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控的管丽
管丽端着咖啡，在局内最角落的位置翻看着今天的日报，王匪的事已被洋洋洒洒记录在上，但伤亡数如此之多的案件仍然没有高登头条。
先前精神病院那边跑了一个病患，还是一个有过伤人史的癫狂病人！警局这边紧急发布了寻人启事。昨天早上有民众来电话，说是看到一个长相相似的人鬼鬼祟祟地进了一栋居民楼，手里还揣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根据外观的描述，警察怀疑，很有可能是炸弹。
但是当警方赶到的时候，为时已晚，整栋居民楼几乎全成了废墟，丧生在里头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而那疯子还挟持了一个人质，扬言要想人质安然无恙，就让昔安警局的言警官出面。
糟糕了！该死！
她在心里痛骂了日报社一通，报社在上面如此报导，摆明了是告诉所有人，王匪私携炸弹与虏劫人质，全是为了逼迫言旭现身。如此，言旭需全盘接收那些受害者家人的怨气！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言旭的手机一直无法拨通，自昨日他出门之后，到现在都不曾回局里。管丽只能找到局长询问他的去向，但局长只骂骂咧咧训责道：“别在我面前提言旭，他现在全身心扑向重案组，只怕我这小庙是容不下他那尊大佛了！”
言旭其实原先是重案组的，三年前在追击人犯的时候，被一枪打爆了轮胎，车子失控从矮山壁上坠落，言旭受了重伤。原本是让他休假一段时间养伤，谁知言旭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辞去了职务。后来多番辗转，管丽也探听不出缘由，总之他最后落根在昔安警局。
“管丽姐，出事了！”加棉匆匆跑来，胸口因粗喘着气而剧烈起伏。
他面上焦急，局长也想趁机将管丽打发走，摆手让二人全都出去办事。
“怎么回事？”
加棉拉着管丽远离了局长办公室，才解释道：“言警官与迟闵一同前往海晏，中途遭到袭击，言警官被枪击后落水，迟闵说亲眼看到在水中挣扎的言警官沉入河内，周围的闭路全部遭到了破坏，河上漂浮着一顶警帽，现在正有救援船在搜救！”
突然其来的噩耗使得管丽脚下不稳，险些跌落在地，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通知了言旭的父母，再尝试联系重案组。迟闵本该是暂扣在重案组，而言旭却能带着他去往海晏。
虽然言旭与管丽关系并未在警局内公开，但见平时二人的相处，加棉也大致猜到，两位警官估计是在私底下交往。他扶着管丽倚靠墙壁，“管丽姐，重案组得到消息后已经派人前往了，言警官水性不错，你别再担心！”
言旭跟重案组那边一直来往频繁，而且行事神秘，管丽不是第一次察觉，也正因如此，局长对言旭意见颇多。她无条件相信言旭，从不逼迫言旭对她坦诚所有，爱屋及乌，她也可以支持重案组，但却无法相信迟闵的说辞。迟闵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曾夺获省级长泳冠军！
言旭无端被枪击落水，尚且先不追究袭击者是何人，为何知道他的行踪。迟闵说看到言旭在水中挣扎，说明言旭中枪部位没有伤及要害，那他在水中挣扎了多久？迟闵又在一旁看了多久？
管丽语气比以往冷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迟闵被送回重案组了吗？”
“是，出事后他是自己主动回重案组的。”加棉不敢实话告诉她，其实言旭落水之后，迟闵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找人救助，而且还在外头悠闲吃完早餐，才独自回到重案组。发现言旭不在他身侧，而且又联络不上，重案组再三逼问，他才交代出了经过，但没有监控可以查看，并不能完全证实他话中的真假。
管丽赶到重案组的时候，鲜少的没被守卫阻拦，她顺利进入，里头空荡荡无人，文件四处散落，她在其中翻找出通讯页，拨通了章丘的手机。
铃声在远处响彻，管丽顺着声音来到一间屋前，毫不犹豫转动把手开门。
她的到来打破了屋内剑拔弩张，众人同时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那几人中最受瞩目的是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回头时眉目下意识上挑，不怒自威，手中的手机还在不断回播铃声。
“你就是章丘先生？”
言旭曾经说过，他们重案组的负责人是章丘。
“你是管丽。”章丘眼角高挑，透着无情。
在章丘身后，迟闵浑身湿透，发丝凌乱不堪贴在脸上。尽管如此狼狈，仍然掩盖不了迟闵的不驯，他带着挑衅的笑容：“管丽警官，有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话音刚落，身上就被重案组的人踹了一脚，“闭嘴！”
