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相思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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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春风意正发

当晚,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三个一起就餐,不过赵言礼的脸色依旧很绿,他眼含怨色地盯着她,崔清宴不知赵言礼为何如此反常,还以为是刚刚争执住哪间房时起的冲突以致赵兄仍不高兴呢。

吃过完饭后,可算忍过这尴尬的气氛了,她本来说要回屋休息,赵言礼却跟了上来,说是要商讨一下如何营救南伯父。

崔清宴不明所以,自然觉得人多力量大是好事儿,但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满脸疲色,便道:“从泽州北上京城,一路风尘仆仆,想来也累了,要不明早再商讨吧,让南兄休息一下”

赵言礼还要坚持,她却道:“无碍,就今天吧”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三个便凑在崔清宴的屋子里商讨到底该如何营救南父,赵言礼说他结识了几个当朝刑官,可以请他们帮忙。

崔清宴说自己与探花沈之砚的关系甚笃,这案子需经刑部审判,其父沈尚书掌管刑部,若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应该也是能寻到突破口的。

她略一思索,仍是觉得找沈尚书是最直接的,现在翻案的关键证据还没有出现,便只能先打感情盘,于是便同意了崔清宴的想法,赵言礼再一次碰壁之后,起身甩袖怒气哼哼的出去了。

崔清宴不明所以道:“赵兄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语气略带了些刻薄的道:“许是哪顿饭吃错了?”

崔清宴有些诧异她的回答,她却道:“不早了,先睡吧”

崔清宴嗯了一声便叫小二进来打了盆水,两人洗漱后便熄灯休息了。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星移斗转,嗖的一下便到了第二天白天。

这日白天,她跟着崔清宴一起去见了沈之砚,倒是没想到这沈之砚的面貌与云骥有七分相似,见之顿生熟悉之感。

与沈之砚说完来意之后,他倒是很热情,说南知县心怀仁爱大义,乃是当地通达民意的父母官,不该遭此大难,既然是崔兄的长辈,他定然会向他父亲转达此案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这一点,胡玉萍虽无辜受害,但也不是南知县的本意,死罪实在是过犹不及了。

沈之砚看着十分清正大方,这事拜托给他,想来判案之时,刑部会斟酌一二,如此也可安心一些。

二人对着沈之砚又是一阵拜谢,沈之砚则是叫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赵言礼今日倒没有跟他们一起,昨日他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今日一大早便不见他的人影,他们两个见寻不到人,才会去的沈府。

出了沈府,崔清宴问她可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

她道:“京城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去哪儿?”

崔清宴道:“那便随便逛逛,京城商贩云集,商业繁华,比之泽州安阳县要热闹许多,这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贩,也有许多在安阳县买不到的东西,案子依然拜托刑部,这几日便稍可安心了,只待三法司的结果下来,相信一定能给南伯父一个公道的”

她点了点头,跟着崔清宴漫无目的的闲逛,见到有那卖文房四宝的店,他便领着她进去,何处上好的墨,何处上好的纸,他都一清二楚,看样子是真的觉得南庭煜的案子胸有成竹。

后来到了一处扇子店的时候,恰巧遇到几个同科的考生,他们自然认得当朝状元的面貌,因放榜当日本朝三甲个个俊美无俦、风姿俊逸,可是引起过围观百姓的一阵轰动的。

那些考生见到状元郎,自然是主动上前恭维交谈的,有人找话道:“古人有句诗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用来形容咱们的状元郎可真是再恰当不过啊,这不仅在殿试中拔得头筹,就连姻缘也是上好的,当真令人艳羡啊”

崔清宴不解其意,问道:“不知二位兄友此话从而来啊?”

那恭贺的人手心握着扇柄作揖道:“早便听说大理寺卿唐凤章唐大人对崔兄十分嘱意,就连放榜当日,名满京城的才女唐姑娘也曾在高处观看崔兄的风采,据说对崔兄也是一见钟情的。

这唐大人和唐姑娘都对崔兄嘱意,想来不日便有人来与崔兄授意了,届时若能凑成此姻缘,有唐大人在朝中助力,崔兄的仕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啊,他朝便可为内阁重臣,哪像我们几个名次不高,能否补到好官职的空缺都还未可知呢”

另一个人也跟着起哄道:“崔兄才貌双全,年纪轻轻便拔得状元的头筹,禹国建国几十年,崔兄可是咱们禹国最年轻的状元啊,即便没有唐大人助力,皇上也一定会对崔兄委以重任的”

