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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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那拉氏,原出女真扈伦四部之叶赫部。叶赫部是扈伦四部中最强的部落,是努尔哈赤统一女真最后消灭的劲敌,其过程,构成了早期满族史的重要内容,该部首领叶赫那拉氏家族(始祖星根达尔汉)的清佳奴、杨吉奴及其子纳林布禄、金台石(皇太极舅父)等,也成为早期满族史的重要人物。叶赫那拉氏又是清入关后的满洲“八大家”之一,[1]礼亲王昭梿曾说:“凡尚主选婚,以及赏赐功臣奴仆,皆以八族为最云。”[2]清初的努尔哈赤、皇太极及代善、济尔哈朗等几个宗室王公,以及入关后的几位皇帝,其后妃、福晋多出自叶赫那拉氏。清皇家也将女儿嫁与叶赫那拉氏家族。有名者,如努尔哈赤的孝慈后(皇太极生母)、皇太极之侧妃(承泽亲王硕塞生母)、康熙帝的惠妃(皇长子直郡王胤禔的生母)、乾隆帝的舒妃,以及晚清的慈禧太后、光绪帝的孝定皇后(慈禧侄女)等。叶赫那拉氏在清代有影响的,清初有康熙朝的权臣大学士明珠(原叶赫部贝勒金台石之孙),文学方面是明珠之子,众所周知的诗词大家纳兰性德。晚清则有宰辅之臣那桐,以及垂帘的慈禧太后。因而,叶赫那拉氏是满族史、清史上值得重点研究的著姓。

薛柏成先生早就从事叶赫那拉氏之家族研究,十几年前出版了专著《叶赫那拉氏家族史研究》[3],此后仍执着于这一专题的探讨,为此而多方搜集有关资料,尤其是集中反映叶赫那拉氏家族史的宗族谱,综计前后已二十几种,裒然成集。遂有今日《〈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一书之面世。

叶赫那拉氏,或作叶赫纳喇氏、叶赫纳兰氏、叶赫呐喇氏,还有略去“叶赫”简称为纳喇氏、那拉氏乃至那氏者。而同为居叶赫地区为叶赫那拉氏者,又有同姓氏而不同宗者。《〈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一书所述该家族之宗谱,就有以上不同名称及不同的家族。该著分整理、研究两部分。所整理者有如下多种。

国家图书馆所藏:

《叶赫纳兰氏八旗族谱》,道光三年钞本。为叶赫那拉氏始祖星根达尔汉第十四世孙额腾额编撰。谱首为额腾额所作谱序,次为世系表,谱末记道光初年叶赫那拉氏后裔分布的地方。世表自始祖星根达尔汉至铭敦,共辑十五代,1522人。所整理之分支世系表,清晰地显示了诸如杨吉奴→纳林布禄、金台石→尼雅哈→明珠→纳兰性德→福格,以及清佳奴→布寨→布扬古、布尔杭古等人的辈分关系。

《布寨佐领世表》。此谱为前述叶赫贝勒清佳奴之子叶赫西城之主布寨 (亦称布斋)及其后裔的世系谱,自布寨记至麟武凡十四代,共188人。并记述布寨之子布尔杭古(或作布尔杭武)归附努尔哈赤之后,其所属叶赫壮丁编为两个佐领,以及历经太宗皇太极、入关后雍正时的变化,最后又续编三个佐领为五个佐领的过程。此五个佐领缺出,由布尔杭古之子孙承袭。而布寨之另一子达尔汉的子孙则无承袭资格。这是八旗制度中的重要内容。

《叶赫那拉氏族谱》,道光二十九年朱丝栏稿本。该族原为朝鲜人,后居叶赫,归隶满洲,编入镶黄旗满洲内,始祖章嘉任厩长。顺治元年,其子概吉一支“从龙”入京。此外,族人本支仍居叶赫。章嘉玄孙常英,乾隆时任京官笔帖式,辑进京之一支族人编为世谱(以概吉为本支始祖)。此后嘉庆十七年、道光二年、道光十七年、道光二十九年几次续修。此谱有历次所修之序,族人世系,族人堆齐、常英、官保、德敏、德毓、彭年等人的传记及其后人的简历。后附经整理的世系表。

《叶赫那拉氏世系生辰谱》(乾隆二年蓝丝栏钞本)。族人那淳所修。此族隶京旗镶红旗满洲。顺治时胡锡布一支入京。那淳之祖兴保,曾任平郡王府(岳托后裔铁帽子王府)头等护卫,管王府包衣事务。此谱列族人世系,并按世系叙族人生平简历、子女等。

《叶赫拉氏宗谱源流考》(康德十年叶凌云写本)。此族原隶京旗正白旗,康熙初年拨回吉林宁古塔。此谱叙叶赫部及本支源流及本族人一些重要事迹。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

叶赫那拉氏《德贺讷世管佐领接袭家谱》,是该档案馆的“宫中杂件”手抄折册,从最后所续内容看,应成于光绪后期。其引人注目之处,是谱系中有“慈禧太后”,列于“惠征”之下,而惠征之先祖为“德贺讷”。该谱主要记德贺讷下喀山之子孙的族源、世系支脉、亲族关系、袭爵、旗籍、驻防迁徙、改旗抬旗、重要人物等情况,以及喀山家族的两个世管佐领的世代承袭情况。全谱共记13世,216名男丁。

此外,《〈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一书另将乾隆朝官修《八旗满洲氏族通谱》中的“叶赫地方纳喇氏”部分作了标点。

《〈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的整理部分,还将叶赫那拉氏之以下族谱的内容作了摘编。

