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清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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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些天,晚桐总觉得花儿姐及对她客气了许多。一天三顿饭。按时按顿送到屋子里去,还把春桃拨给晚桐用,美其名曰,有个人陪着晚桐不至于很乏味,只不过不许晚桐出门。

“囚禁啊?”晚桐有话就直说。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外面不安全。我这不是为了姑娘着想吗?”花儿姐揶揄道。这些天有几个百花楼的常客时不时的来张望,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这些事情晚桐一概不知,随口道:“您不用这样。我没地方可以去。在这里还有您替我撑腰,我没什么不满意的,这里还要感谢您多多照顾呢。只是我也需要出门买些必需品。我怕她们买的不合我的心意。您放心,我就是要走也要提前跟您说清楚。难成您信不过我?”

花姐儿只得作罢,每次出门都只让春桃陪着。

从春秀改为秦淮一夜成名之后。其他姑娘也是一天一趟往晚桐这里跑,希望晚桐能教她们些曲子。晚桐教了两首之后,她们便跑的更勤了,晚桐不胜其烦只说要再想想就鸣锣谢客了。

姑娘们咬了咬牙把一些珠串、翠玉、绫罗、纱缎隔三差五送来,求晚桐得空儿去她那里坐坐。晚桐谢过几家,有些烦了。就让春桃把她们全请来,会唱曲儿的唱曲儿,会吹箫的吹箫。能弹的弹,能舞的舞。每日午后青玉阁一派歌舞升平。

没有了姑娘拌嘴赌气,花儿姐自然高兴。

看着晚上人头攒动,大把的银票递到花儿姐手里,花儿姐每晚眉开眼笑,对晚桐更殷勤了。

晚桐说,为了能留住听曲儿的人,特意找了几个姑娘,用过黑色的金线绣了些豹头荷包。每个姑娘送了几个,让他们分给自己要答谢的恩客,权当做青玉阁的会员卡。有优先享有选人听新曲儿的权力。

花儿姐也过来讨要了一枚,送谁她也不说,只说用黑色混金线绣了一只鹰爪。并说这个人极为尊贵,不可与旁人一样。

这天青玉阁来了三位听曲儿的先生,一位着宝蓝色铜钱纹马褂,一位着枣红色织锦小褂,还有一位着褐色暗纹长衫。是生面孔,花姐儿一时恍惚,不敢贸然引荐姑娘。忙把人引到花厅上,自己去请秦淮相陪。

秦淮的身价水涨船高,已经不是三五百两银子的价格了。花儿姐一见三位穿张打扮,索性找个身价高的,探一探三位爷的底细。

可巧,晚桐和春桃端着食盘走过,“给我吧!”着褐色长衫的人带着尖细嗓分不出喜怒,接过了晚桐端的奶茶,回身又端过春桃手中的瓜果。

晚桐眨巴眨巴眼,觉得这三位大概是把她认错成青玉阁的丫头了。看他们的打扮,虽没有前呼后拥,可那位宝蓝色马褂的中年人侍立在枣红色小褂的人身后并且不住张望,晚桐就觉得不太好惹。

算了,抛开这些瓜果梨桃,另去小厨房要一份就是了。不过奶茶有些可惜,一口没喝呢,就这样被别人截胡了。

“高相,你坐吧。”端坐在石桌着枣红色衣服的爷收了扇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是,谢黄……老爷。”

哦,枣红色衣服的人还真是主子呢,晚桐暗想。

尖细声音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小心的把里面银针捏在手上,探在茶杯里验了毒,才端给面前那位爷。

讲究的人是真讲究。晚桐想拉着春桃回屋去。花儿姐说过,毕竟她们活着本就是因为男人要享受,因此要以男人为尊,嘱咐晚桐晚上要么别出门,要么遇到男人还是尽可能的不要争执。

“呵,这大杯子烧制的,这里面是什么?”男人闻了闻,便搁置下杯子。

“问你呢,这杯子里的什么啊。”尖细嗓音让开地方,要晚桐进一步回话。他所说的大茶杯是个细长杯子,是晚桐花了图样子让花姐放到城外民窑烧制的。

这下晚桐想遛也遛不得了,便一一介绍:“奶茶。您这杯是珍珠的,他那杯是茉香奶绿,做的不太好,还有改进的空间。”

“做的不好谁让你端过来的,还有没有规矩!端下去!”尖细嗓音不满。

“无妨。”为首的男人摆了摆手,抿了一口:“这太甜了。”

“哦?是吗?下次我少放点糖。”晚桐云淡风轻俯身收了杯具,“春桃,把这些端下去,另给先生煮一壶金丝来。”

“这里每天晚上都这么热闹?”男人指着一片灯影幢幢。

“我刚来,还不太知道。只是听说是明天有人过生辰,青玉阁歇业,今儿个他们是特意过来听曲子的。”

“你也会唱曲儿?”

“我不太会。”晚桐摇头。

春桃忙不迭的把奶茶端下去又忙不迭的换了壶红茶,晚桐道:“晚上喝红茶养胃,还请先生不嫌弃,毕竟我和春桃煮茶的水平有限。先生慢用。我先告退了。”

尖细嗓拦住她:“这就走了?你不是过来陪客的?”

