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管刑事侦察工作的副局长黄秋生对刑警队探长王鸿烈这番近乎命令的要求实际上等于告诉了他们这个探组从此停止对此案的侦察。对此,起初王鸿烈很不理解。这么一起耸人听闻的案子刚刚有了点线索就停止查下去,会不会贻误战机?等上边批准再查,可等多长时间是个期限?还有,现在的人手眼通天,社风民风都不正,谁知道这桩案子的当事人会不会走通了什么人物,下来一句不是指令,胜似指令的话,那样这桩案子很可就不了了之了。可后来一想,自已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上边让停止查,你就停止查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活不由东,累死白搭功,什么叫独立行使办案权,领导让你乍办就乍办,你一个小小的探长能左右得了整个局势呀?再说了,就算你王鸿烈办案有瘾,那就办别的案子去吧。现在社会治安形势不好,案子有的是,还愁没有案子办吗?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由此看来天大的事都有个理解过程,想通了就什么事也不当回事了。
停止了对这起重大的强奸案的办理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王鸿烈放松了一下自已,上班有时就晚来早走,有时索性就不来上班了,时常还和过去的那些同学、朋友嗫上一顿,甚至喝个一踏糊涂。但王鸿烈终究是个不甘消沉的人,他闲不住,总得找点事干,这样就又找来了一些别的案子办,而且他发现只要一进入案子当中,就什么东西也不想了,甚至连一些烦恼也没有了。
这样一晃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当春天不辞而别,火热得如同妓女情怀一般的夏风吹拂这座北方小城时,王鸿烈就已经把这桩恶性强奸案差不多基本全部忘了。如果不是在这两个月之后,王鸿烈接到了今天的这个电话,他也许就永远不会再想起这个案子了。
电话是在他早上刚刚走进办公室后打来的。他象平常一样抓起电话时,却没有听到话筒里象平常一样的说话声,而且好半天没人说话,这样他就有些着急的问了一句:“是那位?请说话。”但是对方还是没有言语。王鸿烈感觉到对方没有放下话机,而且分明是手里拿着话筒不说话,所以就更加疑惑,心性也更加焦急了起来。
他又连说了三遍让对方开口说话,但对方都没有言语。
王鸿烈慢慢的把话筒从耳边取下,赌气想放下不去接了,可这会儿,他却听见了话筒里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声音虽不大,但因为透着一股凉气,便使他感到了这不是个一般的电话了。
“你是刑警队的王探长吗?”是个女子的声音。
“是的,我是王鸿烈。请问您是那一位?”王鸿烈顺理成章的回答。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今天想问你一个案子,你能和我说明一下有关情况吗?”女子的声音里有了一种恳求的意味儿了。
“这……”王鸿烈想了片刻,回答说,“如果不妨碍我们破案,当然可以。请问你想问哪一个案子?”
“那件打工妹被强奸的案子。”女子说。
王鸿烈先是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件打工妹姜惠被绑架强奸的恶性案件。
“那么你想知道这案子什么情况呢?”
“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中途把这桩案子放下了。”
王鸿烈这时的脑子里飞快地想到:这个女子一直在关注着这个案子,否则她怎么能知道我们放下了这个案子呢?当然,尽管这女子说的是事实,但做为公安机关的一员,王鸿烈还是本能地从维护公安机关的声誉着想,对那女子说:“谁说我们放弃这个案子了?我们一直都在进行调查吗!”女子半晌没有言语。
王鸿烈似乎听见了电话里有了抽泣声。
“好吧,王探长,”电话那一端的女子又开了口,“你不用骗我了,其实对于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办此案了,我都清楚,说真的,我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这一案子发生后我就打听由谁来办这个案子,听说是你办,我曾经高兴得不行,因为我看过关于你如何如何能破案的报道,没想到你现在令我失望了。我说这句话不是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已。但我又感到,做为一名警察,除了服从命令之外,还应有同情心、正义感和责任感。所以我今天就冒昧地求你一下,在想你们自已的乌纱帽的同时,也替我们这些受到污辱的姐妹们想一想,把那个衣冠禽兽抓捕归案。而且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当初的侦察方向没有错,强奸打工妹的就是那个宫庆。”
王鸿烈心中一紧。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的说就是宫庆?”
对方沉呤了好久。
电话里又传来一阵清楚的抽泣声。
好一会,对方才开了口:“我也是被这个衣冠禽兽用同样的手段给奸污了。可以说,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宫庆犯有强奸罪。”
“那你可以到我们公安机关来出证吗!”王鸿烈忙说。
“不,我不会那么做的,只要你们能够找到他强奸那个打工妹的证据,并把他绳之以法,也就可以解除我的心中之恨了。”
“可是……”
王鸿烈还要往下问什么,但“啪”的一声,对方放下了电话。
王鸿烈没来得及细想其它,也连忙放下了电话。稍顷又抓起了话筒,凭着职业的敏感,要通了市邮电局有关部门,请邮电局协助迅速查清了刚才打电的人所使用电话的位置和号码,然后便若有所失的坐在一把椅子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