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此刻万金镖局内众人都在紧张的忙碌中,沈月容从白日便开始阵痛,一直到傍晚,已经痛了两三个时辰了,虽然事先早已安排妥当,稳婆早早的就住在了镖局中,但谁也没想到沈月容第二次生产居然也这么艰难。
他们三个半阴半阳者,此时也是干着急,却不能帮沈月容生孩子,南知意虽会些医术,但是治愈的都是外伤或内伤,于生孩子无助力,三个只好等在门外,看着府内的丫头们进进出出,自己只能焦急的走动着。
南知意道:“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人家生孩子都是丈夫陪着,怎么我们是跟着着急,倒感觉生的是我们三个的孩子”
冥夕道:“虽然不是我们三个的孩子,但好歹是你大侄子或大侄女,你自然跟着紧张了”
南知意道:“这倒也是,这云骥让我们替他承担了焦心之苦,待到之后见到他时,可得让他好好补偿我们”
三人虽是在外面闲搭着话,却倏而感觉到重重的阴霾压在身上,君长安突然抬头望天,橘红色的夕阳已经彻底沉到了地平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沉寂的夜色,连上方是何时笼罩了一层浓重的妖气都慢了半拍才察觉,他警觉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气息?”
冥夕抬头见星辰暗淡无光,或是说是浓厚的黑云遮挡住了微弱的星光,沉沉妖气笼罩在其上,心知是妖怪想打这刚降生孩儿的主意,但这次的妖气不像以往那么明显四溢,而是沉沉的、收敛的,可知这妖怪的妖力不小,不像他们之前收拾的狼妖狐妖那么简单,冥夕道:“看来是盘踞在七和村的大妖怪出现了”
南知意感受到这沉重妖气道:“好家伙,这个妖怪丝毫不把我们三个放在眼里,就这么明晃晃的盘踞在上空,是想着一旦诞下婴儿便直接摄走带回他的老巢”
冥夕道:“既然这大妖怪已经出动了,咱们不如一鼓作气捣毁他的老巢,破了七和村的诅咒,也算是还岑州百姓一个安宁”
南知意道:“我赞成”
君长安沉默了一下道:“想法好是好,但是我们不能在此地与这妖怪决斗,府内人类众多,乱斗之时难免损伤人类性命或是损害府中财产,更甚的是还可能波及到府外的人,若要决斗还是得回他老巢去”
南知意道:“可这妖怪若是不得手,又如何会随我们一同去到他老巢决斗?”
君长安微微一笑道:“那便让他心甘情愿的带我们回他的老巢”
又一炷香过后,随着哇哇的两声婴孩啼哭穿透房屋,直抵云层,沈月容终于平安地诞下了孩儿,原先只觉得她肚子不小,但却没想到她腹中怀的却是双胎,一男一女,龙凤吉祥。
那盘踞在云端的妖怪听到婴孩儿的啼哭,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狂喜般的扭动着身躯,令原先沉敛的妖气外释了很多,即便普通人类感受不到妖气的气味,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覆盖在周围的空气里,令人感觉好不舒服。
那外室的妖气卷起层层大风,天边黑云翻滚,随着一破窗之声,狂风卷席入内,将两个刚呱呱落地的孩儿便趁着风势摄走了,府内众人无不惊慌,唯有那两个孩儿的母亲面容淡定,看着身边的南知意道:“他二人打得过那妖怪吧”
南知意握了握拳,暗气道,这俩人丢下她,化作婴孩儿随那妖怪而去,却留下她来保护沈月容,不能去打妖怪,真是好不畅快。
冥夕和君长安被那妖怪的妖气裹挟着一路向七和村的方向飞去,越过一片广阔的田埂,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方出现了村里唯一的一处湖泊,月色下像一块静谧的宝石。
还以为这妖怪会继续携着他俩回其老巢,却见其在离湖泊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落了下来,看样子是被那妖怪察觉到异样而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决定先发制人,冥夕手中结印,掌中金光出现,径直照着那妖怪的后心拍去。
那妖怪毕竟只是刚刚察觉裹挟着的这两个婴孩的气味有些异样,还没有提起太多的警觉,冥夕这一掌来得突然,她来不及躲避,便直直的摔落到了山坳中去。
冥夕和君长安两人化出原形,俯冲到山坳当中去,想要一鼓作气除掉那妖怪,月光清冷洒在山坳间,就着几支旁逸斜出的枯瘦树枝,凄清阴森之感顿生。
他们在山坳间走着,寻觅着刚刚那只妖怪的气味,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感觉到气味最盛,他二人对视一眼,便作了鬼魂态落进了那山洞里。
