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动之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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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随心而动 之 愿望 鸬鹚号货轮

我们将要驾驭着航行240英里海岸线的货轮船叫“鸬鹚”号。正如我应该猜到的那样,它就像是一个漏水的旧板条箱,看起来不像是能驶出港口的样子。我告诉加内特,我不会爬上那块破旧的浮木,但他只是会心一笑,把他的包拖上跳板。

我看着他上了船,突然被一种即将做出改变人生的决定的感觉所震撼。我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是因为我需要他们带我离开克雷斯登,也因为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敌意的世界里,他们是有用的盟友,我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但是上了那艘船,一切都将改变。即使我们驾驭它驶入大海它并不沉没,这也是一条不可能再回头的不归之路了。

我转过身,望向船坞对面一名帝国骑兵的凝视,他是三天前的晚上我在当地一家酒馆里见过的人。他和另一名士兵在一起,他们都看着我,互相嘀咕着什么。

他们不可能认出我来。肯定不是现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包,努力装出忙碌的样子,慌慌张张地摸索着。

船已经准备出发了,但看了一眼我就知道警卫还在监视着。当我拿起我的包,转向船的时候,他们正在慢慢地、不确定地过来,每个人似乎都在跟着另一个人。

“加内特!”我叫道,尽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把一个板条箱上了船,停了下来,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士兵,士兵们明显加快了步伐。他叫了一声伦瑟丽特,然后弯下腰捡起了什么东西:一把强弓。我迅速转向士兵们。

“一切都好吗,长官?”我温和地微笑着说。

“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其中一个说。“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

“真的吗?我说,心怦怦直跳。“或许,我有点像你的某个熟人。”

“不,”另一个说着,向我迈了一步。“我知道你。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的时候,我认出了你,但我想不起你是谁。”

我笑了笑,耸了耸肩。“哦?”

“是的,”他说。“直到两个月前,我还驻扎在克雷斯登。”

哦,糟糕。

我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

“你是鲁弗斯·拉姆斯巴顿,对吗?”他说着,把他的手伸到我的手上。“演员”。

他面带微笑,眼睛炯炯有神,两颊绯红。

我眨了眨眼睛。

“是的,”我说着,握住他的手,握了握。“是的,我是。”

我在他们放在我面前的一个什么文件上草草写下了我的名字——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鲁弗斯的名字——然后连走带滑地爬进鸬鹚号货轮等等夹板。发现伦瑟利特和加内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弓,眼睛正盯着我。我真不确定他们会先朝谁射击,士兵们还是我。

船开始行使,我站在栏杆上看着士兵们,面无表情,但我的心仍然怦怦直跳。我随时都希望他们能意识到,我不是那个演员——我用这个词的意思是最松散、最堕落的——鲁弗斯·拉姆斯巴顿,而是另外那个演员、叛逆者和逃犯,正在为他设计新的酷刑处决手段的威尔·霍桑。我们离开了港口,我松了一口气。模糊意识到这或许并非什么不归之路,或许我只是做出了一个不同的职业选择。

船长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伦瑟丽特。当她看着斯塔维斯渐渐被我们摔在身后时,我看到那个喝醉了的笨蛋正在向她抛媚眼。这时我就隐约知道要出事了。

我在甲板上仅有的一小块空地上和奥戈斯击剑消磨时间。这并不容易,我花在躲避桅杆和甲板装备上的时间和我在躲避他的剑上的时间一样多。尽管如此,它还是让我的身体保持运动,让我的思想离开我们破旧木船下的水面。

海鸥愤怒地向我们猛扑了几英里,以为我们在拖网捕鱼。一开始我觉得不舒服,但这与其说是真正的晕船,不如说是恐惧。幸运的是,几个小时后就好了。说来也怪,加内特最难受。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开始,他就开始呕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当我们绕过港口两侧的沙洲时,他开始靠在栏杆上,脸上带着一种凄凉的表情。我不禁为这头可怜的猪感到难过。

我们睡在吊床上,两个人睡一个铺位,并不是完全的田园诗般的生活,但船的摇晃实际上帮助我睡着了。奥尔戈斯四肢舒展地躺在我身边,完全安静。我觉得米托斯没怎么闭上眼睛,因为他的同睡者加内特,半夜跑到甲板上呕吐。结果证明,米托斯的失眠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抓住了一个邋遢、没有牙齿的船员在翻我们的东西。从那以后,我们中的一个人就轮流在守望。

第二天早上,我们看到海豚从右舷船头跳下来,显然是在和我们赛跑。它们像弯曲的箭矢一样,在我们尾流的泡沫中射出银灰色的光。天空万里无云,我们的速度很快,但如果船长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事情可能会解决得更好。

