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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得给自己下个定义的话,我会说自己是个享乐主义者,被错置于一个极端政治化的世界。《好笑的爱》所叙述的就是这种情境,在我写的所有小说里,我本人最钟爱的正是此书,因为它反映了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期。多么奇怪的巧合啊:在俄国人入侵的前三天,我写完这本书的最后一个短篇(我是在一九六〇年代陆陆续续完成这些短篇的)。
法文版《好笑的爱》于一九七〇年在法国出版,有人因此提到了启蒙时代的传统。由于被这样的比拟所感动,我带着近乎幼稚的热切心情接着说,我喜爱十八世纪。老实说,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十八世纪,我喜欢的是狄德罗。说得更实在些,我喜爱他的小说。若要再更精确的话,我爱的是《宿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我对狄德罗作品的看法当然是非常个人的,但是或许也不无道理:事实上,我们可以忽略作为剧作家的狄德罗,而且严格说来,即使不读这位伟大百科全书作者的论文,我们仍然可以理解哲学的历史。但我坚决认为,如果略过了《宿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我们就永远无法理解小说的历史,也永远无法呈现其全貌。我甚至还要说,仅仅将这部作品置于狄德罗的个人作品中来检视,而不是将之置于世界小说的脉络,对作品本身是不公平的:只有将这部作品与《堂吉诃德》或《汤姆·琼斯》、《尤利西斯》或《费尔迪杜凯》并列,才能让人感受到它真正的伟大之处。
或许有人会反对我的说法,他们会说,《宿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与狄德罗的其他成就相较起来,不过是部游戏之作,况且这本小说还受到其雏形——劳伦斯·斯特恩的《项狄传》——的极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