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雾女
“不会的！”心竹忽然激动起来，一瞬间整张脸都涨红了，脸皮也似乎马上就要涨破。当她激动到极点的时候，眼底忽然漫延起浓浓的羞惭，脸色像退潮似地变得苍白，低下头对禹迟说：“对不起，他是个很糟的家伙没错，但是我……了解他。我是被他骗过很多次没错，我是甘愿受骗。所以……我知道虽然他会欺骗我，背叛我，甚至有一天会抛弃我，但绝不会一个招呼不打就走开的，我保证！”
“啊……”禹迟也为她这种坚定的另类钟情所震慑，隔了半晌才转过话锋：“所以……你才接近我的？”
“是，”心竹粉脸低垂，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我本来也想……直接找你们公司委托，但……你们公司的报价太贵，我付不起。”
宇宙功法研究公司的业务报价是逐级递增的，心竹遇到的这个“事态不明类”事件，在宇宙功法研究公司属于B副极业务，一般需要几千块，对于收入微薄又饱受男友压榨的她来说，是个很难承受的数额。
“真是个笨蛋啊。”
心竹羞惭无比，头已经垂到了胸口上：“我的确很笨，非常抱歉，实在是羞愧难当啊。”
“现在社会上虽然愿作白工的人很少，但不是没有啊。你男朋友，我就负责帮你找回来。”
“啊？”心竹大惊抬头，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一滴闪亮的泪珠也抖落了下来。
“听好，”禹迟长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虽然人活在世上，有时要被迫做很下贱的工作，但是出卖自己的事情，万万不能做。”
“是……”心竹拼命点头，珠泪乱颤，月光下宛如芍药颤露一般：“谢谢……”
“好了，要感动的话等事情结束后再慢慢感动吧，否则我会有‘非办成这件事不可’的压力的，不过——”禹迟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有我们公司的报价？”
心竹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她认识屠妈妈。屠妈妈到现在还为禹迟的服务周到津津乐道，不时把他的形貌特征和相熟的人描述，也不时把他留下的公司简介和报价单给人看。
禹迟叫心竹先回家，然后打电话给穆严。穆严现在感情脆弱，正窝在被窝里看《猫和老鼠》。看到来电显示，以为是禹迟给他传捷报呢，立即拿起话筒，用很三八的语气说：“喂——怎么样了？禹小帅——”
“出来。”
“干吗，被甩了？要我出来陪你喝酒？”
“干活啦。为那个心竹。义务劳动。”
“好的！为好朋友追女人义不容辞！可是……她不是白天工作吗？”
“你傻了？不是替她推销，是为她捉鬼！她是你介绍来的，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想干吧？”
知道真相之后穆严骇笑，见禹迟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有点不敢相信：“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干吗要生气？”
“就算你对她兴趣不大，被这样欺骗也该……”
“我一开始就知道啊。”
“什么？”穆严这时才真正惊讶起来：“你目光这么敏锐？”忽然有点自惭形秽：“你还真会观察女人心啊。”
禹迟不再跟他闲扯，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泥土，自言自语似地说：“很坚硬啊。”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阿毅失踪的翠花坡，走在那条小道上。
“啊？”穆严还在那儿心不在焉呢。
“你忘了心竹曾说阿毅失踪的那天晚上在这里踩出了脚印吗？”
“那大概是那天晚上有雨或者是潮湿……”
“那天晚上是个干燥的晴天啊。”
“这么说……”
“这里曾经一度因超自然的力量出现水汽，换言之，这里曾有过大雾或者云。妖魔鬼怪都喜欢以这个为遮挡摄人啊。从这里没有残留妖气来看，那怪物本事不小啊。”
大雾显然不是随机出现的。任何有点法力的妖怪都喜欢非常有规律、有步骤地采取行动。禹迟检查了阿毅失踪的前一天换下的衣服，并没有发现有妖气，也就是说，他没有被妖魔事先下咒，再依据标记抓捕。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某个怪物在这里很有规律地结网，阿毅不小心撞上了。
禹迟翻了日历，发现阿毅失踪那天是阴历初九。他和穆严便碰运气似地在阿毅失踪后的第二个阴历初九——也就是明天去翠花坡蹲守。虽然有点傻，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那天晚上，月明星亮，天气罕见的好，一点都不像有鬼怪要出现的样子。禹迟和穆严在那条小道上守到后半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大概搞错了吧。”穆严已经有些焦躁不安。
“十有八九啊。我们本来就是来碰运气的。”禹迟烦躁地踢开脚边的一个小石子。他早就焦躁不安了。
“啊！”穆严忽然像被针刺了一样大叫了一声，把禹迟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你？”
“我是想，是不是因为手机呢？手机拨通之后，不是会有电磁波吗？”
对啊。任何法力，从本质上讲都是一种磁力。也许是阿毅的手机信号引起那怪物的法力共鸣才惹祸上身的。
禹迟立即掏出手机，胡乱按了个号码，拨打起电话。果然电话还没有接通，周围就开始便得模糊，一团雾气，不知从那里来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包裹了起来。
“穆严，你的方法果然……”禹迟一回头，这才发现穆严已经不见了。他大声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回音。
怎么可能，他和穆严的物理距离只有几步而已，怎么会失去联系……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被摄入异次元了吗？
“你回来啊……你回来啊……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吧……我一直在等你……”
一个尖细的女声像针尖一样戳进他的耳朵里。他大惊回头，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大雾里渐渐清晰。
这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人，衣服式样简单得看不出时代。长长的黑发垂在脸前，盖住了面容，看起来非常娴雅。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长发末端上挂满了血块。
“你回来啊……你回来啊……”那女子双手微抬，双手指甲灰白尖利，长发下也隐隐透出幽碧的光芒。应该是她杀气四溢的目光！
“赤焰流！”
巨大的火柱并没有将浓雾驱散，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打开。那女子也不见了。
禹迟已经一身冷汗。那不是用妖力做出的幻像。如果是那样的话，它和自己的火流接触的时候应该会激发灵压。可如果不是妖力做出的幻像，难道是……正常的光线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