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没对你说

华懿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家面包店遇见戚文谦。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华懿抬头注视着戚文谦的眼眸，他漂亮的凤眼里是平凡的自己。“你高中去了哪里？”

“我当然记得你啊，我在三中，你呢？”戚文谦熟练地帮她结账，话语缓慢又平和。

“嗯？我没有考上普高——你竟然没有考上一中实验吗？”华懿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实验差了十分，一中差了好远，所以来三中了。”戚文谦语气平静地回答，“那你要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呢？”

“是我言过，我在这吃就行，谢谢。”

华懿和朋友坐在了李胜男身后的桌子，韩筱筱正好可以观察她，那个女孩子全程没有吃一口的蛋糕，她一直撑着头，眼睛牢牢地看向窗外。

“她是谁，和戚文谦好像认识的样子。”韩筱筱与李胜男在手机上交流。

“不晓得，我去问问时燊安。”

“时燊安回了，原来是初中同学，我说戚文谦怎么这么和她聊了这么久，咋了？”

“他俩不可能只是初中同学而已。”韩筱筱放下手机，压低声音说，“那个女的，看他的眼神好复杂，你别看她一直在看窗外，她其实是一直在看玻璃的反光……”

“玻璃的反光？”李胜男转头去观察玻璃。

面包店的玻璃大而澄澈，巨大的玻璃里反衬出了整个店的倒影，而那个叫华懿的女生……所看着的人一直是，戚文谦。

戚文谦，为什么又让我再次见到你……

华懿陷入了回忆。

戚文谦是我初中同桌过三次的初中同学。

华懿喜欢戚文谦，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初一开学，我就因小组安排和戚文谦一个组，组长让我和戚文谦一组，并告诉了我戚文谦人很好，希望你别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和戚文谦做同桌。

刚开始，我吓得根本不敢和戚文谦对话。

他长得这么好看，学习这么好，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我自卑地觉得。

戚文谦应该和她从小认识的普通男生一样，看不起长得不好看，学习不好性格也不开朗的女生吧。

同桌两天，他们才第一次说话。

那是由于我弄丢了数学试题，翻箱倒柜了好一会，戚文谦注意到了我，主动提及共一份试题。

我才敢小心翼翼地观察戚文谦的脸。

清晰又立体的侧脸，白皙的皮肤。

双手修长，指甲短而干净，形状更加漂亮。

他的眼睫毛长而又浓密，正在安静地听讲。

那时，上课的时候，我经常喜欢偷偷的看他，内心感叹道，戚文谦长得真好看，刚认识就感觉他长得好好看，班里的女生却都说时燊安更好看，可是在我心中戚文谦比时燊安还要好看。

而且，戚文谦午休时的睡颜比平时更加温柔细腻。

戚文谦，我没对你说，很多个午休时我曾小心地抬过头，只为看一眼在我身旁你安静睡着的模样。

我渐渐熟悉并了解戚文谦。

我发现戚文谦这个人十分尊敬女性，很有绅士风度，从不和那些男生一起吵吵闹闹，也从不对人喊外号。他不仅语言从不伤人，行动上更加会关照人。

我记得有次上体育课，一位叫林茜的女生热得中了暑，女生被吓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当时第一个上前询问并愿意帮忙的人就是戚文谦，他不嫌麻烦地背她去医务室，还让人通知了老师，一下子就把我们慌得不行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学习也很好，语文，数学，英语都很优秀，戚文谦也从来没有学霸的架子，主动教过我贫乏数学很多。

从小我都很害怕和男生交流的，男生们大多都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听我这种慢吞吞的女生说话。

戚文谦却非常有耐心，晚自习我们就一起做习题，不会地问他，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轻声为我讲解，草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一点都不嫌麻烦，一直讲到我听懂为止。

我总忘不了那年夏天，窗外是热浪，室内的大吊扇传来阵阵凉风。

青色的樟树被风刮出轻柔的唦唦声，蝉鸣聒噪无比，可身旁的少年语气耐心又温和。

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

我是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戚文谦的？我也说不出。

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和戚文谦在一起。

和他说话，听他讲题，与他相见，只要每天早上去上早自习，能看见戚文谦安静坐在那里，我就格外地安心。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下去，哪怕是后来没有做同桌，但是只要能看见戚文谦，是没有机会和他说话，我也会感到非常开心。

戚文谦这么温柔又帅气，高瘦又白皙，学习成绩也这么的好，体育成绩也这么优秀，仅仅是初一，喜欢他的女生，向他表白的女生，真的很多。

但他都有礼貌地拒绝了，初一和他做同桌时我问过他为什么，戚文谦告诉我，他只想安静的学习，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不过，后来……

戚文谦还是谈了恋爱，他拒绝不了楚湉，我看着他和她在一起。

接受这个事实后，我只好偷偷地观察总是找戚文谦的女生。

锁骨卷发，平凡的五官，都是穿校服的学校里我真心感到她长得的确很一般，并且那个女生学习似乎也很差，她除了会跳舞，好像并没有什么优点。

知道戚文谦谈恋爱时，华懿当时的心碎与难过，这么久回忆起，心都万分的难受。

既然我们都是普通的女孩，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楚湉不能喜欢一下我呢？

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我却从她的说话方式，与人交往的特点，发现了属于楚湉的魅力。

楚湉是长相一般，但她家境优越，性格又活跃开朗，从来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娇宠和嗲气，脾气又那么好，人缘优秀，也不会计较别人，再加上人品好和慷慨的性格，那个男生能忍住不喜欢她呢？

我自己长相普通，性格沉闷，又不爱说话，戚文谦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于是初中的那两年，我就一直安静的扮演并成为戚文谦楚湉爱情的旁观者。

