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忤神·其一（终）
“噗……咳咳……大当家……小当家？”
此时此刻，在剩宇脑海意识的某一处。
原本端坐在参天巨树下饮茶的黑发黑瞳少女看清闯入她内心世界的家伙之后，立刻瞳孔骤缩，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她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来人，直至确认他的身份之后，她又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只见来者是一个身着优雅的黑色燕尾服、头顶两只红色恶魔角的少年。
“嚯嚯，真他喵是你，阿黑！你不是一直都跟着那位大人吗，怎么现在始乱终弃了？”黑发少年带着审问与戏谑的语气径直走上前，丝毫不顾忌少女暴露的穿着，就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从位置上来看，现在小恶魔只需微微俯首，便可以看到那惊心动魄的美妙沟壑。
黑色魔源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或者说，她压根动弹不得，否则这时候她已经匍匐在地上跪拜行礼了。别看小恶魔只是轻飘飘的把手搭了上去，但那份属于弄权者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呃……啊……小当家……好久不见……原来……您没死呀……”可怜的魔源少女只能故作镇定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世界内心慌的一批。“那……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好啊，阿黑，当年大人找到了那么多天才给你当宿主你都看不上，现在居然主动选择了一只猫？”小恶魔微笑着拍了拍魔源少女的肩膀。尽管痛得龇牙咧嘴，但她还是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
“如……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别告诉大当家的……否则……”
“否则他可能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对吧？”小恶魔轻笑道，“我就说那个小家伙的长相与那位太过相似，直到看见你我才明白。嚯嚯，没想道你居然敢用那位的样貌给那个小家伙捏脸，阿黑，你很勇哦。”
“咳咳……巧合……纯属巧合……”魔源少女干咳两声，道。
“我不管，反正你是给我抓到把柄了。”小恶魔不依不饶。
“呜……我们几千年没见……没想到上来就……送我这样一份大礼……”魔源少女委屈巴巴道，“对……对了，小当家……为什么几千年前……他们都说你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死了。”小恶魔放开魔源少女，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参天巨树。
亘古的风拂过古树的冠，围绕着粗糙的枝干打转。古树傲然挺立于浑浊的天空之下，雷霆如紫色的游龙在天空中徘徊，盘旋于树叶的顶端，时不时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龙咆。
“好久不见，尤克特拉西尔。”小恶魔喃喃道，眼神深邃得好似一摊汪洋。他对着古树轻轻鞠躬，向其献上自己的敬意。随后，他一脚踹在古树的树干上。
“请记住，我对你的敬意来源于那位大人，而不是你现在的主人。这一下，就当是你替那个伪君子还的吧，当初被我唤作兄弟的人可是一剑贯穿了我的心脏……”
“所以……您是这么死的吗？”不知何时，魔源少女已经站在小恶魔的身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试探道。
“是啊，真是讽刺呢，我他妈任劳任怨替祂复仇，安前马后的为祂服务，结果祂以一个袒护魔女的罪名就把我一剑捅死了，还夺走了我全部的权柄，看来大人的那件事丝毫没能让祂吸取教训。呵，我算是知道当初【恸天之冰】为什么要去刺杀祂了。”小恶魔冷笑道，“佩科德，你等着吧，待我夺回所有权柄，我发誓一定会亲手将你弑杀。反正，恶魔已经无法堕落了，那就把你一起拖进地狱吧。”
小恶魔冰冷的话语落下，天上刚好响起了雷霆的轰鸣声，紧接着，天空中便开始下起淅沥沥的雨。雨水滴落在小恶魔的头发上，顺着他的额头流至脸颊，再滴下。许久之后，小恶魔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看向树冠。他头顶的树叶恰好裂开一道间隙，那弧度就像是嘲笑的人咧开的嘴角，雨水便从中滴落而下，很快便将小恶魔浇成落汤鸡。