当落入山洞口时,突觉洞口有一阵大风吹过,风中虽残留有妖气,但却并未有妖怪之形在其中,再走进里面果然发现了一只蜷缩着的受伤狐妖,那狐狸呜呜的叫着,似乎后背上的伤牵动着它疼痛的神经。
他二人现出身来,冥夕袖中金蝶形成的金鞭甩出,缠到了那只狐妖身上,“你就是七和村中的妖主?周围州县中的孩子都是你所抢来的?不知你伤了多少性命,今日便送你去地府,也算是为人界做了一件好事”
那狐妖伏在地上告饶道:“鬼使饶命,鬼使饶命,看你们一身正气想来是地府的勾魂使者,但我阳寿未尽,你们不能带我回地府”
冥夕道:“我们不是勾魂使,乃地府造梦师,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我们地府的使者确实都是一身正气”
那狐妖哀求道:“那便更不能带我回地府了,我实则是被那妖怪裹挟着的,她附了我的身,用了我的魄,去掠夺人类的那些孩子们,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们要替天行道也应该去找附身在我身上的那个妖怪啊,我是无辜的,这并非我本意”
君长安上前一步打量着狐妖道:“你说有人附在你身上?”
那个狐妖委屈巴巴的道:“是啊,刚刚你们打了我一掌,这一掌落在我身上,可于那附身在我身上的妖怪却是一点儿都无损”
冥夕与君长安对视了一眼,刚刚他们入洞口之时,洞口向外起了一阵风,难不成那阵风里便藏有附身在这狐妖身上的妖怪?
他二人又看了一眼眼前匍匐于地上的狐妖,这只狐妖的妖气浓重,外释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加以收敛,与刚刚那个妖主的妖气截然不同,看来真有可能是个傀儡,冥夕紧了紧手中的金鞭,“那么你一定知道附身在你身上的妖怪藏于何处?”
那狐妖有些吃痛道:“知道,知道的,他的老巢就在前方的那片湖里,湖底有不少小孩的尸骸,怨气可大的很呢”
闻听此话,他二人心头一紧,怒气中生,冥夕收回鞭子转身便打算往洞口出,君长安也随她身后而出。
身后的狐妖见将他们支走,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点没有刚才可怜求饶的模样,紧接着便是一道凌厉的利爪,刚刚他们趁她不备,偷袭于她,让她中了招,不得不在他们眼前演一出戏以得喘息时间,这下她也还给他们,看他们躲不躲得过去。
那两只利爪隔空而来,爪刃之利之深,若是挨上一下,定深可见骨,君长安走在后面,察觉身后有风声袭来,此时回身正面迎击已是来不及了,遂背着手撑起一个结界。
手中蓝箭现出,画出一个圆,竟结成了一个盾,蓝盾现出结界之外,爪刃撞击到蓝盾上时竟被弹了出去,狐妖一击落空也不恋战,知道这两个造梦师不好对付,遂卷起一阵风从洞口出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湖里。
冥夕嘁了一声,竟然被那妖怪给骗了,二人遂追到湖边,只见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波纹已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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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楼里,薛辞盈已经睡着了,柳怡人放下手中书卷,又撩了撩桌案上的香,这迷魂香已经起了效用,她桌面上的茶便是解这迷魂香的解药,所以昏睡过去的只有薛辞盈。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一个小薄衾盖在他的身上,然后看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在柳怡人走后没多久,薛辞盈突然睁开双眼,皱眉捏了捏薄衾一角,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见柳怡人正脚步匆忙的赶往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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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万金镖局上空又有妖云笼罩,这妖气不是刚才那般沉敛,散发出来的妖气很是猖狂,南知意没想到前脚大妖怪刚走又有小妖怪想要来捣乱,幸亏冥夕和郡长安二人留下她来保护,不然的话,府中这些镖师可是打不过那妖怪的。
