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烈风
春天的风势已经来了。唯一与春天相似的季节是秋天，他们就在初秋相遇等到第二年春天的分离。一天很快过去，就像做滑翔机从一个山顶飞到另一个山顶。虽然路途遥远地很，但是慢慢将别人的善意融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三点钟快到了，我去买杯水喝。”
翟仇看着斋藤远去的背影，垂下头看手背上的表。他肯定一会儿就能回来，而且在第一个搭上回程的便车。甄薏订好的旅游车，座位的数量很标准，恰好能载下所有人。
“快点回来！”
“噢！”
其他的乘客陆陆续续地赶回来了，唯独不见斋藤天乙的面孔。
“人呢，就买瓶水那么难啊。”
“对啊，小胡呢？”
已经有第二个人开始察觉不对劲的问题，他决定去附近的卫生间寻找那位不见了的乘客。
“翟仇，快去快回啊。”
即使身边的朋友都不敢确信那个人去了哪里，但是翟仇的心里有几分确信的怀疑。他八成是遭遇了不测，当然这份不测是轻微的预感。假如他能够找到失踪的对象，这份突然袭来的预兆就难得了。
“完了，宇真。他去车上了吗？”
“你说谁，刚才我以为你在卫生间都找到他人了。”
事实是没有找到他，翟仇一下子就慌了神。他准备给甄薏打电话了。
“彩周，你在座位上等我一下。天谏上面有没有说过会发生什么意外啊？”
要怪就怪，自己出门前没有仔细检查天谏更新的内容。
“徐子齐，你能找得到现在斋藤天乙的下落嘛？”
“稍等。”
现在能给自己答案的人，才是有用的人。选择善意地利用天谏，她可以看清楚世界上所有的轮回与因果。
“他被你害了，本来应该去恶魔之眼的人是你，叶澜依。”
恶魔之眼？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名称在哪里听到过。
“你说的是不是我前两天去过的那个梦？”
“不是梦，是现实。你不会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吧？”
分明感觉得到是在做梦，她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
“不是梦吗，我可是几秒钟就醒过来了，怎么会呢？”
“你去的地方叫做恶魔之眼，它的作用就是引导你走进梦中的现实。但是当你从里面走出来时已经被抹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穿越回来只需要几秒钟。”
为什么她总是被告知，永远成为了被他人引导的对象。没有不甘心的感觉，只是感到有点遗憾，忘记了大部分的不愉快。
“好啊。那他现在还安全吗，是不是非常危险？”
“看来你全部都不记得了。”
她哪里还记得住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而言之，连现实中的事情也记得不够全面，梦里发生的故事早都抛到脑后了吧！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你再进去，把他换回来。”
虽然叶小姐现在还记得在小木桥上遇见的那男人，但是根本不认识也无从得知故事的结局。在梦中，她是一位有缘人。
“好！”
不想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消失不见，她在准确告知甄薏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完美地在卫生间的某一个角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没事，又不是回不来了。我们也不用在树底下等他们回来。”
“天谏上面可以看见每件事情的结局，我想打电话问问他们的下落。”
车子发动以后，迅速地离开了城陇东公园。
我很想澜依。
甄月在手机内清楚地看到了这句话，但她只能沉默不语地盯着看。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好意思。”
徐苇婷的建议一直在叶小姐的身旁，只要两个技能相互联合就可以达成完美的效果。
“上一次，只离开了几秒钟就回了实验室。这一次离开的时间，竟然就这么长。”
车厢里无人能够得知另外二人的下场，这种氛围未免让彩周觉得有点冷血无情。
恶魔之眼的世界，她永远不可能去了解。这份令她感觉有点孤独的气氛，竟然夺走了自己的好朋友。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神秘的事情？
“斋藤呢，黑魔。你到底想得到什么东西！”
“叶小姐，我是金哲。”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附近呼唤她。那是善良的人，现在的情形足以让她分辨得很清楚。
“你不是坏人，千万别相信黑魔说的话。”
这两句衷告已经令他明白一切，因此澜依故意说得非常响亮。
“我，是金哲。”
只要他记得自己原来是谁，那么走出去的时候依然是谁。徐先生的话她记得很清晰。一字一句都是那样地清晰，像刻在心里的话。
“就像我，很快就能从恶魔之眼里走出去。”
“你永远走不出去了。因为你来到了这里，所以你永远走不出去。”
是斋藤天乙的声音在说话，他十分笃定。她开始发怒，慢慢地沦陷在莫名而来的愤怒之中。
“你会骗人，你可以站在金哲的立场上欺骗耳朵。可是你骗不了我的耳朵，我坚信自己可以从恶魔之眼中走出，就像抑郁。”
斋藤天乙沉默不语地站在澜依的另一边，恶魔和天使分裂为两边。她意识到了此刻的危险，这两个男人根本不是他们本身，而是黑魔内心的倒影。
“你们是黑魔的影子，你们都被骗了。无一例外，都是作恶的人。”