“先生误会了,我不陪客!”这边晚桐还未转身,后面便传来了哭声、喊叫声,然后一片人群攒动。

垂花门里面一公子对一位姑娘拉拉扯扯,把里衣都拉扯坏了,姑娘一面哭,一面拉扯自己的衣服,不住求饶。花儿姐赔笑又打圆场儿仍然不能让那位公子消火。

众人挤过了垂花门,都在往人姑娘身上瞟,一人大声道:“这青玉阁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好啊。雅妓清倌儿,还这般衣衫凌乱,名不副实。”

“确实!确实!”这几日总有些人过来找麻烦,花儿姐不让晚桐插手这些事。

宝蓝色缂丝马褂的人,中等身材,眼神尖锐,晚桐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些精明又带些狠厉。“黄……老爷,我去看看?”

枣红色衣服眼眉一挑,只叫了一声:梁九功。那尖细嗓子打了个千儿,退下了。

晚桐回头对这春桃招招手,“你去问问,听着怎么像笠菏啊。”

春桃领了命,插着人缝挤了进去。众人在后院吵吵嚷嚷,呼天抢地,实在败兴。

春桃一溜烟儿跑回来,把晚桐扯到一边:“花儿姐让您去。”

晚桐愕然: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她从来不接客人,这样着急让她去是因为什么?

“是……”春桃与晚桐耳语一翻。晚桐听得云山雾绕。

“你是说,有一首曲子给顺天府尹李大人的公子听到了。然后李公子说,笠菏诅咒他们家老爷。要抓她见官……”晚桐抓住了重点。

春桃看了看晚桐,又看了看身后摇扇子的男人:“是这样!”

“哪个曲子?”

春桃为难道:“好像是一首诗:什么‘好’‘了’的。”

晚桐了然,有些懊恼:“我没教过笠菏这个啊,我是为秦淮做写手的,她怎么会知道?。”

记得晚桐当时实在不知道卖弄些什么了,想到了曹雪芹《红楼梦》里有名的“好了歌”,随便编了编给秦淮唱了两遍,还嘱咐这是自己唱着玩的,寓意很深刻,不要轻易传唱。

春桃道:“想是笠菏姑娘偷听的,她一直想拔个尖儿……”

晚桐接过话:“结果拔在狗腿上了!”

话还没说完,后院骂骂咧咧的声音极大,人已从后院骂到了前院,男人拉过笠菏就地一甩,笠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客们挽着姑娘在人群中嬉笑,还不住夸李公子神勇。秦淮揽着一个恩客的腰,掩着帕子看热闹,晚桐道:“你让秦淮回去,一个姑娘家,这也是能看的?笠荷受辱跟青玉阁一众姐妹受辱有什么分别?”

李公子暴力的行为让晚桐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她也是被人甩过耳光的。为什么这些人总觉得要把她们打翻在地上才能显示他们的高高在上。难道像她或是笠菏都是可以被人家踩在脚下的吗?

可是,凭什么?

“我真的给他脸了。好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晚桐回头扯过桌上的装蜜饯瓜子的盘子怒气冲冲的就要走,桌上一片狼藉。

春桃本来去要拉走秦淮的,回头看到晚桐的动作,眼疾手快一把把晚桐搂住:“姑娘,姑娘,花儿妈妈会解决的,咱不管了。”

“你别管!”晚桐甩开春桃的禁锢,血充头顶,大步走过去,对着李公子的脑袋拍过去,“啪”一声脆响,骨瓷盘四分五裂。

众人在这一声脆响中愣了几秒,直到血从李公子的脑袋上一滴一滴顺着脸颊留下。

“死丫头!你敢打我!”

晚桐撑着一口气:“打你怎么了?你在青楼耍流氓,丢的可是你们顺天府李大人的脸面。你想把这事儿嚷嚷出去吗?”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黄毛丫头,你们愣着干什么,来人给我打!”

“你敢动我!不知道我是谁吗?你动一下试试!顺天府尹不过去四品官儿,回去打听打听我身后的人是几品再来回话!”晚桐向前走了一步,端出架子:“带上你的人给我滚!到这里来闹事,也不看看有的人是不是你得罪的起的。”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谁啊?不知道啊?”

“这是谁家的?一个姑娘来这里干什么?发卖了?”

“别胡说。怕是有来头……”“听说这边有姑娘被人包了,不知是不是她?”

“被谁包了?”

有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大家到抽一口凉气,心照不宣。

“你……你算老几?”

“你去问问啊!”晚桐大义凛然,“带上你的人,滚!”

煞有介事,旁人的议论,有人在李公子耳边议论了些什么,李公子大惊失色,扶着受伤的额头,“你……你……你给我等着!”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好歹她也是九皇子的大姨姐,她可什么都没说,光靠色厉内荏,就能把四品官的儿子吓走,果然“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花姐儿告着罪直把李公子送到门口,见晚桐还站在原地,忙挡住众人视线,忙道:“行了,别看了各位爷,别让人败了兴致,快回去,今儿个妈妈我给爷儿们多上份果盘……”

“哟,笠荷姐姐,您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您这清倌儿怎么还脱衣啊。”

秦淮凑过来站在一边,笑道:“怎么哪里都有你什么事儿,你少说两句,请回!”晚桐脸色不好,秦淮占了嘴上便宜跟一只斗胜公鸡一样昂着头,高傲的走了。

“她怎么这副德行?”晚桐也很疑惑秦淮怎会如此心态。

笠菏哭哭啼啼的抽身绕过花厅,被晚桐拦住,她把笠菏拉到一边,询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