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下谋算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迅捷，凯利福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特里普就已经跪倒在地。
当威廉说完“关起来，等待处罚裁定”后。
凯利福张了张嘴巴，目露挣扎：
要不要反抗命令救下特里普……？
他一直以来就是巴伦领隐形皇帝般的存在，哪怕之前的领主，也对他多有依赖。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职位是戍卫军军团长，这个职位已经十几年没变过了，而在这十几年里，他经历了三任领主。
巴伦领贵族们都说，流水的领主，铁打的军团长！
不无道理。
之前三任领主有的是王都贵族外封，有的是骑士提拔…但从没有王子。
从这一点，巴伦领大臣们都知道，这个王子在王都不受重视，甚至比不上什么大贵族子嗣，起码人家有家族全力支持。
而威廉王子？不过有个王子称号而已。
前夜，他设宴邀请众大臣，一番交谈，宾主尽欢。
最终达成一个默契：领主至高无上，但铁打的军团长不容动摇。
这不仅仅是帮助凯利福，更是帮助他们自己，十几年来因为领主频繁更换，领地利益早就被各方势力瓜分。
凯利福就是各方势力的代言人。
眼看特里普被强制跪倒在地，堵上嘴，即将要押下去，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凯利福身上……
威廉稳坐高台，仿佛看不见他们的小心思。
不过古兰德一直在隐晦观察他的表情，顺着威廉的视线瞥一眼，瑟兰妮？
威廉眨眨眼，瑟兰妮兴奋的攥拳，将提伯斯抱在胸前……
这是？
目睹这一幕，古兰德赶紧埋头思考：
他不是巴伦领的本地大臣，那些人以为瑟兰妮仅仅是个小女孩，只有随行的守护骑士才知道，她有多恐怖。
“瑟兰妮的表情很熟悉…像极了那一晚……”
心头一寒。
古兰德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或许，这是威廉给凯利福等人的考验：在插手戍卫军一事上，威廉让步了。
如果惩罚特里普还被阻止的话……
瑟兰妮会出手？
……
“唔唔~！”
尽管特里普奋力挣扎，还是逐渐被拖离大厅。最后一眼，他望向凯利福，却只看见对方低垂的头颅。
他沉默了，他退缩了。
表情无喜无悲的凯利福叹息一声：
“领主大人，特里普就任以来，勤勤恳恳，多有功绩，如果施以重罚，恐伤人心。”
“既然凯利福军团长求情，那就从轻处罚吧。”
“感谢您的仁慈。”
左边的大臣们纷纷抚胸行礼，口呼感谢。
至于特里普，他很不幸，这场交锋中他成了牺牲品。
威廉目光下移，看向古兰德，道：
“古兰德大骑士，你一向公正仔细，治安署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可愿为我分忧？”
借此机会，不仅撸了特里普，宣扬了自己的权利，还可以趁此掌控治安署。
至于接手治安署的人，必须要实力强劲，方能抵御可能来自本土势力的刁难……
除了两名大骑士，其他人都有所欠缺。
望着端严肃穆的古兰德，威廉心中还有另一个隐晦的想法：不确定忠诚与否，又具有极高的武力，这种人还是不要靠得太近……
咔哒。
铁靴站定，古兰德恭敬行礼：
“您的命令，至高无上！”
……
接待完毕，众人各自离去，晚上再来城堡参加欢迎宴会。
走出城堡大门，凯利福回首望了眼这个黑岩怪物，翻身上马，往戍卫军团营地而去。
身后突然响起略快的马蹄：
“凯利福大人，特里普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为什么不保下他呢？”
黑马临近，上面的人低声道：
“就算让领主抓到一个把柄，又不是大罪，他凭什么……”
“住嘴！”
不等他说完，凯利福厉声呵斥制止。
沉默前行，直到远离城堡，凯利福挥退侍从，和那人并马而行：
“你想说什么？质问领主凭什么惩罚特里普？”
“我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凯利福嗤笑一声：“我倒是想问问，你凭什么不服气。领主的权利至高无上，在巴伦领，他可以惩罚任何人。
别说是特里普，就算是他要惩罚我。
我也只能说一句，感谢您的仁慈。”
横了那人一眼，凯利福沉声警告：
“前任领主的放纵，让你们失去了对领主的敬畏之心。”
“回去吧，做好本职工作。”
“……是。”
一路前行，抵达戍卫军团营地。
这是一片位于丰饶城左方的区域，特意隔离出来供戍卫军驻守，里面的士兵有3000人，是整个丰饶城最核心的守卫力量。
翻身下马，进入营地。
“军团长！”
所过之处，所见之人无不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
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他亲自招揽培训而成，雏形成于第一任领主，完善于第二任领主，并且在第二任领主期间立下卓绝功勋。
到了第三任领主，他凯利福已经成了戍卫军的无冕之王。
哪怕第三任领主试图掌控戍卫军，都被他以各种手段或避开，或化解。
直到异族精锐进入丰饶城，实行斩首报复。
“可惜，领主您还是过于急切了，须知我可不是软柿子。”
也不知道他自言自语的领主，是第三任，还是第四任……或是更前任。
召来众军官，密语半小时。
而后一段时间里，戍卫军厉兵秣马，训练力度增强了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他私下里接见本土势力的核心代表，常常半夜畅谈，离开时都信心满满的样子。
月明星稀，风寒人静。
穿着一身质朴的麻布衣服，凯利福在月夜下独自舞剑。
或撩、或斩，或刺、或挡……
半个小时后，缓缓收剑。脸不红，心不跳，头顶却有白雾升腾，仿佛高压锅炉被开了一个小口，蒸汽涌出，又在外界空气的冷却下化成水雾，方让人看见缥缈的景象。
睁开眼睛，寒芒乍现。
回房安睡，静待领主降临。
他认为威廉会忍不住来巡视大营，顺便搞点小动作，譬如宣扬领主的权利，然后发赏、收心、接管军权……
可几天过去，威廉一直呆在黑岩堡里，竟没有外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