面对那位熟悉的朋友，澜依如此作答的原因来自清醒的现实。
“我来这里是想见到斋藤天乙，你最好带我去找他。”
“你放心，他会更快回家。”
难道黑魔在向澜依发起妥协吗？
“你别过来，我知道你不会像我这样地善良。你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吗，会是好的吗？”
黑色的夜里，光线更暗了。就像它闭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躲避掉最后一束来拯救自己的光芒。
那束光芒就在叶澜依的肩膀。也许是正义的光在抚摸着被刺伤的灵魂，黑魔的心终于选择退缩。
“假如我会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可以选择光明，而不是暗黑地活着。”
她穿越到了其他人的梦中，面前有刺眼的光线不断向她涌来。大老远，就看见了茫然失措的小胡，他蹲在地上。
“如果这里是灵界，就是我们的乐园。”
“这里不是。”
他真实的模样是脆弱不安，就算这只是灵魂片面的表达。
“你不是在便利店吗，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小心，骂了那位老板。”
就算是好人，做了错事也要经过命运和轮回的审判。
“你骂了一位陌生人，你没有想过这后果吗？”
“我不是故意要骂他的，就因为他骗了我几毛钱而故意针对他。”
小胡同事还很年轻，和她一般大，在甄薏姐姐的心里他们都是孩子。就为了两瓶矿泉水和老板起了争执，下次他必须得远离城市中任何一个公园。
“没关系，只要你尽快走出这个阴霾，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斋藤天乙像一个孩子一般哭闹着，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澜依，谢谢。”
光线越发剧烈，直到他们都看不清眼前的那个人。
“啊，我怎么在宿舍，小胡呢？”
澜依从柔软的床铺上弹跳起来，朝802室跑去，用拳头那么重的手臂拼命地敲着坚硬的房门。
“斋藤天乙，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前面二位的房间合并以后，形成了面积巨大的801号宿舍，也形成了对另外一名同事的压力。虽然这只是事物形态上的压力，也谈不上久而久之才形成的精神压力。
“那个老板挣了你多少钱，我带你亲自去评理行吗？”
床上的男人似乎才忽然惊醒，使劲摩擦困倦的眼角。
“今天不是去春游了吗，怎么我还没坐上回家的车就到了。”
他已经被删除了记忆，完全记不得上车前的那一段争执。全世界也只有叶澜依能感同身受，他无助时的感觉了。下午也是澜依把他从恶魔之眼里拯救出来的，这才是他真正的恩人。
“你在梦里告诉我，你被超市老板骗了。已经都不记得了吗？”
哪有什么超市老板的影子，才刚从梦里清醒。
“我想回家，已经从超市里出来了，一眨眼就在床上睡着了。”
“那是谁送你回来，你究竟坐上了那趟车吗？”
感觉很对啊，事情总要有一个解释通透的理由。
“我应该是做了一个梦。”
到底是什么梦，他的确是记不起来了。
“那你就再做一个。”
明明刚才就是在他的梦境里面相遇的，黑魔终于对她的朋友下手了。
“应该是我引来了它，是它把你送到了昨夜的梦中。”
斋藤天乙的技能尽管厉害，被删除记忆之后，依然可以失去大部分的修行成果。黑魔利用身边人的信任删除他们的记忆。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失去了和叶小姐的记忆，只保留了和其他同事相处的日常。通过失忆的人们，将澜依这个人物从实验室的生活中排除。
“黑魔太坏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有什么办法，天谏在我的手里它又不是才知道一两天。它是害怕我们看见的东西太多，甄月的脸你还认得出嘛！”
毕竟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改变它都好，只要不是重蹈覆辙地继续迎战。
“它很聪明。你过来一趟，我看看天谏是如何解释的？”
没想到区区一位叶小姐就如此自信，那么黑魔就会名誉扫地。
徐子齐没有那么多聪明的办法，特殊场合下要理解某一种特殊的情境应该没有问题。怪只怪叶澜依太高傲了，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协助。
“这上面还写出了你的困境，我可以念给你听。”
“叶女士，受恶魔之眼邀约。”
徐子齐冷不丁地偷笑了，觉得澜依自己编写的那段很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啊，我看别人说了你也不信。”
“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请你仔细听一遍，叶氏女子受灵界隐士相约，与恶魔之眼相携。这说明你已经凭一己之力说服了黑魔。”
原来她是这么厉害的女人，过去从没有人对她谈起这件事。不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拥有这样强大的说服能力，她早已习惯了。
“我和它成了朋友关系？”
徐子齐也说不出天谏的意思，大概就是叶小姐一方所认可的事实。
“战胜它不难，一名女子也可以。如果你故意惹怒它，任何人都有脾气。”
叶澜依的理解能力也不差劲，已经理解地十分清楚。自从他们得知黑魔的前世今生，战斗的局面已经完全地被改变。
“对了，学姐让你去灵界一趟，千万别告诉南宇真。”
