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奏响绝望之秋(六)
昤昽凭着迅捷的反应,躲过了刺刀,朝森林方向跑去。
“哎呀呀,真是可惜。”白衣男子拔出将地面击出裂坑的刺剑,并用沾了血的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渍。
正在狂奔的昤昽回头确认那家伙并没有追上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艾芙瑞。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那了。”
“没什么,比起这个.....”艾芙瑞停了下来。
不远处森林上空,出现了好几个大型的绿色法阵不断的朝什么射击着光束,地面也传来了很大的爆炸声。
“不妙。”昤昽心想,并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等一下啊,喂。”艾芙瑞抓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有被破坏的痕迹。凌乱的脚印,树上的刮痕,燃着星火的草丛……
“洇泅。”昤昽担忧的心想。
他们很快便赶到了树屋,树壁上充斥着打斗和魔法攻击的痕迹,一旁的空地上还留有着之前光束爆炸的坑洞与暗红色的血迹。
“这边,这边。”艾芙瑞飞向了一条充满血渍的小路,密林深处不断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
“洇泅!”冲出密林,昤昽迫不及待朝那淡紫色的身影喊了出来。
“欸,昤昽?之前你去哪了,害的我们很担心你哦。”
此时的洇泅双手握着剑,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液。在她旁边的洛莎似乎也已经魔力耗尽,拄着法杖喘息着。她们对面的,是一个倒在地上,穿着和之前袭击昤昽的人一样衣服的家伙,他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四肢被缠绕的藤蔓拷在地上,看样子是洛莎所为。
“放心昤昽,已经没事了。洛莎也已经报告了皇家骑士队,很快就会把剩下的坏人给消灭的。”说着,洇泅就朝他走了过来。
“是……这样吗。”昤昽此刻也思考不了什么,他松了口气的踏着舒缓的步伐。
“切,臭小子,我还以为你跑了呢。”洛莎拍了下他的肩,用不同于以往的口气说道。
“那个...”他刚想说些什么,天空却突然电闪雷鸣,翻云覆雨。
泥土变得粘稠,和着雨水冲开了束缚着那家伙的藤蔓。雨滴滴落在白衣男子深深的眼眶,他猛的睁开了眼,露出了狰狞狂笑的面容。
“嘿嘿!”他呈90度竖直的立了起来,眼睛盯着昤昽他们。
“可恶,怎么就杀不死他。”一般时候是听不到从洇泅口里说出这话的。
“感恩上帝,再次给予我将天堂带入人间的机会。”他虔诚的祷告着。
“躲在我们后面,昤昽。”洛莎将他拉到身后。
“可真是不肯善罢甘休啊,你这个.....”
“闭嘴!你这个渣滓已经没有机会了,还不给我去死!”这个男人怒喊道。
“你这个.....”洛莎愤怒的举起了魔杖。
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周围的树木发疯似的将自己的枝干伸长刺穿了白衣男人的身体,并将他举高。破碎的地面生长出了一颗长满发光叶片的神树。一角的天空被其他从森林里长出的巨型树木给遮盖住了,原本倾盆的大雨被稀化成小水滴从低处的叶子上流落。
洛莎的眼睛燃着绿光,柔顺的金发也肆意飘扬。
从地面上伸出的长满锋利倒刺的树枝勒紧了白衣男子的双脚,配合着已经刺穿了男子的树枝,将他绑到了神树上。
男子被藤蔓撕裂了胸脯,折断了四肢,烙印上了绿色的魔法阵。
“对了,发生在1000多年前佛罗达纳幽林的事,估计也是你们干的吧。”洛莎眼睛开始闪烁金色光芒,她使出了全力。
神树开始吸食白衣男子的灵魂,连同他不断被氧化的身躯。
“不是,说过了吗,我代表着天堂。”男子痛苦的扭动他的脖子。
“对吧。”男子突然停止了挣扎,猩红色瞳孔瞥向了她。
“欸?”洛莎眼睛失去了光芒,手中的魔杖破碎一地。
