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拾遗15首

秋

张拾遗

一

　摇曳的树声、

萧疏的天地、

无聊地徘徊着，

够人凄楚了！

二

　我倚着窗儿坐着、

凝滞地注着一只小花、

对于一枝将残的小花、

引起生的悲哀了！

三

　懒懒的秋云、

刚从枫林飞出、

又懒懒地飞去了、

四

　枫呵！

努力地红罢、

秋的意义原是悲哀呵！

五

　一掬的秋水、

寒到窗上，

又冷到了心上。

六

　默默地走着、

我太孤寂了——

这真是我的秋山呵！

我原要这样静寂的秋山呵！

（选自《草堂》1922年11月第1期）

秋雨

张拾遗

　秋雨吓！

别下罢；

我已是多愁了！

　看呵！

森森的也萧疏了、

伊的信也不再写来了、

全宇宙是：

僝僝底；

寂寂底；

更寻不出一个优美的笑呵！

　秋雨吓！

别下罢；

我已是多愁了！

（选自《草堂》1922年11月第1期）

泪之想象

张拾遗

　我是怕看别人的泪痕、

我已是泪个了的人、

但是你：——

朋友！我将怎样安慰你的流泪呢？

　流泪的事太多了，

我也不解；

怎样要欢聚？

怎样要别离？

我真无从劝慰你、

　好啊！我要默默地：

领略你的悲哀；

想象你的泪痕；

你的泪痕、——

都是你的相思、

都是你真情底流转呵！

　我友又涵，因他夫人逝世，很是伤感，我虽是无泪的人儿，也大受感动，很想劝他，特作此诗慰之。唉，人生聚散，真是苦恼呵。作者识

（选自《草堂》1922年11月第1期）

病中杂句

张拾遗

一

　落叶和秋雨都一般的莎莎响着，

且细细分剖着消遣罢！

二

　诗心消磨尽！

只有许多不成句的愁思、

却遍消磨不尽呵！

三

　瘦却许多了！

这时是新秋了。

四

　白昼与暗夜、

在呻吟声里这样迟缓么？

五

　不要用思罢，

世间原有许多不用思的人了！

但我也能么？

（选自《草堂》1922年11月第1期）

我的呻吟

张拾遗

　我呻吟。

在历史的黑暗当中、

从许多的呻吟里面、

我、——一个厌倦的青年；

继续呻吟了。

生的厌倦；

牲的烦躁；

现世的凄凉：——

印象吓！

印象吓！

秋水虽然明洁、

可能涤去么？

　忍不住了；

我要呻吟了？

我虽是弱者、

我要呻吟了！

可怜我只有呻吟呵！

（选自《草堂》1922年11月第1期）

诗意

张拾遗

　没有一分春意底园亭，

怎样凝眸呢？……

但也被蓦然高悬底几朵红花儿、

眺缓丝丝诗意了！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芭蕉底心

张拾遗

　芭蕉底心；

卷牢伊所经验底凄凉世界了！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一件使我不安的事

张拾遗

　那喘息在枝上的黑蝶、

你不住地……

　颤颤地……

是有了病么？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失眠

张拾遗

　而今：

我只有这滴不透相思的夜雨了！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彷徨的路”自叙

张拾遗

　我怅惘地唱起我心底音律、

我凄切地吟出我心底诗句、

从这样寂寞地人间，

是我所等候回响底山谷呵！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不幸的小照

张拾遗

　相思都是不幸呵！

寻出了伊的小照、

看时……

又为我憔悴好些了！

（选自《草堂》1923年1月第2期）

自失

张拾遗

　我和你都是漂泊者；

引人入梦底相思哟！

　鸣着地小鸟；

　开着地小花；

你们的生命浪漫呵！

（选自《草堂》1923年5月第3期）

闻鹃鸣

张拾遗

怎便说：“不如归去呢？”

——寂寞地想着。

　——一九二三、春日

（选自《草堂》1923年5月第3期）

咀咒

张拾遗

　被爱情忘却的二十五年呵！

我今后的心，

更怎样安放呢？

默默地想着；

更脉脉地想着；

无奈呵！

我且自由地咀咒说：

　“青春之花呵；

萎了罢！”

（选自《草堂》1923年5月第3期）

我的悲哀

张拾遗

　宇宙是寂寂地；缺人的；

　人间是冷冷地；缺爱的；

我呵！

——没来由的憔悴人的青春呵！

（选自《草堂》1923年5月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