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捡来的徒弟

那少年立在门口问道：“叶姐姐，是你将柴大哥带回来的吗？”

叶霏烟将那少年迎进屋，正要接话，却听那少年接着道，“我已从我义父那儿听说了蓬莱天宫的变故，如今柴大哥的后事也由我义父一并处理了，叶姐姐若是想见柴大哥最后一面，我可以带你去。”

叶霏烟心中生疑，这少年口中的义父，莫非就是柴靖的上司？她顺势问道：“据柴靖所言，他先前领大都护命令潜伏于敌营，怎么会被误解为叛贼？”

杨雪钊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大约半个月前，突厥人绕开我军守备，夜袭塞叶城，掳走城内百姓。我义父怀疑高昌城内有突厥人的内应，特命柴大哥调查此事。”

他给自己倒了点儿酒，举杯示意道，“叶姐姐，陪我喝一杯吧。”

叶霏烟觉得眼下自己的确需要来一杯酒冷静冷静，她现在似乎又莫名多了个“烈士家属”的身份。

“柴大哥当然不可能是叛徒，蓬莱都护府收到了突厥人伪造的错误情报。”杨雪钊双眉紧锁，将一杯浊酒洒在了地上，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叶霏烟对这自来熟的少年生出了些许信任感，正色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不瞒你说，我……撞到了脑袋……”

“没关系，我从柴大哥那儿听说了。”杨雪钊丝毫不疑，“叶姐姐，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你以前是我的老师，是整个高昌城最聪明的人，只要你下决心为柴大哥报仇，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叶霏烟震惊不已，对着这白捡来的“弟子”左看右看，暗暗惊叹“大腿”竟是自己？可她“生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档案管理员啊？

她感念杨雪钊的赤诚之心，但她不愿稀里糊涂地将这担子撂给旁人。

她要弄清楚柴靖死于何人之手，为此必须在这高昌城立住脚跟。

杨雪钊喝完了酒，起身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叶姐姐，不如这样，明日我请你到我府上一叙。”

叶霏烟注视着他的双目，迟疑着点了点头。

杨府花园内，正在修剪曼陀罗花枝条的管家们停下动作，动作整齐划一地向叶霏烟与杨雪钊二人行礼。

叶霏烟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仿生人，智能管家的一种。”杨雪钊介绍道。

杨小郎君今日换了一身常服，红色圆领袍更衬得人面若冠玉、气质不凡。

叶霏烟留意到伫立在一旁的老者，好奇道：“这也是仿生人吗？”

老者慈眉善目，弯腰向她行礼，“见过叶姑娘。”

杨雪钊介绍道：“这是王管家，大活人。”

叶霏烟好一阵尴尬，连忙向老者回礼。

这一路走来，她已经逐渐了解了高昌这颗丝绸之路上的“明珠”——与她认知中的高昌截然不同，这是一座建立在沙漠之上的“空中绿岛”。

这儿的风土人情无不彰显出大唐的繁华与奢靡，然而内里却充满了让她感到陌生又惊喜的科技感——能够在空中穿梭自如的“鳐”式飞行载具，在大洋与沙漠间长途奔袭的“鲨”式陆行载具，以及街上巡逻的“卒”式防卫机甲……

这儿百姓似乎早已习惯了随处可见的高科技载具，以及长相酷似真人的仿生机器人，这反倒让她产生了自己才是前朝古人的极大错觉。

“叶姐姐，我在春风栏碧水楼订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杨雪钊道，“人人都说碧水楼堪比长安胡玉楼，来自五湖四海的旅人在高昌落脚，都要上碧水楼听曲儿，我们可以借机打听些情报。”

“究竟是谁……”叶霏烟沉吟道，“以柴靖的身手，什么人能将他重伤？”

杨雪钊有些无奈，“为了柴大哥的事，你这几天总是忧心忡忡。据我所知，蓬莱方面否认了袭击柴大哥一事，所以多半是趁乱潜入天宫的突厥人干的。”

无人驾驶的陆行载具停在了门前，杨雪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