震耳欲聋的声响之后,由巨树组成的包围圈被冲开了一个大洞。另一个白衣人骑着眼睛同样猩红的熊型兽形跃了进来,它撞毁了神树。后面跟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其他白衣男子,他们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天堂万岁!”骑在它身上的白衣人欢呼道。
一只肋骨裸露在外,里面滚动着岩浆的独角马型兽形,开始吐出炙热的烈焰,焚烧着整个森林。
“怎么会,兽形,在这里。”洛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草丛后方又出现了一个白衣人,他将刺刀,刺进了昤昽身体中。
“奇怪,怎么会那么困呢。”昤昽看了看从腹部刺出的红色利刃,意识模糊的朝正在往自己奔来的洇泅伸出了手。
在一睁一闭的眼睛中,昤昽看见了洇泅愤怒用她手中的剑刺向自己的身后,艾芙瑞正拼命的呼喊并治疗着他。
“昤昽,快醒醒。”他听见了洇泅正用哭腔呼唤着自己。
昤昽再次睁开了双眼,此时的视线已经变得颠倒不清。
“太好了,昤昽,你先坚持一会。相信我,很快就好。”洇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在视角的另一旁,昤昽看见了白衣男子骑着兽形正一步一步的走进已经无法战斗的洛莎。
“精灵小姐,您是森林族的吗。哦,看样子是的。”熊型兽形低下了头,上面的人贴在她耳旁说道。
“但是,我记得,他们早就被杀光了。是这样啊,你是残留的余孽呢,让善良好心的我送你去天堂吧。”
“洛莎姐!”洇泅撇过头喊道。
但为时已晚,白衣男子勒紧熊型兽形的脖子。它咆哮着,抓住,咬碎了洛莎......地上残留着一滩鲜血。
洇泅的眼瞳急剧性的缩小然后放大,她愤怒盯着他们,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昤昽最后看见的是洇泅握着剑,逐渐离自己远去的淡紫色背影。
时间不知道流去了多少,昤昽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什么给移动着,似乎不断的有雨滴和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脸上,身上。渐渐地,移动停止了,他感受到了温暖的呼吸声,雨滴也变弱了,使他分不清这是雨滴还是泪滴。
当他再次醒来,眼前是石岩溶洞悬挂的石锥,与洇泅憔悴的睡脸,自己正躺在洇泅的膝盖上。
“这里是....”
洇泅顿时醒了过来,看见昤昽还活着后本就干涸的眼眶再次流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太好了...我说过了,会没事的。”不知道这是她有意识还是无意识说的话。
“这里是岚古拉北部山峦,已经安全了。我先去给你找点水喝,等一下我。”洇泅将昤昽背靠在了石洞壁上,站起了早已僵了的双腿,颤抖的扶着洞壁朝外面走去。
一路带着昤昽杀过来的洇泅,此刻身上也遍体鳞伤,无数的伤痕仍在流着鲜血,特别是左胸上因保护昤昽而被刺剑刺穿的伤口,即使是再强大的心脏也该濒临极限了。
洇泅倒在了洞口,大量血液从她左心口流出,浸入了洞外的天际之雪。
“洇泅!”昤昽虚弱的喊声在这白皑皑的雪山上是那么的无力。
他慢慢的爬向洇泅,紧紧的抱住了她,但这无济于事,洇泅血液染红了昤昽的衬衫。
“都是,我的错,抱歉。”昤昽的眼眶逐渐湿润,但身体里的水分已经不足以他哭泣。
洇泅缓缓的伸出冰冷的双手环抱住了他。
“不,没事的。”
“听我说,昤昽。”洇泅缓慢的抚摸他的头发。
“嗯。”
“打从和你相见以来,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奇怪,总是那么的孤僻,又总是充满的疑惑。但是...却总是那么的温柔。如果.....”洇泅的双手逐渐乏力,抚摸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恐怕,这是昤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她相拥。
昤昽将自己积攒的愤怒与恐惧与自责全部喊了出来。它回响在连绵的雪山之间,回荡在悠悠的天地之间,仿佛在向岚古拉怒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