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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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但二姑这种行为,却在两个人眼里,那是极其讨厌,她们恨二姑恨得牙齿发痒,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婆婆,另一个是二姐。

婆婆虽然偏心,但姑父怎么样也是她儿子,她的儿子自己可以打骂,但别人打,她还是心疼的,现在被媳妇追得像狗一样打,她是越看越反感呀。

二姐本来就不喜欢二姑,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性情刚烈好强,一点也不服软,还让她弟弟对她言听计从,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嘛,就可以骑在男人头上拉屎了。

她常怂恿弟弟要学会管教老婆,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哪能被老婆用竹枝条追打,适当的时候狠狠揍一顿,就自然老实了。

但不想这弟弟就是个怂包,不但不听她的挑唆,反而怪她多嘴,让她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同样是女人,自己的丈夫动不动就对她拳脚相加,在农村有几个女人不挨男人揍,但这弟媳居然翻天了,老公不打她就算了,她倒好,拿着竹枝追着老公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想来就气。

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有一天,姑姑在地里锄完草回家,发现一岁多的儿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灶台上冷冷清清,早上出门前,她备好菜,交待丈夫中午只用煮饭,把她备好的菜热一下就行。

如果她回来晚了,让他记得先喂儿子吃饭。

不想回到家里什么都没弄,孩子也不管,她火冒三丈冲出家门外,看到这个不争气的丈夫,居然在马路上教别人家的小媳妇骑自行车,二姑走上前去揪着丈夫的耳朵往家里走。

回到家中,她怒气难消,对着丈夫一顿怒骂,越骂越恼火,越骂也就越难听,到后来变成是挖苦:“你妈怎么养你这样一个傻货,自己家的活不干,自己的儿子扔在家里不管,居然跑去马路上教别人媳妇骑自行车。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还是你们早就有了一腿,狗男女早搞在一起了呀?”

二姑这样不管不顾地怒骂,但不想被一墙之隔的婆婆听得一清二楚,婆婆气愤地把听到的一切,告诉了正在家中的二女儿,二姐赶快附耳倾听,她听后大喜。

立即找到那位在路边学自行车的女人,然后添油加醋地告诉她,这女人立即回家,叫来她的三姑六婆上门兴师问罪。

二姑当然不承认,但不想这位二姐立即上前作证,说是她与她妈亲耳听到,这下二姑就赖不掉了,这群女人冲上前对二姑一顿拳打脚踢,并要她下跪承认错误,磕头道歉。

这时,二姑已怀有身孕,她第一个孩子没能留下,生下儿子后,她一直梦想再生一个女儿,前两个月,她发现自己再次怀有身孕,她不能因为她,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

一向刚烈的二姑,第一次服了软,她向这个女人跪下,并且磕头认错,告诉她们别踢打她的肚子,因为她已经怀有身孕,要打就打她的脸吧。

这群凶狠的毒妇冲上前来,轮流扇着二姑的耳光,她们太高兴了,这个女人自己让她们扇耳光,其实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村里大部分的女人都不敢在丈夫面前造次,活得低眉顺眼,就是害怕一不小心招来丈夫的暴打,她不被丈夫揍就算了,但她却反过来追着老公满村打,这是什么天理?又是什么样的好命呀?

加上二姑勤劳努力,平日里专心劳作,极少与人们聚集,所以与这些村妇感情生疏。

她偏又长得肤白标致,性情刚烈,这样既美丽的外表,又倔强的个性,非常容易刺激男人的神经,村里的男人们总是喜欢谈论二姑,相互打赌,说这匹野马,谁有本事骑上去降服,就是英雄好汉了。

许多男人还感叹,与这种有个性的女人,能睡上一晚,就算死也值得。

这一切,无疑会把二姑推进风口浪尖,招人忌恨,这次,让这群女人找到机会,她们怎么会放过,她们不停地抽着二姑的耳光,直到把她们的手都打疼了,才算了事。

二姑望着扬长而去的毒妇们,再望着傻愣在一旁的婆婆、丈夫、小叔子,与沾沾自喜的恶毒二姐,他们没有一个人帮助她,哪怕是维护她一句也没有。

她知道丈夫是害怕了,他是一个读书人,在家不敢反抗她,同样出去外面,也不敢反抗别人,二姑没有哭没有闹,她冷冷地站了起来,她还要去煮饭,就算她不吃,也要煮给儿子吃。

晚上,公公回来,听到事情的经过后,把婆婆大骂一顿,并且打了二姐几个耳光,说他怎么娶了一个这么傻的婆娘,又生了一个这样又傻又坏的女儿。

真是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娶一个蠢老婆,就生了一窝的蠢货,又骂二姐手指拐出不拐入,天生的反骨货,问她这样帮外人打自己的弟媳,她能得什么好处。

还说她弟媳再不好,将来父母不在了,她回娘家时,还能有人给她开门,有口热饭吃,别人家,水她都讨不到一口喝,她这么喜欢挑拨是非,将来他不让她再回他家的大门。

公公越骂越气,二姐被打后,在一旁哭哭啼啼。

几天后,二姑脸上的伤渐渐消退,一天下午,她收好行李悄悄地离开了姑父家,返回竹林村。

回到娘家,她没敢告诉父兄,她所受的委屈,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她也有理亏,父兄就算为她出头,自己也免不了一顿怒骂,而且她从小懂事,从来不给家人添麻烦,她习惯于报喜不报忧,打落牙齿自己吞。

但这段婚姻,她真的不愿意再要了,她回竹林,告诉爷爷说要离婚,爷爷问:“为什么?”