地上都是水渍，本该在饮水机上的水桶被丢弃在迟闵身旁，管丽秀眉微皱：“你们……在做什么？”
方小航主动站了出来，咬牙切齿道：“这是我弄的，他应得的。”
章丘一脸平静，云淡风轻：“那小子出言不逊，我稍微教训他一下。”
“管丽女士。”迟闵忽然提高，生怕管丽听不到一样，“千万要保重自己，毕竟言警官在沉入河底前，最挂念的人是你。”
迟闵猝不及防又挨了一脚，章丘出脚力道十足，丝毫没留情面，一脚踹在他胸口，迟闵整个人往后倒，不仅脑袋磕到墙面，呼吸间还能感觉到胸前疼痛。
管丽隐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她遏制自己暴怒下的恶念，一把抓起迟闵的头发，言简意赅：“袭击言旭的人，是谁？”
迟闵像感觉不到疼痛，嘴上笑意愈深。
“其实攻击他的人，是你。”管丽手中力道加深，已经有好几根头发被拽断，“是吗？”迟闵头皮被紧拽拉扯，因忍痛不肯吭声，额头的青筋开始充血。
他忍无可忍，睁大眼睛怒瞪，“管丽警官确定要如此吗？难道你不怕伤了朋友的心？”
管丽瞬间如遭电击，迟闵眼瞳中流动着暗红色眸光，与雨夜中那双眼睛非常相似。为掩饰内心的恐惧，她不惜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华瑶。”迟闵嘴角嗤笑：“你如此失态，殊不知伤到我一分一毫，瑶瑶都是会伤心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编些什么？”管丽眼含血丝，觉得眼前之人可笑至极！
“难道瑶瑶没有跟你说过，她跟我的之间……亲密的关系？”
“不许你污蔑她！”管丽的情绪濒临失控边缘，甚至试图抓着迟闵的头往墙上撞，章丘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将她拉开。
“冷静点，我们查看过现场，距言旭落水位置不远处，地上的确有掉落的弹壳。事情未清之前，一切皆不可过早下结论！”
“我怎么冷静？”管丽嘲讽道：“迟闵本来应该安安分分呆在重案组，为什么跟言旭出现在海晏？你到底让他去做什么？”
即使言旭曾在重案组，但她并不认为言旭能轻而易举带走重案组要扣押的人。而且他一直很执着于追查迟闵，毫无理由！
方小航以为管丽是来兴师问罪的，连忙解释：“言警官有任务在身，是他自己要求带着迟闵前往海晏。”
“任务？”管丽捉住其中关键，“章组长，言旭现在可是昔安警局的人，您居然给他派遣任务？凭什么？”
“不是我派遣他。”章丘无奈叹息，“我根本没有能力可以遣动他！我知道你今天来，有很多问题要问，只是言旭既然不愿意你牵涉进来，我也不能擅作主张。”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只是你的推托之词。”
章丘成竹在胸，“不，你相信。”
“我来这里之前，去过海晏。那边的街道都被封住了，为何？”管丽紧追不舍，“这总可以让我知道吧，毕竟你不说，这么大的动作，我也总能有办法知道。”
“有警官遇险，自然是需要封戒的，不然岂不是妨碍营救。”
管丽不屑一笑：“言旭在海晏河岸落河，需要连附近的街道也封住？即使是总治先生遇难，也不会有这么大规模场面吧！”
“你简直堵住我早已准备好的理由！”章丘有些认输，“早知道你会来，但言旭却没说过，你还有点聪明，太有心思的女人，不好哄骗！”
“欺骗可解决不了问题。”
管丽确信在章丘这，不会再套出更多的话，临走之前，或许为了解心中闷气，她将一些还未被凌乱丢弃的边角文件推落在地，以示不满。其他人听到这外头传来的声音，一一探出了头：“章组，还好吧？”
“言旭的女友，外貌温柔，脾气倒是不怎么好！”
出了重案组，管丽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她不敢去思考言旭的安危，想用忙碌麻痹自己。
海晏仍然被层层封闭，不仅拉满了警戒线，周围更有不少警员把守。她灵光一现，其实重案组的警服与她身上所穿的，并没有太大不同。
管丽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伸着懒腰来到一个警员面前，随口寒暄：“这事闹得这么大，真是难为了我们。”
那警员看管丽面生，但也没有多疑，因为在场的人太多，总有她记不清的面孔。
“是啊！真是丧心病狂，你昨天进去瞧了没有？听说那整条街，跟那废弃的加工厂内，挂满了受害者的尸体。”米蜜有些庆幸昨日没有逞强，不然那血腥可怕的一幕，恐怕会成为她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管丽心如擂鼓，并非是紧张，而是惊悸。
“我今天才当值，昨天不在。”
“幸好不在，你不知道有多诡异，组长说是全身血液都快流干了！”米蜜难得遇见一个肯听她八卦的人，嘴上便滔滔不绝，“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道好大的创伤口。”
听到这里，管丽浑身血液如同凝滞，她想起雨夜里所看到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