呵，像个小丑似的。魔源少女悄悄抬起头瞥了一眼小恶魔，有些忍俊不禁地想着。小恶魔刚刚那番话颇有些“我重生归来，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的意味，虽然他说得这么严肃，但魔源少女就是感受很滑稽，只是她不太好表现出来。
“喂喂，阿黑，快点继续来完成你的工作。现在我们两个都是系统啊，宿主才是大爹，所以快去服务那个小家伙……啊呸，那位陛下，否则，哼哼——”
“我……我明白了……”
[目标：准圣阶『雷植魔法·消耗·毒蛇』……使用，中阶魔法『暗刃』，宿主……成功率……100%……转化率……3%……]
近似弧形的黑色魔力在剩宇的掌心中逐渐凝聚成型。灼眼的阳光下，几滴鲜血顺着他白嫩的手掌滑落下来，立刻被周围沸腾的魔力气息蒸发成黑色的烟雾。
这次剩宇施展『暗刃』所用的魔力是之前施展所使用的好几倍，其魔力密度已经夸张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甚至可以比拟普通的高阶魔法。只是在没有兵器作为承载对象的情况下，黑色弯月也在不停割伤少年的手，加重他的伤势。好在现在没有『夜幕歌者』的加持，否则又要痛得死去活来了。
这个不死不灭的能力固好，只可惜负作用也同样明显。剩宇清楚的记得那次在与年兽的对抗中，自己被撞成碎片所带来的痛楚。那一瞬间，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像是被巨物碾压了无数次，被熔岩浇融了无数次，被撕裂剥离了无数次……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剩宇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三朵巨葵。
暴乱的魔力气息扰乱了周围的风场，霎时间狂风席卷了整个赛场，乃至是几位骑士团长也被气流震退了几步。遮天蔽日的黑色气息笼罩了整个赛场，贪婪地吞噬每一丝多余的气息。
陆丝丝的气息和状态完全被剩宇的黑色气息压制，即使在使用了献祭魔法的情况下也根本无济于事——她终究还是没能跨过圣阶的门槛。而赛场上还能睁开眼睛的，也只剩下剩宇和威廉二人。
透过黑色气息的潮流，威廉隐约看见剩宇和洛樱的身影，随后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黑色兜帽下，黑发少年的头顶上俨然是一对修长的猫耳朵，它们高高地竖起，捕捉来自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那个少年，是亚人族？！
不等威廉震惊，黑色弯月已经如恒星般射出，一瞬间便撕碎了三朵葵花。葵花的汁液喷洒得到处都是，原来像毒蛇一样肆意扭动的它们被抽干了魔力，重重地砸在地上，掀起滚滚尘霾。黑色弯月还在前行，反应过来的威廉立刻中断了『雷霆与烈火之舞』的前摇，及时止损。
剩宇则是背着洛樱趁机逃了出去。待尘埃和黑色气息散尽之后，在骑士团长们震惊的目光下，赛场上只剩下威廉和陆丝丝倚靠在墙边的身影，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不见。
“魔鬼，那一定是魔鬼的化身！”伯伦森伸长脖子，率先失态地咆哮出声，“那可是神待，我的上帝，他怎么能打败神侍！该死的魔鬼，该死的魔女，下地狱去吧，都下地狱去吧！”
“好的，阿黑，陛下的危机解决了，现在我们继续聊聊吧。”剩宇的脑海意识深处，小恶魔端坐在魔源少女的腿上，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没想到几千年后你长得那么高，发育得还不错哟。”
“小当家，您还想和我聊什么？”魔源少女小心翼翼地问。
“那当然是我们的胆小鬼少女，还有我梦姐咯……”
……
皇城内，从出口逃出来的剩宇背着洛樱走在去往帕萨克什街的路上，他特意躲开从观赛席撤离的观众和从赛场上逃出的选手。
“欸，你听说了吗，那个魔女和她身边的小子被陆小姐和比尔先生给打败了。”
“仅仅是打败吗？依我看陆小姐就应该杀了那个魔女比较好，也算是为我们除害了。如果我还在……算了算了，还好这次保住了小命，都怪那个不祥的魔女。”
“感谢林之主神……”
真是群白眼狼。剩宇叹了口气，远离人群缓慢地行走，他背后的洛樱也逐渐清醒，趴在他背上四处张望。
“唔，这里是……”
“皇城，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哦……”洛樱点点头有些失落道，“对不起，我没能给你帮上忙，还给你添了麻烦……下次，我再也不逞强了。”
“没关系。”剩宇轻声回应道，“我们，都应该更要加把劲训练了呢。”
“嗯。”
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谁也没再说话，静得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直到，剩宇跨步重新躲回了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