二姑说:“志军现在摸牌赌博,不思进取,地里活不愿干,家务活懒得干,他的母亲又实难相处,整天给我们惹事,爸!我继续跟他过下去,非疯了不可。”

爷爷听后,沉默了,二姑父染上赌博恶习,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让二姑好好想两天,再做决定。

两天后,二姑坚持要离婚,但她希望爷爷派个人去把儿子接来,那天她一气之下出走,故意没带儿子,心想惩罚一下二姑父,这两天没见到儿子,她心里既思念又担忧。

不想爷爷道:“既然你都准备要离婚了,那你就要给我离得彻底,以后都不许见老程家的任何人,你那儿子,他虽是你亲生,但他姓程,上了程家的族谱,生是老程家的人,死是老程家的鬼。

你肚子里这个,你大胆生下来,无论男女,我都替你养着,将来让他姓周,做我们周家子孙,上周家族谱,但你必须要与程家一刀两断,从此恩断义绝。

将来你想嫁就嫁,未来一直不嫁,我就在竹林找块地,给你建个房子,让你在竹林村终老。”

二姑一听,马上不乐意了,让她与程家人恩断义绝可以,但与自己的儿子再无关系,她做不到啊!

她开始寝食难安,第二天,就缠着爷爷,求爷爷亲自送她回家,爷爷警告她,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她再反反复复,将来也就不许她回竹林了。

当爷爷送她走在半路上,正好遇到二姑父与他的父亲来竹林接二姑,就这样,二姑与二姑父又回到家里。

但这次后,二姑再也不理睬二姑父那恶毒的二姐与搞事的婆婆,她告诉姑父,他的母亲与姐姐,他们是亲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要孝敬是他的事,但请麻烦不要拉上她。

因为他母亲既没生过她,也没养过她,于她无半点恩情,所以她不欠她什么,至于他那所谓的姐姐,她以后见都不想见,将来她走她的阳关道,姑姑过姑姑的独木桥。

因为这件事,彻底寒了二姑的心,她再也不想与这些恶人有半点关系,同时这件事,她也一直深埋心底。

直到我长大后,有一次与姑姑聊天,姑姑说漏了嘴,在我的追问下,她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并且让我千万别说给家里人听,一定要保守秘密,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生事端。

而她与姑父的感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常能见到她对姑父破口大骂,总说姑父与她的大哥比起来,提鞋都不配。

虽然二姑总是把他与我父亲相比较,但姑父不恼不怒,对我的父亲也非常敬重,甚至还会玩笑道:“老婆,你总把我跟你大哥比,其实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大哥这样优秀的男人,方圆百里都找不出多一个,可我一点也不羡慕他,更不想学他,做他这样的男人太苦了,我的人生就喜欢吃喝玩乐与享受。”

其实姑父是一位既宽容又深明大义的好男人,对我们都非常好,并且还能得到我母亲的夸赞。

我母亲是一位极度现实挑剔的女人,她的眼里基本只有人性丑陋,很少有世间美好,对生活与人物,更多是批评与贬低,但她会不吝啬对二姑父的夸赞,如果她也说这个人不错,基本这个人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好人了。

所以,二姑的儿女们特别反感她,认为二姑非常过分,整天对他们的父亲野蛮凶悍。

并且认为她非常偏心,只要我们去她家里,恨不得杀猪宰羊,但对他们姑姑那边极奇冷漠,哪怕是他们的姑姑尽力讨好她,二姑也是不理不睬。

但我知道,姑姑非常心疼与崇拜姑父,她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做,那是因为她自知自己是个文盲,她的丈夫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她不希望把自己那儒雅的老公给养粗糙了。

她无论去哪里或者出远门,总要提前把姑父的膳食安排妥当,别人说她烂操心,没她,她老公还会饿死不成?但姑姑总说她老公蠢得像猪一样,什么都做不好,还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其实更多是她对丈夫的牵挂与依恋,不是她的丈夫离不开她,是她已经离不开她的丈夫,哪怕这个男人在她嘴里一无是处,哪怕这个男人让她受尽委屈,虽然她嘴里骂骂咧咧,但身体却很诚实,在岁月的时光中,她不知不觉地深深爱上这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丑男人。

多年后,二姑的女儿嫁到深圳,表妹又一次向我讲述二姑对她父亲与她姑姑的过分,我才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表妹,并且问道:“你现在也结婚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表妹听后很是惊讶,说难怪他们小时候,她母亲总是想离婚,然后坚定回答道:“是我一定离婚,没得商量。”

所以呀,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