她明白学姐的意思，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明白。那就不用多说，见机行事就好。
“那我要是告诉吴彩周呢？”
“只要不影响花之匣的能量，你有这样的本事，也足够聪明。”
这次有人做了充分的准备，要攻击她这位特别的朋友。其实黑魔在她心底，也是一位足够善良的特殊朋友。它敢放过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人，也彻底说明了黑魔上辈子的良心未泯。
“人之初，性本善。判官也是人世间必须经历的一道轮回，它肯定能记得住上辈子的因果。它恨那些对自己冷眼旁观的人们。”
“多亏了你。”
叶小姐刚准备出门，周丹妮就迎了上来，像是藏了很多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你，在干嘛？”
“哦，准备去找我师父。”
对方的眼神预示着一件很特别的事件，她当然可以从那对眼神中看见某种想要表达出来的欲望。
“与我无关。”
“不是的，甄薏让我转达给你。陈巍来实验室造访，有事情找你啊！”
又是那个陈先生吗？
“你难道不知道实验室里发生过的大事嘛？陈巍他不是徐子齐，也不是你的男朋友，很有可能会是欺负你的对象。”
不啊，有徐先生在学校里照顾自己。周丹妮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他又犯罪了！”
终于刺激到了叶小姐的反应神经，她顿时来了劲。
“本小姐去会会他。”
定睛一看电梯门口的刘佳，她心想这次出大事的肯定不是自己。
“借过一下。”
欸！
刘佳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小路。原本他是准备出门散心，却不巧在电梯门口遇见了来势汹汹的女人。
“又出什么事啦，我师父。刚才你说话那么大声，我估计其他人全部都听到了。”
“那你还穿着防护服干什么，立马跟我去办公室一趟呗！”
啊？
刘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迈开了脚步去追随那一个人。现在这个人是叶小姐，将要揭开谜底的人就是她。
“陈巍在哪儿？”
“我在这，我打开抽屉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份资料。我把它卖了，换了不少钱。”
灰色星球，项目负责人是吴彩周和叶澜依。原本就是一个简单易懂的小游戏，叶小姐根本没放在心头。假如有人将其公之于众，会很快感受到获益匪浅的收获。
“你看清楚这上面的两个名字了吗，甄月为什么还不报警？”
甄月一定会选择做一个旁观者，犯罪份子的手并不是她的手。
“请你不要这样对待陈巍，他不是坏人。他可能只是缺钱了，你可以选择原谅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这句话令她联想到了黑魔影，自己连黑魔都可以原谅。
“我只是把它挂在网上，随时都可以被拍卖。”
“我与彩周，从未知情过。”
甄薏刚才在争执的过程中，已经按下了报警电话。所以，才会有周丹妮在她房门前的一段通知。
“是啊，我刚才都告知了澜依。陈巍才是犯罪的人，刚好叶小姐又要出门办事，我就正好跟过来了。”
幸好吴彩周今天不在办公室，如果她知道了灰色星球已经被拍卖的事实，肯定是一万个不放过他。
“当时我就设想到了，灰色星球不过是一个在手机屏幕里捡垃圾的小游戏，然后就偷偷卖了它。后来，我出狱了。在抽屉里发现了这个U盘，就赶到这里来对质。”
“那怎么办，甄薏已经报警了。”
周丹妮着急的语气就像是自己的创意被剽窃了。
“我去找吴小姐来跟你现场对质，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好后悔，真不应该引狼入室，还觉得你是一个改过自新的好人。在我的生活中，根本遇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
尽管这段话里充满了懊悔和不平的情绪，可是造成的事实依然无法挽回。陈巍只有垂下脸，忿忿不平地盯着那份项目资料看。他的本意是想要分一杯羹吧，这完全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如果是我同意过的事情，甄薏就不会报警了。”
“是啊，我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处罚实验室曾出现过的违法现象。”
“对不起。”
她们原本以为接受了道歉就会相安无事，可是上一次他主动向警察坦白了犯罪的事实，才平了众人的心。
“那我就强行毁约，等警察再处罚我一次。到时候回家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当然了，就好像吴彩周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份善良可以针对其他人而言，也可以针对自身的行为。
“你做得很好，她们一定会原谅你的。只要你像陈老师那样，兢兢业业一辈子，又有什么完不成的理想呢！”
警察很快到达了科技大厦的一楼，陈先生迅速地向电梯门口走去，他忘记了带防护服。
“啊，他忘记了穿很重要的防护服。”
甄薏往走廊的方向冲刺，周丹妮紧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起用力拉下了紧急制动的开关。
“唉。”
这里的所有人都同情他的遭遇，也当然会同样地希望他早日出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