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桃花源记(12) 天无所有，何以可慰
“假如神全能，那他便不可能至善，假如神至善，那他就不可能全能。”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但事实上来说，将此句换一种说法：神，不能坚固至善和全能。
以这句话来为起点，便可以证明：
如果神是全能并且至善的，那么世间将不会有悲剧。
而现在悲剧已经存在，即证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神不可能同时至善和全能。
或者说，他全能，但是其并不至善。
而桐祈，这位神明，他毫无疑问是全能的。
那么他就绝对不是至善的。
……………………
轰！
一声爆炸打响了城市的警笛，紧接着是一道通天的炎柱覆盖了近一半的城市，若不是桃花状的水晶形成了安全的壁垒，恐怕人类刚刚燃起的火焰又要再次熄灭了。
虹色炎柱将世界变成了白昼，好像神明创造出了第二个太阳，而在那闪烁着的光幕中，两道人影飞了出来，然后垂直砸在了街道上，将刚刚翻新的道路连带着周围两百米的建筑一律摧毁，并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叹为观止的网状裂痕。
“强大的身体能力，无法看透的知识，挨了一道『凌厉』都还活着，你确实是个威胁。”
在废墟里，桐祈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周围没有一丝的声音敢于反抗他。
他的那猩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那个身上冒着黑烟的男子，眼里没有任何一丝感情，一点都没有。
哪怕此人是自己最爱的家人。
“你……是谁……”
余庆大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被烧成了黑色的焦炭，但那些焦炭却在不断的挑动着，逐渐被分解重组成他原本的身体，但他头上的饰品却出人意料的完好无损。
“我是桐祈，经此而已。”
轰！
话音刚落，余庆那恐怖的本能反应立刻做出了反应，但动作还没做出，就被桐祈捏着脑袋嵌进了地里。
余庆将那怪物的力量激发到极致，却无法在桐祈的压制中干任何事情，只能两只手死死的捏着桐祈那纤细的胳膊，眼里的不甘和愤怒让他猩红的眼睛亮起了从未有过的诡异光亮。
但那光芒中没有任何的责怪或是怨恨，因为余庆绝对不会怨恨桐祈。
“格赫罗斯？呵，垂死挣扎。”
桐祈抬起另一只手，一把红色的太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并且在他接触到的一瞬间变成了虹色的水晶。
那是『劫灭之键』是代表着终焉与死亡的『刻名』所诞生的武器，如果说刚刚的『凌厉之键』只是在玩玩，那么现在就可以说是动真格的了，被这玩意砍中，命运就已经将你判了死刑。
“再见，我会记住你的，余庆。”
刀光落下，却只是停在了余庆的眼前。
是带着黑白色的火焰的双手接住了『劫灭之键』，紧接着，周遭的一切建筑都燃烧起了黑白相间的火焰，是陈思宇来了。
“桐祈！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攻击余庆！”
“还有周围的街道也是！”
陈思宇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从桐祈的身后响起，他的身上燃烧着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就像是陈思宇现在极力压制着的怒火。
“我都已经开始草菅人命了，你都还是愿意相信我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你还真是温柔啊。”
读了陈思宇的心，桐祈也只是发出一声虚假的赞许。
“小心！陈思宇！他已经不是……”
轰！
话还没说完，陈思宇便被桐祈甩飞了出去。
陈思宇重重地砸在了废墟里，身上的白色火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他摔断了的脊椎，但却还是没能逃过桐祈的追击。
桐祈瞬移到了陈思宇的面前，毫无感情地举起手中的『劫灭之键』，轻轻挥出四道虹光，陈思宇就被硬生生砍去了四肢，发出痛苦的惨叫。
可那白色火焰就好像是无尽的神光，他们居然开始引动地下的那些光团，试图重新为陈思宇生长出新的四肢。
“『渊明之键』。”
那仿佛是灰暗的低语一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陈思宇身上的火焰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立刻消散了，只留下了失血过多而假死的陈思宇。
而简单的击败一个刻名，桐祈只用了不到两秒，或者说，他可以更快。
“杀你，一点乐趣都没有。”