他们还待恭维,崔清宴却摆摆手打断了他们,“此话不一定是哪里来的风闻,二位兄台可莫要将此话当真,我与那唐大人、唐姑娘从不相识,婚姻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我在老家早已心有所属,高中之后,必定不会抛弃旧爱,这事二位兄台便不要再说了”

那两人笑他这书呆子之言,“高中之后,一切便不一样了,有这等好事,崔兄可要想清楚啊”

崔清宴眼神清亮道:“没什么好想的,故剑情深,崔某心中只有一人,不可转也,目下与南兄还有事要办,这便告辞了”,说罢,便拱手作别。

出了那扇子店,她故意问道:“故剑情深?我怎么不知崔兄在泽州有这么一位故剑情深的佳人呢?

他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其实的确没有什么故剑情深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推拒的说辞”

她哦了一声,却不知他看她的脸早已沁出了一层红,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真羡慕赵兄啊”

她道:“你羡慕他什么?”

崔清宴脸一红,尴尬道:“可惜南兄只有一个妹妹”

此话一出,她便已明白他所羡慕的为何了。

二人无言同行。

待回了鱼跃酒楼,刚进入店中,便有小二过来道:“刚刚有位清秀的道士前来找南公子,等了一段时间,见南公子没在,便先回去了”

她此时自然知道这个道士便是玄楚道士,但还是按照当时的情况,问道:“我初到京城,并没有什么熟人在此,怎会有道士前来找我呢?”

那小二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只是拿出一个密封的字条来,说是那道士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一直没回来,便先留下个字条,说是在信中留言了见面的事宜。

她接过了信,回去正准备拆开来看,正巧上楼的时候遇到赵言礼,他今日虽没和他们同行,但却不忘说道自己白日找了京中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僚,向他们说了南伯父的案子,并且他们也都答应会在南庭煜的案子上对三司施加压力。

她自然知道赵言礼这是在邀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赵言礼只觉好似热脸贴了冷屁股。

上楼时倒是崔清宴主动与赵言礼提及到了信的事,她心道这崔清宴真是心性单纯,不过他既已提及此事,她也未做阻拦,便如同上一次一样,三人一起回到屋里谈及此事。

信自然是玄楚道士寄来的,他大概也是知道京城有鱼跃酒楼这么个地方,入京参加科考的考生大多会聚集到这里,所以想在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堵到她。

玄楚道士虽然没见到人,不过还是把消息递了过来,她记得那时玄楚虽然与她约见了见面地点,但是当日却并没有准时前来,而之后也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想来是那之后便陷于七和村的原因。

这日这信上的大致内容便是说他乃受胡玉萍冤魂所托,赴京寻找南家人,为她们送来翻案的证据,今日在鱼跃酒楼未及等见,便约着后日午时在观海寺门前见面。

赵言礼骤然得知还有一个玉佩作为证据,当即脸色便白了一层。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赵言礼,这次她已知赵言礼之后会与唐凤章联手,而玄楚送信与她的消息应该也是他告知唐凤章的,所以才会导致之后的七和村事件。

但她不明白的是从前她是何处得罪了赵言礼,竟让他对她们南家心怀如此恨意,不惜与唐凤章联手,也不想让南庭煜的案子翻案,想来这次倒是个契机,得以让她弄清往事。

崔清宴见赵言礼脸色,问道:“赵兄脸色不佳,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言礼故作镇定道:“我这是高兴,安阳县的证据是意外之喜,不仅南伯父会被轻判,就连罪魁祸首也会被绳之以法告慰胡姑娘的冤魂”

她眼底蕴藏着对赵言礼的不屑,附和道:“是啊”

之后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赵言礼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二人也早点休息”,便先退了出去。

夜间的时间又急速的转过。

第二日早晨,崔清宴来找她,问她去不去认识些新朋友,南庭煜的案子在三司审着,不能流转那么快,案子且需得一段时间,这期间可以先认识些朋友,以便在南伯父一案上多个助力。

江淮既然给她造了这梦境,对她来说前世经历过的事便不重要了,倒是前世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她要弄清楚,遂装作身体不适,说今日要留在房间内休息。