他是个笨手笨脚的大个子,留着黑胡子,满嘴金牙,穿着一件整洁的猩红色小外套,喜欢戴沉重的耳环。他的声音永远含糊不清,即使在他不喝朗姆酒的时候也是如此,说话的时候他的舌头咔哒咔哒地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本身没有口音,但你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我只会点头,大声笑,说几次“是的,伙计,就是这样”,直到他离开我。他一边说一边吐着唾沫,他的眼睛四处转悠,滑稽地闪闪发光,我不止一次惊恐地开始怀疑我到底同意了什么。加内特说他看上去就像曾经当过海盗,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脸被太阳和带盐的咸风处理得得红扑扑的,像皮革一样粗糙。手臂上纹着妖艳的女人,盘绕着蛇和匕首。他会侧着身子走到你身边,讲一些粗俗难懂的笑话,然后拍着你的背,自言自语地笑,而你却在纳闷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戴着一把看起来很重的短弯刀,上面有一个碗状的护手。也许他还是个海盗。

伦瑟丽特在甲板上观看落日和晚霞,这时候,那位船长采取了他早就想好的行动。我想她并没有听明白他的大部分话语和建议,但她急于摆脱他的胡乱纠缠,快步离开了他,向船舱走去。不过,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可没那么容易对付。他从后面抓住了她,但她耸耸肩,把他的手拍开了。伦瑟丽特很生气,但又很克制。如果不是我决定“救”她,事情也就可能仅限于此,一个小尴尬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都近乎完美。我快步走了两步,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使他失去了平衡。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虽然这其实不过是一记耳光,但他还是瘫倒在地。我洋洋自得,转身向伦瑟利特夸耀自己的果敢,她却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我。我刚意识到我以为的钦佩其实是愤怒。就在这时,我听到船长在我身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生锈的剑鞘里拔出了他的弯刀。

他的眼睛很小,充满了恶意,开始向我逼近,嘴里吐出听不懂的咒骂。我手里没有武器,但他却没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伦瑟丽特走过来试图阻止船长,嘴里发出和解的声音。尽力要把我们分开,但船长把剑像棍子一样挥向她,她往后退了几步,不慌不忙地喊了一声奥戈斯。大副出现了,把她引开,然后站在那里大笑。我开始对很多事情感到后悔。

在甲板上,我们上次训练时丢弃的,是一个钝器épée。我抓住它,转过身去面对船长,他正流口水,漫无目的地躺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把短短的杀人样的弯刀,两眼紧盯着我。

“也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决定冒险。他疯狂地挥剑向我刺来。

我本能地举起了钝了的“剑”,刚一碰撞,剑就差点被震脱出了我的手。他再次向我扑来,我疯狂地闪开。接着他继续疯狂地猛扑,但没再次落空。我知道我只需要在救援到来之前把他挡在狭窄的通道了,但我无法做到那种镇定。我像狂暴战士一样摇摆着,逃离了他的攻击,跳过一圈绳子,爬过捆扎的巨大木架。他踉踉跄跄地追着我,像一头狂暴的熊一样胡乱地辱骂着我,咆哮着。我用我的(现已弯曲的)钝剑épée戳了戳他,然后又跳开了。

奥尔戈斯从后面抓住他,抓住他的握着刀的手臂,举起匕首抵住他的喉咙,直到他安静下来。在船员们的哄堂大笑中,我急忙站了起来,想找个地方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的英雄,”伦瑟瑞特干巴巴地说。

我试着想出一个有力的回击,从此刻挽回一些尊严。但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所以我就开始大喊大叫,就像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习惯做的那样。“听着,我是想帮你,对吧?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应该表现出一点感激之情!”

“感恩?”她冷笑道。“什么?因为挑起了一场不必要的战斗,而且差点输掉?威尔,让我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好吧,我会的,”我急促地说,“下次没人会管你——”

我被奥戈斯在主桅下叫我的声音打断了。莉莎和他在一起,他们看上去完全不抱幻想了。

“哦,该死。”我咕哝着,走到他们身边,一直盯着甲板。当我站在他们面前时,我几乎不敢正视他们的脸。

“对不起,”我低声说。“我只是……”

“我知道,”奥尔戈斯说。他的语气很温和,但并非没有谴责。“威尔,兰瑟丽特能照顾好自己。难道你把我们一起学过的东西都忘了吗?你看上去比那个船长还醉。”

“当你用真剑和一个想要伤害你的人战斗时,情况就不一样了,”我痛苦地回答。

“在真正的格斗中,你要比谁击剑更镇定,因为命中更关键。”

“别教训我,好吗?””我说。“我又不是孩子。”

“威尔,”莉莎平静地说。

“什么?”

“当你陷入困境时,身边不会总有人帮你摆脱困境。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要更加谨慎。”

他们让我一个人呆着,我从船边望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感到盐雾喷洒在手臂和脸上,有种轻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