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代价》（10）纸人

离开日落大道，张强暗自揣摩，李庆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按照张强之前对李庆的认知，他是一个很老实很胆小的家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在大家眼里看上去十分憨笨的不开窍的东西。

这也是为何张强在得知李庆出卖自己之后会如此震惊的原因。他绝想不到，一个看上去这么老实巴交的老熟人会在背后捅刀子。

实话实说，当李庆刚才在便利店门外敢于面对自己，直接表明身份立场的时候，张强已经有七分相信他说的话了。

那么，假如李庆不是那个真小人，又会是谁呢？李庆只说在路过小隔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一双脚，但是并没有详细描述那双脚的特征。这让张强又不免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按理说，他如果真的看见了，那么一定会主动描述那双脚的特征才对啊。不然谁会相信他说的话呢？这不纯粹就是在编故事吗？可笑！

然而张强也不排除李庆确实只是无意间看见的，并没有记住那双脚的特征。再或者，他看见了某些特征，但是并不能确认躲在小隔间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因此不敢妄加定论。又或者，他看清了那双脚的特征，也猜出了那人是谁，但是为了避免得罪人，他不敢说出知道的全部情况。

还有一个细节，让张强特别在意。

按照李庆的原话，他说他当时透过门缝看见了一双脚，这就很奇怪。因为按照常理推断，他看见的应该不是一双脚，而应该是一双鞋。

他为什么说，自己看见的是一双脚，而不说自己看见的是一双鞋呢？这个疑点不免让张强怀疑李庆这话的真实度。

也许，李庆真的就是看见一双赤裸裸的脚。

那问题就更诡异了，谁会赤脚出现在公司厕所的小隔间里呢？这不是有病吗！

张强没有再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也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试想一下就不难理解，假如你所在公司的厕所的小隔间里，突然出现一双赤裸裸的人脚，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藏在小隔间里的那个家伙要不是另有企图，就一定是个神经病吧。

张强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李庆的事，不经意间又走到地铁站外面那盏街灯附近。张强下意识地扫视一圈，赫然发现那个奇怪的老头又在同样的位置摆了一个同样的小赌摊儿。

猜左右，赢大奖！

老头手里握着一枚银白色的硬币，只要猜对在左手还是在右手，就能赢得现金奖励。上一次，张强意外地赢了不少钱。

老头依旧蹲在那里，埋着脑袋，并没有发现张强。

张强轻轻走过去，生怕自己步子太重，把老头吓跑了。在张强眼里，这个老头此时就像一只珍稀的金丝雀，一不小心就会受到惊吓，然后惊慌失措地飞走掉。

张强走近，也不敢太大声，问道：“喂，赌吗？”

老头这才抬起头来，看见是老顾客来了，于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正等你呢。”

张强微微有些吃惊，索性蹲下身，方便跟老头交流。这也是他多年从事销售工作养成的小习惯，要跟聊天对象保持一种双方都很舒适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当张强蹲下去的时候，清晰地看见，老头面前的白纸上除了用墨水书写的那句招揽顾客的标语之外，还多了一件东西：

一个鼠标大小的纸人！

纸人浑身雪白，没有一点儿花里胡哨的装饰，一看就是手工现做的。

虽然如此，却难掩它所散发出来的生气。

这个纸人就像一个小活人一样，精精神神地站在白纸上，正好踩住了那个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