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爆冷

“谢谢羽哥！”张希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实在想家里人，但今天能与大家聚在一起，我很温暖。”

盛羽走到张希面前，对他说：“小希，我们不就是一家人吗？你想想我们进了国家队，相处的时间，比我们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多得多啊。”

“是的！盛羽说得对！”袁大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这句话好像是对大家说，又好像是对盛羽一个人说。

樊以沫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立马接听走向一边，盛羽恰好听见手机那头的人叫她玉米，盛羽立刻支棱了起来，他思忖着，难道樊以沫就是微博上那个叫玉米的女孩。

樊以沫重新坐了回来，发现盛羽一直盯着她看，她问：“师兄，看我做什么？”

“以沫，你吃不吃烤玉米，这里的烤玉米很好吃。”盛羽问。

“不了，你们这里的烤玉米太吓人了。”樊以沫心有余悸地说，“我和张希高沐第一次吃烧烤的时候，要了十串烤玉米，隔壁桌的食客都惊呆了。”

“是啊是啊！”张希说、“谁知道你们北方烤玉米一烤一整个，害我们只能打包带走。”

一桌人哄堂大笑，通过这一顿饭，这几位青葱少年的友谊增进了不少。

他们吃完饭，盛羽和范翼与大家一起返回训练基地，投入密集地训练中。

2013年，除了国际乒联的公开赛，最重要的还是世乒赛和年底的世界杯，以及国内的全运会。

全运会乒乓球比赛，被国乒球迷称为地狱级难度，冯爵作为大满贯得主，都没有打入全运会的决赛。

如果说征战国际大赛是为了国际荣誉，那么全运会比赛就是为了自己的荣誉。

教练组为盛羽能不能参加全运会，组织开了一个会，国际乒联禁赛，如果中国乒联不对盛羽也作出禁赛的处罚，于理不合。冯爵作为盛羽的主管教练，也不能为盛羽多说话，唯有暗自叹息。

盛羽得知自己不能参加全运会，也没感到意外，他尊重国乒的决定。

接下来，国乒全员封闭训练，来备战早于全运会的世乒赛。

新科奥运会单打冠军赵贤英和袁小米都没获得过世乒赛冠军。

此次若赵贤英夺冠，就能成就大满贯伟业，若袁小米夺冠，她就离大满贯更进一步。

于是他们蓄势待发，剑指世乒赛单打冠军。

除了被禁赛的盛羽，其余男女一共十名主力将全部出征世乒赛。

相较于男乒，女乒的竞争更为激烈，上次世乒赛卫冕冠军袁大米，世界杯三连冠佟莹莹，还有新人高沐，樊以沫。

所以袁小米要夺冠，不止不能输外战，而且最后要击败所有队友。

袁小米最近训练最刻苦认真，比别人要多训练一个小时。高沐和樊以沫也井然有序地训练，有时候她们俩还会真刀实枪地打一场。

佟莹莹递给坐在场边休息的袁大米一瓶矿泉水，袁大米一直往男队那边看，另一边三个球台同时乒乒乓乓，容超然和赵贤英削球大战，一颗球被无情地削来削去。

范翼和黄恒满场飞地练习中远台对拉，盛羽和张希拼命练习正反手发球。

佟莹莹顺着袁大米的视线瞧过去，喃喃地说：“张希这个孩子未来可期，哎，就是盛羽太可惜了，要不然他早就大满贯了。”

“他是我心里的大满贯！”袁大米脱口而出。

“大米，咱们禁止队内恋爱，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佟莹莹说。

“我倒是想恋爱，那也得人家同意啊！”袁大米情深地望着盛羽，双眸却充满失落。

他们练了一个多小时，都大汗淋漓，盛羽给大家买了些运动饮料，他和范翼分别分发给大家。

樊以沫用毛巾擦了擦脸，盛羽给她递了一瓶饮料，樊以沫却拿起自己的矿泉水，微笑着对盛羽说：“羽哥，谢谢，但我只喝矿泉水。”

“矿泉水是最好的。”盛羽说，“以沫，你平时刷微博写网文吗？”

“羽哥，说笑了，我哪有时间刷微博写网文啊！”樊以沫尴尬地说。

“哦！”

“羽哥，你还刷微博写网文啊？”张希仿佛吃了个大瓜，凑过来问。

“我就刷刷微博，有时间看看网文。”盛羽挠了挠头。

“羽哥，你真是天赋型选手啊！”樊以沫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我听说你在世乒赛决赛前还在打游戏。”

“嘘！”盛羽说，“这段光荣历史可别再提了，那天比赛结束，我夺冠了，还被冯指导大骂一顿，说我比赛不积极。”

“羽哥，你确实很嚣张啊！”高沐说，这是除了第一次见面，高沐头一回跟盛羽说话，“决赛前打游戏，你可真是全世界第一人。”

“那是人家有资本。”赵贤英一边摸着球拍，一边走向场边，“男队除了盛羽，谁还获得过世乒赛冠军？”

