爷。他徒步都到桥边，这桥随镇名，就叫木枝桥，站在桥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清渠书院。

中午的清渠书院打烊，篱笆围了一圈，栅栏门后别了门闩，独一栋小屋在花园里边，屋外的花被阳光晒得有些蔫，但色泽丰润，花红草绿的。

他抬头望向二楼侧边的窗户，蓝色的窗帘有一角落到了窗外，被风吹起来。他知道那是许清渠的房间，他常光顾清渠书院，还腆着脸叫许秋白一声老师，但没上过二楼。

就像他和许清渠碰面无数次，只寥寥说过几句话，不太相熟一样。

他正想着，二楼的窗户被人推开了，一只白净纤瘦的手伸出来把窗帘捞进去。兴许是不经意看到了他，许清渠探出头来，遥遥和他相望。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有一缕抚过她的脸。她很白，五官精致，气质好得出奇，从下往上望去像一幅画似的。

像是有人在背后叫她，许清渠转过了头，风把窗帘吹起来，挡住了她。宋知扬低下头，拐进小巷，继续朝街口去。

木枝镇的河西只有三十四户人家，现居人口不足三位数，基本都是爷爷辈，老人们守着故土，年轻人要么搬去河东住小高楼要么跑到大城市打拼。房屋旧了，石板路也磨得光滑，路边有条狗窜上来绕着宋知扬的脚边直打转，伸着舌头摇尾巴。

这一趟儿太小了，小得人人都认识，连狗都不认生。

有不怕热的老人家坐在屋檐下暖身子，木藤椅和人一样年迈。老年人和蔼，皱纹堆了一脸，老年斑布满干枯的皮肤，牙也没了，嘴唇像是自己含着。他们笑眯眯地和宋知扬打招呼：“知扬今天这么早就来接爷爷了啊。”

宋知扬则“张奶奶”“黄爷爷”地一一叫着，回答：“对啊，今天收工早。”

“多好啊，”有老年人感慨，“知扬孝顺啊。”

宋知扬笑着应下这句夸，总算瞧见了刘大爷的家门。老旧的木门被虫蛀出深深浅浅的痕迹，铁环已经生了锈，但斑驳的铁锈下又露出常年摸出的新一层光滑的铁。宋知扬敲了敲门，刘大爷耳背，他只能大声喊：“刘大爷！爷爷！”

喊了几声，屋里终于有人应了：“来了来了！”

不过老年人行动不太方便，宋知扬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刘大爷搀扶着宋老爷子走出来：“知扬今儿这么早啊。”

宋知扬笑着牵过宋老爷子：“对，今天收工早些，就过来先把爷爷接回去，辛苦您了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