那小妖怪似乎觉得府中没人可以应对他,妖气向府中席卷,刮的庭院中的树枝都随风不住的摇摆。
这妖怪似乎想要出手伤人,南知意心想这小妖怪瞻前顾后的试探怪惹人心烦,不如直接收拾了他,好快些安生会儿,遂径直移到空中,想要将那妖怪捉住。
那妖怪见有人出来与他对抗,很没种的掉头便跑,南知意见他想跑,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时常祸乱人类的妖怪可不能留,她必得叫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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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和村的湖泊上空,夜色如水,圆月高挂天空,缺了一角的月空上面笼罩着薄薄云层,凄冷的月光洒在湖面上,顿觉阴气深深。
君长安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道:“看来这湖泊便是他的老巢了”
冥夕道:“这妖怪不愧是七和村里的妖主,上次我在七和村中飞掠的时候,路过这处湖泊,并没有发现这里有浓厚的妖气,能将妖气收放自如的,看来不好对付,尤其还是在水中”
君长安笑道:“既是在水中,那我们便给她搅一搅,看看这湖里面会不会也有一座水晶宫”
君长安手中凭空出现一支蓝色的箭矢,他默默念诀,催动那只蓝色的箭矢升到湖泊的正中央,箭身上释放出幽幽蓝光,在月华下很是静谧。
然后箭矢轻轻一划,像手腕抖动着毛笔那般轻盈,底下湖泊便卷起层层漩涡,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然后湖中水似被狂风转动,打着漩儿的从中央形成了一个大漩涡,然后一圈一圈蔓延到湖岸,中间竟生生的露出了一块儿湖床底。
冥夕在旁边看的真是瞠目结舌,君长安还真是深藏不露,这么大的漩却没形成狂风,周围的树几乎没有发生抖动,真是好强的法力。
她也不甘示弱,飞升到那漩涡的上方,金鞭落下,在湖中生生劈出一道水道来,湖床底下的沙石都显露了出来。
那妖怪藏无可藏终于从湖里显露了出来,然而她的真身却并不是刚才的那只狐妖。
他二人打开火眼金睛术定睛一看,刚刚狐妖说的并不是假的,的确是有妖怪附身到她的身上,她只是一具躯壳,而真正附身到她身上的妖怪,似乎是......一些情绪,也可以理解为是由气形成的,正因为没有身体,所以才需要寄主。
那狐妖周围散发出一层黑色的气,将她掩盖在其中,冥夕猛然发动攻击,想要将妖怪附身的寄主抢夺回来,这样妖怪便不攻自破了,那妖怪也看透她的用意,闪身躲避着,行动很是灵巧,金鞭一直缠不到黑气当中的狐身。
在对战的时候,那妖怪抓住空档,向冥夕身上喷了一口黑气,虽不知那是什么,但冥夕也知若被这东西沾上也绝对不好受,遂迅速的退了回去。
而君长安则找准时机趁着那妖怪的注意力在冥夕身上,从其后发射了几只蓝箭,那妖怪虽是感觉到身后有杀气袭来,勉强的躲过了几只箭,但还是被其中的一支箭伤到。
她咆哮了一声,声音十分痛苦,似乎是被这箭伤到而感到痛苦又似乎是有什么婉转凄凉的伤心事触动心怀,咆哮变成了啜泣。
哭声一开始从低声的抽泣声,渐渐的便成凄凉的呜咽声,再到变成饱含恨意与哀婉的痛苦悲泣声,连他们二人看到她这个模样都停下了攻击,一时愣在那里。
眼泪从她的眼眶滚滚流出,似一粒一粒的金珠滚落到下方的湖泊当中,眼泪越蓄越多,渐渐的将下方的湖泊产生的空处都给蓄满了。
月色凄冷,云雾渐浓,似乎也在应和着她的悲婉哀泣。
渐渐的他二人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自身的痛苦也被那妖怪调动,心房很不舒服,似乎在被什么力量大力的拉扯着,只感觉整颗心都要被捏碎了,欲裂之感爬上头颅,似乎有人在拿小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动着灵台。
好难过好难过,似乎只有哭出来才能解脱......
冥夕眼中光彩渐渐暗淡了下来,君长安离那妖怪较远,受到她哭泣声影响较小,虽然也差点误入歧途,但是他的心思都在冥夕身上,见到她模样有异,在自己被那哭泣声拉走神智之前,用手中蓝箭狠狠的割破手臂。
强烈的疼痛令他恢复了些神智,他放出手中蓝箭,再次攻向那妖怪,妖怪为了躲避他的箭矢,暂停了哭泣,君长按趁机盘腿坐下,手中浮现出一柄古琴,猛地拨动琴弦,犹如金石撞击之声,锵的一下,将冥夕的神思拉了回来,所有悲伤如潮水般退去,她又恢复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