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梅子的苦恼
一连几天，梅子都显得萎靡不振。白天心烦意乱，夜里辗转难眠。自从那天她突然萌生出想拥抱卡茨的念头后，这种迷情就始终纠缠着她，总也挥之不去。白天工作时，只要有卡茨在场，她就心神恍惚、进入不了状态；夜里躺在床上，她满脑子里还是他的影子，有时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甚至是他的抚摸，弄得她浑身麻酥酥的。
她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这个来自十六世纪的男人。
又是一天工作结束。梅子回到寝室，依然是难以入睡。
罗教授对艾森所做的生命体遗传基因和细胞分析获得了新的进展，证明艾森身上细胞的新陈代谢速度正在显著变缓，这跟几个月前在X基地获取的样本的分析结果完全不同。罗教授为此大为惊讶，称这一罕见现象有可能证明艾森属于永生人种群，只是他们至今还没能获得卡茨的细胞样本，无法进行验证。
不知什么时候，梅子发现卡茨竟然出现在她的房间，她又惊又喜，手足无措，马上感到体内一阵燥热、心跳加速、不能自已。卡茨望着她，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这更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她闭上了眼，任凭对方紧紧抱着自己……
她躺在床上，浑身痉挛，似乎每根神经都在强烈地抽动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忍不住大声呼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咚咚咚！”
一阵急迫的敲门声让梅子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幻觉。
卡茨并不在她身边！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梅子穿上睡衣，下了床去开门。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她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丁雨诗。她们俩就住隔壁。
“梅子姐，”丁雨诗疑惑地看着她，“我听到了您的叫声……您刚才没什么事吧？”
梅子两眼迷离、意识模糊，抬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尴尬地说：“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可能是做梦了……”
“我都被您吓着了！您的叫声很大呢！”丁雨诗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梅子身后的房间，似乎想看看那里面的情况。“梅子姐，您是一个人吗？”
“我没事。”梅子仓皇间一下清醒了。“我就一个人。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晚上睡不好，做噩梦了吧。”
“您身体没感到不舒服吧？”丁雨诗还在问。
“我很好，谢谢。你回屋休息吧。明天见！”说罢，梅子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在门后呆了几秒钟，直到听见隔壁传来丁雨诗的关门声，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她走回床边坐下，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重复着梦中的情景。
“简直跟真的一样！”她内心荡起一阵羞涩。
梅子静坐了几分钟，准备脱掉睡衣重新入睡。这时她突然大吃一惊——自己睡衣里面竟什么也没穿！她一直保持穿内衣睡觉的习惯，昨晚临睡前也是一样。但是现在，自己的两件小内衣竟不知怎么被脱了下来、扔在了床脚……
她瞬间崩溃了，抱头倒在床上抽泣起来。
“一定是卡茨对我做了什么！”她想。“刚才那绝对不是梦！……我怎么会顺从他？丁雨诗都听到了什么？”
梅子越想越感到悲愤难忍，牙齿紧咬着枕头以堵住自己的哭声，双拳在床上拼命地砸着。
“那只是你的幻觉！”一个声音凭空传来，把梅子吓了一跳。她倏地一下弹了起来，迅速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你不用害怕，我并没有进过你的房间。你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幻觉。”
梅子听出来了，这正是卡茨的声音！
她裹着被子下了床，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到处查看了一下，卫生间、衣柜、床底，甚至连书桌的抽屉都不放过！没有看到卡茨。
“卡茨？你在哪儿？”梅子战战兢兢地压低了声音问。“我是怎么能听到你说话的？！”
“放弃对我的幻想吧。否则，我担心你会深陷于这种幸福而恐怖的幻觉中的！”卡茨的声音继续在屋里回荡。
“你在戏弄我？！你这个混蛋！”
“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至少你现在已经彻底相信，我跟你们之间远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要杀了你！”梅子咬牙切齿地说。
“你做不到的！晚安！”
房间里重归寂静。梅子仍裹着被子站在屋子中央，呆若木鸡……
翌日上午，罗教授始终没见到梅子，打她的手机也没接。他便找到丁雨诗，说担心梅子是不是生病了，请她去房间看看。
丁雨诗联想到头天晚上梅子的怪异举止，也有点担心，便放下手里的工作来找梅子。
梅子给她开了门，什么也没说，扭头回到床上用被子蒙起头。
丁雨诗已经看到了梅子的神态，知道她并非身体不舒服，估计是为什么事情所烦。思考了片刻后，问：“梅子姐，您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梅子没有吭声。这让丁雨诗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是和卡茨有关吗？”丁雨诗几天前就看出来梅子跟卡茨之间的交往似乎有些不正常，她当时就在想，梅子要么是出于本职的需要而有意为之，要么就是被他的意念所控制了。