“是啊，有人还获得奥运会冠军呢！”盛羽现在一看见赵贤英就想跟他针尖对麦芒，盛羽挑衅地走到赵贤英面前，摇了摇手里的运动饮料，“面熟吧，这就是当日你买的饮料，也是我爱喝的，不过没有兴奋剂，味道要逊色一些。”

“你……”赵贤英气的跳了起来，被容超然拦住。

盛羽也被张希和范翼拉到对面，两个人都用不服输的眼神瞪着彼此。

范翼用尽浑身力气按住盛羽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羽，打架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怎的，你不想参加下一届奥运会了？”

“是啊羽哥。”张希接着说，“你跟他较劲有什么用啊，万一让姬指导发现，又要惹事了。”

“我怕他？”盛羽吼道。

“好了好了！”范翼强行把盛羽拽走。

赵贤英看着远去的盛羽，气的把自己的球拍摔在了地上，容超然正要替他捡起球拍，他却把球拍踢飞，随后扬长而去。

袁大米看此情景愣在了当场，她看着师兄远去的背影，不免心中生疑，难道真如盛羽所说，师兄为了夺冠，给盛羽下了兴奋剂。

爆冷！爆冷！爆冷！

2013年世乒赛，国乒男女单打都没有夺冠！

男单，容超然和黄恒遗憾止步八强，四分之一决赛，范翼2：4不敌赵贤英止步四强。

赵贤英，张希，日本的东野太郎，和德国米切朗进入四强。

上半区德国的米切朗四比三战胜东野太郎，率先进入决赛。下半区半决赛国乒迎来内战，赵贤英对战小将张希，二人一路鏖战到决胜局，场边的姬烈和陈耕耘都深思凝重地看着自己的队员。

很快，张希10：5拿到赛点，陈耕耘叫了暂停，递给张希一瓶矿泉水后，却一言不发，摸了摸张希的脸颊，满脸遗憾。

最后赵贤英12：10，逆转了张希，杀入决赛与米切朗争冠。

总决赛，米切朗如有神助，4：1战胜赵贤英，夺得此次世乒赛男单冠军。

女单，袁大米，袁小米，樊以沫，和韩国的李其尹杀入四强。

上半区袁小米4：3战胜了樊以沫，率先杀入决赛，下半区袁大米爆冷3：4输给李其尹，无缘与妹妹会师决赛。

决赛前，教练组给袁小米开会，让她必须拿下比赛，捍卫国乒的荣誉。

可是越开会袁小米越紧张，总是无谓失误，5：11丢了第一局。反观对面的李其尹，似乎杀红了眼，一次次扣杀，质量非常高。

转眼之间，袁小米0：2落后，第三局李其尹打了她个4：0，姬烈不得不叫了个暂停。

袁小米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她现在心慌意乱，一开始根本听不见姬烈在说什么。姬烈一边给袁小米拧开水，一边说：“你别懵掉，要瞅准时机进攻，你明白吗？还有机会，一定要咬下这一局。”

暂停之后，袁小米回到赛场，改变了打法，最终11：9扳回一局。

可第四局，袁小米为了救球不慎崴了脚，中国队叫了医疗暂停。

姬烈全程黑脸，女队主教练易芳芳也赶忙过来，易芳芳按了按袁小米的脚，脚踝鼓起来一个包，易芳芳关切地问：“小米，还能继续比赛吗？如果不能比就……”

“不，易指导，我能坚持！”袁小米艰难地站起身，想要回到赛场。

易芳芳扶着她说：“我看你的脚伤的很厉害，不能坚持下去你就说啊，千万别勉强。”

“没事，谁还没崴脚过啊！”姬烈插话说，“小米，就按我们刚才制定的技战术，没事的，她不是你的对手。”

袁小米一瘸一拐地回到赛场拿起球拍，易芳芳紧张地坐在场下，姬烈却振臂高呼为她加油。

严重的扭伤使得袁小米不能大幅度跑动，李其尹瞅准时机拼命搏杀，最终袁小米1：4输掉了比赛。

袁小米与李其尹拍了拍手，走到姬烈和易芳芳身边，泪水一涌而出。

易芳芳抱着她安慰说：“没事没事，竞技体育，输赢很正常啊！”

姬烈的脸色黑如钢铁，叉腰走了。

因为两次颁奖礼上，赵贤英和袁小米全程黑脸，被国外媒体大肆渲染，说国乒输不起。

失了两项单打冠军，国人一片哗然，键盘侠们在网上指责赵贤英和袁小米不争气，奥运冠军却兵败世乒赛。还有人说他们惨败是不是忘了吃兴奋剂。

赵贤英和袁小米回到训练基地，被姬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奥运会他们俩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和落魄。

“大满贯，我就不该指望你们！”姬烈朝他们俩吼道，“你们俩简直无能！尤其是你，赵贤英，你知道吗，教练组是故意让张希输给你，因为你对米切朗的胜率大一些，结果呢，无能！”