桐祈对陈思宇留下了无趣的神情，转身看向余庆，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杀掉余庆这个未知的威胁。
“桐祈！”余庆发疯似地朝着桐祈冲来，他握紧拳头，想要给这个没有感情的混蛋来上一拳。
桐祈立刻瞬移到他的身后，举起了『劫灭之键』。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余庆立刻扭腰扭转方向，一拳轰在了桐祈那美丽的脸上。
轰！
桐祈被轰飞数米远，手中的『劫灭之键』也不慎掉落，可这些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漂浮着从石堆中起来，然后有些惊讶地抹了抹嘴角的血。
血？
“你！究竟在干什么啊！突然发动攻击！又突然……”余庆怒吼着，咆哮着，他希望能够唤醒那个在几个小时前和自己谈心的桐祈，可惜那个桐祈早就已经不在了。
而余庆，似乎也回忆起了桐祈在自己走前说过的话，如果他被他人所替代，那么自己会拼死救下他，无论如何。
“我会把你拽回来的！我们约定好了的！”余庆拿起了桐祈掉落的『劫灭之键』，那太刀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拥有了生命一样，刀潭处的护手上居然睁开了一只冒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愚昧无知的东西。”仿佛是一声呵斥，桐祈的眼中闪过了雨丝般密集的杀意。
“玩闹也该结束了，我承认，你是带给了我不少惊喜，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无论如何，可能会威胁到到『桐祈』存在的东西，都得死！”
“『劫灭之键』。”
桐祈的手中再一次出现了一把『劫灭之键』，而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迹象，余庆的视线就黑了下来。
原来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他在玩啊……
余庆倒下前，这样想到。
仅仅只是一瞬间。
就像碾死了一只虫子一样。
这就是力量的差距。
既然如此……
……………………
在燃烧着火焰，宛如地狱降临人间的废墟中，桐祈看着眼前友人的尸体，眼里居然泛起了些许泪花。
他到最后都还记得和自己的约定。
“真是脆弱啊……”
桐祈刚刚想要离开，转头，却被仿佛天上降落的桃花遮住了视线。
然后，一位身穿古代服饰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粉红色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动，眼中的桃花印记也散发出梦幻的光芒。
“『花记』，你想干什么？”
桐祈回望向少女，语气，眼神，哪怕是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阻止你，保护所有人。”
少女的声音仿佛格式化后的程序，不带有任何东西地消失了。
“为此，我唤醒了她。”
“呵，知道你打不过我，就和别人一起？”
桐祈看向了那个逐渐走来的身影。
是被冰冻结了的时空。
和被杀意与愤怒所支配的白鹤仙人。
或者说，黑白的魔女才对。
白鹭庭的眼睛此时已经被黑色所覆盖，那仿佛来自宇宙深处中才可能长出的黑色冰镜在其的四周凝结出来，遮天蔽日的，完全不像是白鹭庭。
城市的火焰在此刻停止了燃烧，并不是消失，而是连能量的形态都被冻结了，那些火焰变成了燃烧着的冰。
而此时的桐祈眼神里却闪过几丝的诧异，他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白鹭庭拥有那黑色的冰，但那些与自己都无关，他只需要搞清楚一点就足够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们要与我为敌吗？”
仅仅只是一瞬间，战斗打响了。
带着巨大能量的冰刺朝着桐祈袭来，但桐祈的眼里只是闪过了一丝的灰白，那些原本应该消失了的冰却没有消失反而将自己冻了起来。
“差点忘了，这玩意是物理层面上的……和真实是同一性质，也具有能够压制他人能力的力量呢。”
桐祈说着，身体居然开始出现一丝寒冷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呢？几亿年？几个文明？都没有意义了，只要『桐祈』能够存活，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你知不知道……”
“余庆将你视作人生的起点，是你让他重新活了过来的！所以他心里一直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
“可是……你却！”
随着愤怒的怒骂，白鹭庭的下一次攻击也悄然来临，无数的冰刺和冻结世间一切的寒潮朝着桐祈袭来，桐祈能够感受到，这一击哪怕是那些老东西来了都要受伤。
虽说，对自己来说，只是有些冷罢了。
“『源女之键』！”
