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四-11秘密

十四被折磨了三日。

三日后，太子来看她。

十四身上已找不出一块好皮。

炮烙、盐鞭、脊杖、水淹……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截至太子来前，一刻也不得歇。可她始终给不出《毒方》的下落，因为确确实实，她没找到它。

“你一定很好奇，”十四已说不出话，太子主动开口，“一本药书而已，太医院多少找不到，为何本宫偏要它。”

十四当然好奇。

在她眼里看到她这种心情，太子很满意，兴奋道：“这里面有一个秘密，十四，一个上百年来只在皇宫内院流传的秘密，所以你不知道，外人都不知道！”

十四奄奄一息，纵是皇室秘密也没能让她表现出星点异样。

太子不满，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只是本宫豢养的一个奴，一把杀人的刀。你不懂，更看不明白。这是一个能改变天下所有人命运的秘密，十四，也包括你的！”

太子兴奋到语无伦次了。

十四从没在院主身上看到过这一面。

记忆里，院主总是一身黑袍，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他不寡言。相反他的话很多，因此你永远不知道他哪句话会要了哪个人的命。所以大家都怕他，恨不能永远不跟他有交集。

但是院主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兴奋到语无伦次。

他总是胸有成竹，掌控一切。

太子继续激动，问她：“京兆府为什么诬陷你是水贼山匪？状元郎为什么要杀亲生女儿？右相又为何能将状元郎像狗一样玩弄？而你十四，你不过是为豆儿报仇，杀了几个坏人、奸臣，圣人就要下旨凌迟，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又是谁的错？”

谁的错？

十四想，那不得问问你们这些贵人？

太子看到她眼里愤怒，激动地笑了，像得遇知己，大声说：“是啊十四，根源就出在这里，出在皇宫！是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我的父皇！是他给了右相权力，公然愚弄一国之状元，使唤京兆府如看家狗！是他杀了你的豆儿还要凌迟你！”

太子的疯狂几乎撼动地牢的顶。

十四再次目瞪口呆。

然后他话锋一转，告诉她那个惊天秘密：“《毒方》中藏着太宗遗诏！”

他说，《毒方》出自前御医樊胜之手，而樊胜深得太宗皇帝信任，曾为翼国公送“药”。传闻太宗将死，手书遗诏交予樊胜，嘱后世凡有为君不明者，储君有取而代之之权。

他说得那么真诚，十四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看不出其中荒唐还是假装。

直到他说：“父皇昏庸，为美色所迷，纵奸臣当道，本宫无奈啊。”

十四突然懂了：

太子不是看不出，而是想夺权，却不敢担造反之名，因而假借这种无稽之谈给自己壮胆。所谓师出有名，他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十四怀疑，就算自己真把《毒方》寻来，他多半也会以遗诏被偷、甚至伪造为由不敢举事。因为他需要的，本就是弑君谋国的胆量，而不是什么藏在《毒方》里的遗诏！

也就是从这一刻，十四不怕他了。

原来，人类最恐惧的是未知，因为未知代表没有界限。而一旦未知被打破，恐惧就有了边界，即便高至太子，能给她的也不过三十六个时辰的酷刑！

纵使难熬，一想到他也不过是个无能懦夫，便只觉荒唐，而不再恐惧了。

十四眼里的嘲弄惹恼了太子。盛怒之下，他打了她。

奄奄一息的十四因而离死亡更近。

可是打完她，太子却又来抱她的头，像老兽舔自己的孩子那样亲吻和舔舐十四脸上的伤。

十四躲不开。

太子喃喃告诉她：“你是最好的，我养了你十七年，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你得帮我，十四，帮我拿到《毒方》我就让你如愿，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

听到报仇，十四濒死的身躯本能一僵。

太子马上觉察到她的反应，贴心解释：“你那位道长，为了救你真是不遗余力，他带着证人找到我，要我帮忙为你翻案。他多聪明啊，居然知道太子和右相不和。要不是他来找我，你已经死了。十四，是我救了你，所以你才有机会去报仇。难道你不想吗？”

十四再度被拿捏了。

她不渴望苟活甚至自由，可她做梦都想报仇！

假若就这么死掉，她有脸下去见爹娘兄妹吗？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且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撒手！

所以，不管太子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做。

太子说：“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些手段吗？在杀院学的那些，都使出来吧。他对你有愧，你去的话，一定能拿到《毒方》。然后杀了他，按你一开始打算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