沉默了好一阵，梅子掀开被子倏地坐了起来，脸色既阴郁又难看，两眼直勾勾地像是盯着某个地方。丁雨诗为她披上一件外套，坐在床边看着她。
“我非常失败！”梅子喃喃地说。“小丁博士，真的，我很失败！”
“告诉我，为什么？”
“我恐怕已经没办法完成任务了！卡茨这个人简直比魔鬼还恐怖！”
“昨晚您是不是遭到了他的……胁迫？”丁雨诗在说“胁迫”一词之前明显停顿了一下，那是她在思考该如何表达。
梅子转过头来望着丁雨诗，眼眶里涌出泪水。“小丁博士，咱们同为女人，有些事可能你也没经历过，但我也只能跟你说……”她咬着嘴唇，把自己昨晚遇到的怪事低声告诉了丁雨诗。
丁雨诗听到后，根本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悄悄在手机APP上浏览了一下昨晚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从头至尾也没看到卡茨的影子，直到出现自己走出屋子去敲隔壁梅子的房门……
监控录像显示，卡茨没有在“物理时空”中进入过梅子的房间——丁雨诗在想出“物理时空”这个概念时，自己也觉得新鲜——但是，假如这只是梅子做的一场春梦，那梅子的贴身内衣又是怎么被脱掉的？况且，梅子后来跟卡茨的那番隔空对话，更不像是她继续在做梦！
“这件事……您跟高主任说过吗？”丁雨诗问。
梅子摇了摇头，把嘴唇咬的更紧了。
丁雨诗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对梅子来说，这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怎么好去对高天骏讲。
“除了您梦到的，您还感到有哪些异常吗？比如说，您在梦醒后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感觉？”丁雨诗思索着说。“要不，我先带您去医院做个检查？”
梅子清楚丁雨诗指的是什么，她抹了一把眼泪，狠狠地说：“不需要！我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但是，我不能忍受他用这样的方式戏弄我……我现在恨不得把他杀了！”
丁雨诗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梅子。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梅子姐，我觉得无论如何，您还是应该把这件事跟高主任说说的。虽说这会让您很为难，但我们毕竟不能仅从个人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何况我们本来也需要对卡茨做深入研究、确认是否与他合作，所以您不能感情用事。如果您真的说不出口，要么我去找高主任汇报？”
“不用。”梅子似乎已经冷静了很多。“这是我自己的事！”
梅子的心理活动，全在卡茨的掌握中。当天他就主动来向这位冷面女博士道歉了，诚且请求她的原谅。卡茨诚恳的态度至少让梅子消除了一半的愤恨，尤其在他说出自己的理由后，梅子更像是被打动了。
“坦率地说，我认识过很多女子，但是你给我的感觉是很特别的、而且是唯一的。也许正是这种感觉在支配着我的意念，所以即使我无意冒犯你，但我的潜意识可能还在继续影响着你。”
“在你的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成了透明人？如果你心生歹念，那岂不是非常可怕？”梅子问。她始终不敢再看卡茨，生怕又被对方摄了魂。
“通常，我们永生人是可以完全看透你们、掌控你们的意念，即使我们之间没发生感官交互也能做到，只要不是相距遥远。不过你放心，永生人从没有伤害过人类，也从没有危害过社会。”
“我曾一度想杀了你……”梅子语气中竟没有丝毫的愤怒，反倒像是一种情侣间的赌气和抱怨。话一出口，她也就很快感觉到了，暗暗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被对方控制了，为此十分懊恼。
“你是杀不死我的，你们普通人类也是很难杀死我的。否则，我就不可能活到现在。”卡茨像是陷入了回忆。“我曾经历过无数次险境，也曾遇到过很多手持刀枪的对手，他们从没有给我的生命造成过伤害。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像我现在能知道你一样。我也能知道即将发生的灾难，从而提前作出规避。这是我天生的本能。尽管我没有配合你对我生命机能的研究——那真的对你们没用，但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诚意，我愿意让你亲自来验证我的超能力。事实上，昨晚我在自己房间跟你的隔空对话，就是我向你展示的一种最简单、最基本的技能。”
听完卡茨的表白，梅子不仅完全消除了心中的怒气，甚至还或多或少地感到一丝欣慰。她相信卡茨已经对她打开了那扇坚固的心灵之门。尽管只打开一点点，但足已让她去窥探那里面更多的秘密。
此刻，她突然又产生了想去拥抱对方的强烈冲动，同时感到自己体内也开始出现异样的翻腾……
她迅速转过脸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样子。她做着深呼吸、尽量去想那些与卡茨无关的事情，但事与愿违，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能自持……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伸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她知道是卡茨！她想到了要挣脱它们，但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请恕我无礼！”卡茨把她的身体转过来，继续拥抱着她。“但我想告诉你，梅子小姐，此刻我们的想法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