崔清宴见她不舒服,本想留下来照顾她,却被她好说歹说地劝了出去。

他走后,她本是想瞬移到唐凤章的府上,可是使用法术的时候,才发觉法术在这里竟然失灵了,她遂只能像普通人类一样用步走。

好在赵言礼今天出去的晚,看见他的身影,她便跟在他的身后,用一双鹰眼审视着他,看看他在上一世到底都做了哪些好事。

玄楚信中约她明日见面,今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供他们商量对策,所以今日赵言礼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果如她所料,赵言礼径直来的是唐凤章府上。

这唐凤章本就对自己不是进士出身一事耿耿于怀,因此对于新科进士历来都是十分关注的。

正巧女儿唐晚乔适婚之年,找一个进士做乘龙快婿,既满足了他自己的遗憾,又给自己女儿将来找个依靠,这事儿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探花沈之砚是刑部尚书之子,不一定会愿意做唐凤章的女婿,榜眼赵言礼有婚约在身,只有状元崔清宴是泽州来的考生,背景在当地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家,易操控,做他唐凤章的女婿对崔清宴来说那是抬举他了,因此唐凤章才会觉得这事是水到渠成。

唐凤章本就有意结交未来朝廷新秀,而赵言礼也是长袖善舞之辈,物以类聚,二人在放榜几日后便能打的火热也不足为奇。

赵言礼登了唐凤章的门,她没法隐身进去,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便已明白她所想不差。

倒是准备回去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名动京城的才女唐晚乔。

唐晚乔没有京城官宦女子斜眼看人的傲气,也没有大户人家女子娇柔造作的娇气,身上倒是难得的清丽之气,不过美则美矣,一双杏仁般的眼睛里却没有神采,唯一能望见的便是空洞麻木。

她不禁疑惑,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是在饼里下毒想要毒害她的人吗?

不过未免多事,她没有打量唐晚乔太久,见她目光看及这里,避开目光,侧身离开。

待她回了酒楼,崔清宴已经等在屋里了,见他满面焦急的样子,不禁问道:“发生了何事,脸色这般不好?”

他松了口气道:“没事没事,还好你回来了”

身旁的小二无奈道:“从没见过状元郎这么失状的样子,回来见公子不在屋里,便说一定是有人闯了进来将公子带走了,刚刚还要拉着我们去见官让我们赔人呢”

她这才想起今日早间她说自己身体不适,要留在屋里休息,怕不是崔清宴担心她便提前回来了,见她不在,这才这般惊慌的吧。

她不禁笑道:“是我觉得躺在屋里太闷了,索性出去转转,这转一转,便忘了时间,让崔兄担心了,也让店家和小二受了一场惊”

小二道:“我们这些下人到没什么,若店里真是丢了一个人,的确还是去官府说个清楚,既然没事儿了,我便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说着小二便退下了,他有些局促道:“你没事便好”

她笑笑,知他担心自己心里不由得高兴。

晚饭时,赵言礼回来了,她故意问他今日去了哪里,他照样只是推说今日又出去结交了一些朋友,本来他们还要留他吃晚饭的,他推说朋友在此,这才赶了回来。

她既已知赵言礼的真面目,看他扯谎,竟还觉得有些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快意。

快吃完饭的时候,赵言礼说他明日早上临时有些事,要去拜见御史台的一位王大人,会稍晚一点到达观海寺,若他们先与玄楚道士碰面的话,便叫他们先问询玉佩的事,莫要因为他耽误了正事。

他这是知道玄楚道士明日来不了,才会如此说,倒是崔清宴也道:“明日早晨,户部刘大人叫他前去商谈事宜,虽然时间有些冲突,但想来届时他说明缘由,刘大人定会通融的”

她知道事实上第二天崔清宴并没有赶来,回去问他时,他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刘大人不肯放人,才耽误了赶来。

她听后心中便生了嫌隙,到头来还是自己最上心自己父亲的事,事情没落到别人头上,他们又怎会将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既然知道他们都失约了,所以第二日她闲来无事,便打算先去观海寺周围观赏一圈。

快到午时时,她也没有着急往观海寺门口赶,而是在附近街道上漫无目的逛着市集。

市集上有卖泥娃娃的、有卖衣料的,还有卖扇子字画的,正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见到摊贩稀少处的巷子口里,似乎有人影闪过,而那人影的轮廓看上去与崔清宴有些像。

她记得崔清宴当时并没有及时赶来,如今午时还未到,为何会在此处看到他的身影,她心中怀疑,遂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