当桐祈喊出这个罪键的名字时，胜利的钟声便已经响起。
源女。
在过去，那是曾经让无数生命惨死在梦幻界的刻名，而在这个虚幻与真实相互交融的世界里，其能力甚至可以做到其他所有刻名都无法做到的能力，那就是：
改变现实！
当然，只谈上限不谈下限是纯属耍流氓的行为，刻名的使用者不同，其上限也会有所不同，而拥有这个刻名的梦妻，她，和这个刻名的契合度，仅仅只有百分之十而已。
但是，如果是桐祈来使用的话。
那么就可以做到。
随心所欲改变现实的威能。
……………………
现实被改写，原本应该向自己攻击的白鹭庭此时却倒在了地上没了声响。
只拥有一个刻名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白鹭庭的能力可以说已经是几人中最强的了，但就好比人类和星球型生物比大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没有可比性。
“……”桐祈望着眼前的一切。
不再有任何感情。
四肢重新长出来的陈思宇。
被盖上破布安放在一旁的白鹭庭。
周围四处可见却没有受伤的居民。
和消失了的余庆。
“我知道，我打不倒你，但是，他的话呢？”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着些许必胜的决心。
桐祈能够感知到他。
那个男人似乎被『花记』复活了，不，应该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死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给过我你的血，忘了吗？”
余庆带着阴沉的语气在桐祈的耳边轻声说道，紧接着，一道红光闪过，桐祈立刻躲过，反手唤出『凌厉之键』砍出一道炎浪，可却是没有任何有关余庆的踪影。
“你的直觉没错，他确实有资格成为你的威胁。”
“而我也只是将他的世界线，向前拨了几年。”
“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正是在于，其诞下了自己的刻名，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刻名。”
少女的声音伴随着余庆的突然出现，『劫灭之键』的斩击与桐祈的脸擦过，但桐祈却还是感觉到了真真实实，脑袋被砍下的感觉。
“你只是把未来的虚幻带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意义！”
“『渊……”
“『共振』。”
“什么？”迷一样的能力突然降临在桐祈的身上，的的眼里开始冒出实暗实明的光芒，而所有的能力也在此刻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无法凝聚，就连那些知识也开始变得无法查阅。
而桐祈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孔。
主教——余庆。
紧接着，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几段来自未来的片段：
“记住我！我是这世界上唯一能杀了你的人！”
“那些孩子们！他们本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座』！我要杀了你！”
“这些……是什么？”桐祈痛苦地睁开眼睛，之间主教只是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劫灭之键』，那眼神，让桐祈感受到名为恐惧的感情。
而在这种他几亿年来从未体会的感情里，他选择了逃跑。
仅仅是一瞬间，桐祈便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了主教和少女。
“所以你大老远把我整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合适！真的不适合！我还有娃要带呢！而且刚刚的课我才讲到一半啊！”
“你的到来是场意外。”
“多谢你了，未来的虚影。”
(为了避免很多人看不懂，这里提示一下，少女是用『花记』的能力以余庆的身体为基础，从未来截取而来的虚影，至于主教为什么能被截取，就是伏笔了，请期待一下。)
“等等等等！”
“做什么？”
“我想问你句话。”
“什么？”
“你的未来，你知道吗？”
“嗯，我当然知道，但是，我都觉得，这很值不是吗？”少女的露出了笑容，看向了远处的王宇博和魏立夏。
现在的她也已经在不断的学习中拥有了完整的语言能力……所以……
等等！魏立夏！
少女立刻跑了过去，只留下这个未来的虚影在此刻驻足怀恋。
“好久不见，各位。”
他消失了，只留下了余庆的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余庆醒了过来，却很快就因为疲惫而昏迷过去。
而其手中的『劫灭之键』，也悄悄的融入了余庆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