赵贤英一听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他以为他是凭实力击败张希，他以为张希年纪小，心态不稳。回想起来比赛的时候，张希的发挥时好时坏，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您是说，是教练组故意让张希输给我的？”赵贤英问。

“张希的实力和心态都在你之上，要不是他没和米切朗交过手，教练组也不会出此下策。没想到，冠军还是丢了。”姬烈白了赵贤英一眼，“早知道，就让张希上了，说不定也不会输。”

“原来真有让球论！”赵贤英抱头蹲在地上，喃喃地说，“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张希。”

“这是教练组的决定，关你什么事？算了，赵贤英你回去勤加练习，备战全运会吧！”姬烈又把视线转向袁小米高高肿起的脚踝说，“小米，看样子你是打不了全运会了，算了，你先把脚养好，全面备战年底的世界杯吧！你还年轻，两年后又是世乒赛，还有机会。”

“是，姬指导。”袁小米的语气十分落寞，晃晃悠悠地走出办公室，袁大米和樊以沫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大米姐，你去训练吧！”樊以沫压低声音说，“我送小米姐回宿舍，省得姬指导又要训人。”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以沫！”大米说，目送着樊以沫扶着袁小米走出训练馆。

刚出训练馆，袁小米竟然昏倒了，樊以沫猝不及防为了不让袁小米再受伤，就让袁小米倒在自己身上。

刚好路过的盛羽看到了这一幕，赶紧上前帮着以沫扶起小米，小米人事不省，盛羽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

经过队医的诊断，袁小米是因为过劳才会昏倒，打个点滴休息一下就能康复。

樊以沫顿时松了一口气，盛羽看樊以沫身上满是灰尘，关心地说：“以沫，刚才你没受伤吧？也让队医看一下吧！”

“不用了，我没受伤，谢谢羽哥关心！”樊以沫透过医务室的玻璃窗，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袁小米，“姬指导对师兄师姐都太严厉了，竞技体育输赢本来就很正常。”

“说是这样说，但国乒队在球迷眼里就是往来不败的队伍，所以这次世乒赛的失利，教练组很有压力。”盛羽淡淡说，“这几天我看到冯指导的白头发又多了。”

“最可惜的就是张希，他明明可以夺冠的！”樊以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以沫也看出，张希是故意让球？”盛羽冷哼一声，“教练组这次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也怪，赵贤英与米切朗的交手战绩，四战全胜，为什么世乒赛却输了。”

“因为他太想赢了！”

“羽哥，难道你不想赢？”樊以沫问。

“我想赢，但我有绝对实力！”盛羽眉头轻挑，自信地说。

“羽哥，你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姬指导给赵贤英的压力太大，所以他就不敢发挥，过于保守。反观米切朗，他完全没包袱，就是全力拼赵贤英。”盛羽说，“我跟张希也说过，无论对手是谁，都要积极上手，主动得分，千万别指望对手失误。”

“羽哥说得对。”樊以沫点点头。

“以沫，全运会加油啊！”盛羽说。

“我会的，羽哥！”

晚上，盛羽洗完澡躺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看着自己以往比赛的视频，分析每一球的失利原因。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范翼和张希，盛羽把他们赢了进来。三个人一起分析了世乒赛国乒丢冠的原因，张希又拿起他的笔记本认真地记了下来。

“小希，老天不会辜负有天赋又努力的人的！”盛羽笃定地说，“我肯定，你一定能获得大满贯。”

.“羽哥，我真的不想让球啊！”张希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埋在盛羽的被子里，“但我不敢不听领导的话，我明明我明明离世乒赛冠军那么近！”

盛羽与范翼对视一眼，他们俩都轻抚着张希的背，安慰着张希有效而无助的心灵。

盛羽坐在床边，背对着张希，说：“你知道伊藤幻吗？”

张希从被子里钻出来，抹了一把泪水：“知道，她之前是女队主力，易指导的双打队友，好像她去日本打球了，也没打出什么成绩。”

“伊藤幻原名吕幻，是易指导的队友，就因为有次她不听教练组的安排，被开除国家队了。”盛羽说。

“也是让球？”范翼说，“我就知道她被开除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具体不清楚！”盛羽拍了拍张希的肩膀，“咱们国家不缺打乒乓球的，作为乒乓球队员，第一要务，就是服从安排。小希，这次，你没做错！”

“可我差点就选错了！”张希心有余悸，当时陈功勋来通知他让他半决赛必须让球给赵贤英，他的心里充满前所未有的苦闷与落寞。

赛场上面对赵贤英，张希一下子怒火中烧，一下子忘了陈耕耘的话，一下子打崩了赵贤英。索性姬烈叫了个暂停，张希如梦初醒，决胜局输给了赵贤英。

张希的父母都是城市里的打工一族，张希从小就有打乒乓球的天赋，送他去体校练习乒乓球。每天六点张希就从出租房出发，倒三辆公交车去体校训练，无论刮风下雨，亦复如是。

父母省吃俭用，衣服鞋子都穿了七八年都不舍得买新的，但张希的牛肉，鱼虾，从来就没有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