1.正白旗《叶赫呐喇氏宗谱》,满汉文合璧,同治年间续修,藏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摘编内容:正白旗满洲二甲喇叶赫那拉氏的3个世管佐领的历任佐领官担任者及其族人分散在各地驻防的具体地点。

2.辽宁《叶赫那拉宗族谱》,辽宁那世垣藏本。所摘录为:诸位族人所作的序;对官修《八旗满洲氏族通谱》等资料误记族人、史事的辨析;叶赫纳喇氏始祖释疑补遗;该族支的祭祀礼仪;族人取名预列的用字;宗规家训等。

3.辽宁《那氏谱书续集》,摘录:谱序;家族远祖、先祖等族人的考证。

4.吉林满汉合璧《叶赫那拉氏谱单》,乾隆至光绪四次续修。摘录:谱序;该分支族人世系;满文神本。

5.《那桐谱单》。那桐,叶赫那拉氏,内务府满洲镶黄旗人。光绪三十一年任大学士、外务部会办大臣,宣统元年为军机大臣,是值得研究的晚清人物。此著摘编了《那桐谱单》中那桐之父浦安、那桐的一子八女、那桐之子绍曾的四子三女及他们的婚姻与子女情况。

6.叶赫那拉氏后裔叶嘉莹家世之渊源及谱系有关资料。

叶嘉莹为众所周知的国际著名的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此部分所编内容有:“叶嘉莹自述”,记述叶赫那拉氏星根达尔汉家族之渊源、演变,直至明珠、纳兰性德的概况,以及叶嘉莹自己之曾祖、祖父之职任与自己所受家族儒家文化的影响。另外是叶嘉莹与先辈之世系关系:始祖为星根达尔汉→二世:席尔克明噶图→三世:齐尔哈尼→四世:诸孔革→五世:台担住→六世:清佳奴→七世:那林布禄→八世:乌达哈→九世:尼克达→十世:托三太→十一世:谙布→十二世:常龄(长龄) →十三世:多隆→十四世:联魁→十五世:中兴→十六世:廷元→十七世:叶嘉莹。

《〈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一书的研究部分,既是作者对族谱内容解析的心得,同时也是对族谱史料价值的阐释。如《叶赫纳兰氏八旗族谱》(额腾额修)关于星根达尔汉叶赫那拉氏后裔褚孔革一支事迹的揭示,褚孔革曾孙瑚沙拉、爱敏之子孙们的取名汉化现象。《叶赫那拉氏族谱》(祥安修)关于叶赫那拉章嘉家族之源于朝鲜人的族源、归附努尔哈赤后的任职,“从龙”进京后的情况及其后裔作为一个下层官宦之家在乾、嘉、道年间的家族奋斗史。其他如根据《叶赫拉氏宗谱源流考》《拉林那氏古谱谱单》《黑龙江地区那氏谱单》《双城古谱》《那氏谱书续集·双城支系族谱》所载世系源流,而总结的不同宗支之叶赫那拉氏归附满洲,“从龙入关”后,再因调防或其他原因到黑龙江地区的历史迁徙过程。这对东北满族史的研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再如综合《那桐谱单》与《叶赫那拉氏族谱》(常英原辑)所揭示的那桐家族与原朝鲜人章嘉的血缘关系,以及《那桐谱单》所反映的那桐家族的满族礼俗,与满族宗室贵族、官宦之家的婚姻关系。还有,根据《德贺讷世管佐领接袭家谱》所记载,证明慈禧太后娘家之叶赫那拉氏,与星根达尔汉及以后的叶赫部酋长之叶赫那拉氏并非同一家族,该叶赫那拉氏之祖上,在叶赫部灭亡以前就归附了努尔哈赤,因而,民间传言所谓被满洲灭亡的叶赫部酋长遗言该部之女将来复仇灭清,至晚清遂有叶赫那拉氏慈禧之倾覆爱新觉罗王朝云云,是凭空编造。作者还据《德贺讷世管佐领接袭家谱》,总结该家族自入关前到咸丰末年隶旗的变化、族人之任官等情况,均有学术意义。

叶赫那拉氏中的星根达尔汉家族,其后裔族人值得作集中系统的研究。仅见于《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所记乾隆初年以前记为“金台石同族”应立传有事迹之人,就有20人,还有7人记有其本人或子孙所任官职。应立传中的较重要者,有诸如金台石、布扬古、额驸苏纳、国舅阿什达尔汗、都统固三泰等,每个人下又都列有子孙等任官者多人,如金台石下,就列有40多个任官者,其中大学士明珠,明珠之子都察院左都御史揆叙、皇家和硕额驸揆芳等,皆列叙其下。如果再将乾隆初年以后至清末这一家族的有名人物,集中而作系统研究,将是非常有意义的。满洲其他大家族如钮祜禄氏、瓜尔佳氏、佟佳氏、富察氏等,均有必要作专题研究。如果满学界能够对满洲这些大家族,以各家族谱结合档案及其他文献进行专门研究,则对于满洲家族史乃至满族史研究的深入与发展,都是很大的促进。这也是这部《〈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应予重视的学术价值体现。

本人于叶赫那拉氏素无研究,薛先生之邀序盛情难却,乃根据《〈叶赫那拉氏族谱〉整理与研究》所记,叙如上内容,希望能对读者细阅此著略有所助。

杜家骥

戊戌秋于南开园


[1] 满洲“八大家”有哪八家,文献记载不一。全部记之有十余家,而一般以瓜尔佳氏、钮钴禄氏、佟佳氏、富察氏、(叶赫)那拉氏、赫舍理氏、舒穆禄氏、马佳氏为其中最著名的家族。

[2] 昭梿:《啸亭杂录》卷10 “八大家”,中华书局1980年标点本,第316页。

[3] 薛柏成:《叶赫那拉氏家族史研究》,吉林文史出版社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