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就是女人
心竹呆呆地坐在钟前，脸色灰白。她一夜都是这样坐过来的。昨天和禹迟忽然失去了联系，到郊外找也没发现他俩，他们的脚印也是忽然终止，和阿毅一样。她非常担心，又不敢到宇宙功法公司去问，焦急得简直要崩溃。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把她吓得浑身一抖。
门外是个非常有气势的美少女。大姐大舒华正一脸苦像地站在她身后。
心竹心惊胆战地把一切都交待了，头低着不敢抬。不仅因为凌的气势太过凌人，也因为她觉得自己作错了事，心亏。
凌没有丝毫惊骇和生气的样子，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淡淡地说：“这两个笨蛋。”
心竹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
“走吧！”凌忽然抓住心竹的手腕。
“啊？”心竹的眼睛清澈透明，眼底蔓延起一层雾气。
“把我们的男人带回来。”
“就是这儿了。”心竹指着脚下这条小道：“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眼圈红了。
凌纤腰微弯，低着头搜寻什么。
“我已经找过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心竹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有些线索你看不见。”凌一边翻着路面上的草一面说：“异次元空间和物理空间不同。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相对静止的，一切都在变化。”凌翻开草丛，在泥土里找到了一滴血。和在泥土里，平常人很难发现，凌却可以看见它闪着刺目的灵光。
“在异次元空间里，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定位，就是灵气强的事物。幽灵的血算一个，灵力高强的灵能力者的血也算。”
凌用手指轻抚着那滴血，嘴边浮起一丝笑意。穆严也不傻啊。从血滴的形状看，是他故意滴下的。
“血可以作为路标，也可以作为通道！”凌拉着心竹，用手指点中血滴。血滴忽然冒出一团雾，把她们裹在其中。
她们也来到了那团大雾里。心竹缩着肩膀乱看，非常害怕。凌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迷失。
“你回来啊……你回来啊……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吧……我一直在等你……”
一个尖细的女声传了过来。一个一身白袍，黑发披面的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低着头，双手前伸，像贞子一样向她们走了过来。
心竹颤抖起来，想往后退，没想到凌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竟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挂着血块的头发向两边散落，脸露了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脸上横七竖八全是伤口，肉向两边翻着，鼻子上血肉模糊，鼻头已经被割掉了！
她睁大眼睛，眼中是不知多少年积累下的怨毒和杀气，大张着口，伸开利爪朝她们扑了过来！
心竹大叫着挣脱凌的手，逃向一边，凌却仍然站着不动。那女子扑向凌，竟然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消失在大雾里，凌身上却丝毫无伤。幻影？
“这只是普通的幻像啊。因光线折射而出现的海市蜃楼。”凌侧耳细听着空气中回荡着的低唤：“看来这个雾是某个盼人回归的女子的意念生出来的。从它捕捉男人来看，她大概盼的是恋人吧。”
“那……我们怎么办？”心竹脑子里一团乱，又开始颤抖起来。
“既然是意念生成的东西，我们就以意念对意念，”凌微笑着说：“你呼唤一下你的爱人看看。”
“阿毅——阿毅——”心竹立即对着大雾呼喊起来，可惜没有回应。
“看来你的意念还不行啊。”凌浅浅一笑，忽然对着雾喊了起来：“穆严！你这个笨蛋！快出来！我担心死了！”
心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样也能喊出爱人吗？
“来了！来了！”一阵闷混的脚步声传来，穆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你喊得太大声了。”
心竹惊讶得下巴差点飞出去：还真被她叫出来了。
“呼，呼，呼，”穆严坐倒在地上大喘气：“这里面全是幻影，走不出去……”
“禹迟呢？”凌丝毫不给他一叙别情的机会。
“不知道，你也像刚才一样，喊他出来吧！”
“不行啊。只有你我才能叫得出来。”凌的脸上泛起浅浅红晕。
穆严呆住了，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忸怩得无地自容。
更怕羞的凌岔开了话题：“既然这个雾呼唤我们，我们就用心感应在这个呼唤吧，到中心看看能有什么。禹迟大概已经到那儿了。”
他们很快到了雾的中心——大概是吧，这里呼唤声最强。禹迟正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便回过头来。
一个脸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忽然钻出浓雾，伸开利爪，从背后向他直扑过来！
心竹大声尖叫，可那个女人在离禹迟不远的地方就止步了。那个女人一会儿披着头发走，一会儿露出脸来前扑。反复地作这些无用的动作，不停地呻吟着发出呼唤声。这雾里的幻影都是由这里折射出去的。
“生成……中吗？”凌沉吟着说。
强大怨念的幽魂死后会变成妖怪。但其生成却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生成妖怪的条件就是被怨恨取代了理智。生成的过程中幽魂是没有意识的，只知道反复表演自己的怨恨、怨恨……
禹迟用火流轻而易举地把她烧成了一缕青烟，生成中的妖怪是最容易被消灭的。魔性一消，灵魂也会随之解脱。
他们发现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堆，挖开土堆一看，里面有个断碑，上面依稀写着“初九之墓”。原来那女子叫初九啊。怪不得在初九出来抓人呢。
再往下挖，挖出一个骷髅头。禹迟感应骷髅头上的残留意念，得知她生前被一个男子始乱终弃，却对那男子迟迟无法忘怀，纠缠不休。那男子便抛下她远走高飞，她竟痴痴地等他回来，不愿再嫁。父母逼迫她，她就发狠毁了自己的容，割了自己的鼻子。虽然她如此痴心，最终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情郎，在众人的毁骂中抑郁而死。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恋和期盼，还有恨不得扑而噬之的恨意。这两种感情交织成了股强大的意念，虽然伊人已逝，仍被稽留在这个世界上。
生成中的妖怪周围都会有一个能量场。至于她的能量场为什么会以大雾的形式出现，恐怕因为孽恋中的少女的心，本来就是恍惚混沌的。另外妖怪的能量场虽然多种多样，不自觉地捉人的却很罕见。也许是因为她的怨恨实在太强了吧。
浓雾渐渐消散了，他们发现自己仍在公园里。阿毅则在不远处站着摇摇欲倒。在异次元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他不会感到饥饿，所以还活着。心竹扑过去扶住阿毅，接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排斥。
忽然不想再这么抓紧他了。
凌对着穆严伸出手掌：“走了啦。”穆严乖乖地把手交出来，两人手拉手走了。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滴眼泪，两人就在无声中和解了。也许姐弟恋就是这样的吧，虽然他们看起来像兄妹恋。不过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年龄差距庞大的姐弟恋呢。他二十有四，而她……一千三百五十四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