我看着戚文谦从拒绝楚湉一直到喜欢她。

运动会上楚湉趁没人一把拥入戚文谦的怀抱。

还有很多甜蜜的故事华懿都看在了眼里。

初二是我们第2次的同桌，这一次和第1次戚文谦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他上课再也没那么集中了，一向上课精神集中的他却经常容易上课犯困，同学们打趣他晚上干什么去了，戚文谦笑着说自己经常晚上去陪楚湉排练了；戚文谦也经常出现作业没有做完赶工的情况，因为他周末经常陪她出去玩了，因此搞得自己容易没有写完。

我很明显的感觉，戚文谦的心随着她乱了。

而且我也能感受到，戚文谦很明显比楚湉爱他爱得多一些。

楚湉追到他以后，更多的是戚文谦上楼找她，2楼再很少看见楚湉的身影了。

但是我真的很羡慕她，能每天被戚文谦爱着，陪伴着，是多么好的事情。

我整个初中都是他们绯闻，故事。

楚湉有次跳舞跳到肌肉拉伤，严重得要去医务室打消炎针，戚文谦午休都不睡，陪着她打针。

他们初中的的故事还有太多太多了，戚文谦你的确确非常非常的喜欢楚湉，他看楚湉的眼神，可以把人腻死。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甜蜜下去……

可是，后来，楚湉变了心，她在还未曾与戚文谦提分手时，就已经喜欢上了她的舞伴，但她还没有拒绝戚文谦，她在纠结之时才和戚文谦提出了分手。

戚文谦没同意。

初中正是生长发育的时期，荷尔蒙分泌旺盛，男孩子都容易激动惹事，所以初中打架的事情特别多，学校里也能禁止打架斗殴，如果有人打架闹事动手的那一方，将会接受停课等等处分。

我记得那天，戚文谦当时就冲动之下冲击楚湉舞伴的教室，对他动了手。

戚文谦为了楚湉打了架，当然也进了办公室挨惩罚，同学们都对这个事情表示非常意外，都说不可思议。

我非常能理解戚文谦，我明白那么他当时到底是有多么崩溃，多么生气，才会动手。我也清晰的知道他当时多么的爱楚湉，也能猜到，他到底会有多么地伤心难过。

我记得那个下午，我当时在走廊接水，发现办公室外挤满了人。

我是在场唯一一个支持并同情戚文谦的女生，那个大小姐就焦急的等在门外，身边都是安慰她的小姐妹。

我瓶子里的水早已灌满。

但是，我想等他。

终于，我看着戚文谦走出办公室门，他脸颊旁边有一小处淤青。人太多了，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当时的环境，氛围，虽然无比吵闹，但是也无比的凝重。

楚湉则立马上前去安慰那位被戚文谦揍得很惨的舞伴，摸着小新欢脸上的伤心疼地要死，时燊安护着戚文谦走过，楚湉全程都没有看过戚文谦一眼。

最后戚文谦因为这件事，被停课了一个星期，还领了警告，并且全校通报。

办公室前的那一幕，这是我记忆中戚文谦楚湉最后一次同框的模样。

想想也很是好笑，曾经记忆中那么甜的一对情侣，最后既然处成了这种僵硬的模样。

他们最后不仅连朋友都做不了，反而成了一对仇人。

作为整个故事的旁观者，我真的很讨厌楚湉。

一开始喜欢戚文谦的人是你，强迫他喜欢的人也是你，非要在一起的人是你，最后烦腻的人也是你，提分手的人，也是你。

初三上学期是我最后一次和戚文谦做同桌。

我们是在分班考试之后坐在一起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他能进培优班。

毕竟初一他的学习那么好，几乎每次都是班级前十，以他的实力应该能稳进倍优班吧——然而戚文谦并没有。

戚文谦自从谈恋爱之后，成绩一路下滑，初二期末没有考好就算了，初三收心考没有考好，分班考试又差一点点，毕竟那场考试是决定能不能去培优班最重要的考试。

戚文谦都没有考好。

和他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当同桌，我明显感觉他的心从细腻温柔变成了一捧死灰。

他再也没有与他人有什么轻松的对话了，他的最好朋友时燊安也极少搭理，整天就是背书学习，戚文谦似乎要把自己变成学习机器一般。

记得那天晚上，物理老师给我们放用电安全的视频，后排所有的人都跑去前台看视频了，最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挪凳子。

我发现戚文谦竟然在抬头视频，难得没有做作业，想到他最近学习这么努力，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特别焦虑中考。

他说自己的确是，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爸爸，他说他爸爸回来了，并且因为知道他最后的事情以及成绩下滑得厉害十分生气，还说他爸爸是一个只关注不在乎过程的人。

戚文谦末了说了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我还没来得及过问，视频已经放完物理老师开了灯，同学们回到了座位。

后来，教室换成了考试座位，一人一个座位，我也再也没有和戚文谦说过话。

他单独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初三的夏天我经常会看窗外的风景，同学以为我在看风景，其实我在看你。

最后一次回初中，老师让我们领毕业证，那年暑假的炙热夏天，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戚文谦。

蓝天白云，我喜欢的男生就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他后面的背景是广袤的天空。

那个朦胧的侧脸，是我对戚文谦最后的回忆。

真遗憾呐，最后一次看见他我都不敢直勾勾的看着他，毕竟我在他心目中什么也不是。从头到尾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当时一想到这是最后我一次看见戚文谦，我就特别想告诉他我对他的爱与眷恋。

但是我没有说，以至于整个高一我牵肠挂肚了很久。

今天无意间我又遇见了他，想不到他居然还记得我，那这一次我真的不想错过了，我想告诉你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