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得寸进尺
“好,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过去的。”舒言从计程车上下来,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如往常一般往小区里走去。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车灯闪了一下,把舒言照得晕头转向,恍惚地差点寻不着东南西北。只见门口保安像是得到了它的指示,朝里面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给他开了电动栅栏,放它通行。
女人努力想要看清车牌号,但四周太暗,而且车很快就开了进去。
倒是奇怪,这辆车看起来就不便宜,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难道是来小区做客的?
女人也不想留心,径直往B幢楼走去,刷了一下门卡进门,发现楼道已然开着灯。
她的新邻居已经搬进来了?这幢楼合着也就他们两个了,没再有其他人。她这位新邻居因为姓季,舒言便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知道此人长何模样。
却是连上楼梯的速度都加快了。
这个背影好熟悉。
只见那人背对着她在裤兜里翻寻着什么东西,迟迟未进门。
舒言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本来是想直接走掉进屋的,但想起好歹也是邻居,以后或多或少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开口先打了招呼。
“季先生?”
落入男人耳框的“季先生”蜿蜒连绵,他不由地停下了动作。“舒总设计,有何指教?”
这个声音……
舒言听得心颤,伴着他转过来的须臾,整个人都像是忽然没有了呼吸。
楼道的灯是被修理好了,但两间房外的走廊台一直都是没有灯的,所以这一处显得有些孤独和黯然。即便如此,女人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呵,她甚是讨厌这种能力。
所以,季先生就是季燃尘。他真的,变着法子在骗她,折磨她。
季燃尘凝视着她,良久之后还是沉默。“我是鬼吗?大半夜把你吓得不敢说话?”
他不是鬼,却比鬼还吓人。
舒言确是有些恼火,“没想到住在我对门的季先生竟是这个季先生。”她语气语调转变要多快有多快,“季燃尘,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一抹邪笑,脑子里像是有了什么不好的想法,“我找钥匙开门啊。”
答非所问。她知道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是故意牛头不对马嘴。她早该知道的,怎么会那么巧自己对门的新邻居也姓季,怎么会看不出来方才那辆车是他的。
她一肚子气憋回去,不想搭理他,转身掏出包里的钥匙,赌气地开门,连着转钥匙和开门的声音都执拗地响得大声。
正回身要关上门,就被一只大手反用力撑开。
舒言力量不及季燃尘半分,气得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季燃尘!我现在就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他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非常自然地挨着玻璃桌旁的沙发坐了下来,“借你客厅一晚,我钥匙找不着了。”
他钥匙找不到了关她什么事!她答应让他住进来了吗!
“季燃尘,你别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没喝酒!”舒言无言以对。
“那你的意思是我喝酒了你就愿意收留我?像那日晚上?”季燃尘歪着头,一点都没有一个作为外来者应该有的礼貌。
“你……”
舒言涨红了脸,他还敢提那日!把她搞得彻夜未眠还占尽了便宜,他还敢提!
“没有钥匙可以回你的公寓!出去!”他现在竟都说谎成性了。
他做出瘫软的架势,“我公寓里的东西已经搬出来了,回去没有地方可睡。”
“我只有一张床,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睡!”
男人坏笑道:“那就一起睡。”
女人傻在原地,那几秒她以为自己耳鸣听错了。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你不走是吧?”她恨自己拿他毫无办法,丢下房门钥匙,“我走!”
男人迅速起身,“去哪?”
“酒店!”
“我找到钥匙了,走了。”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变扭地撂下一句话回了对门。
她真的搞不懂他,一个财权万贯,坐拥一市经济的集团领导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幼稚,甚至可以说是不要脸,动不动就要赖在她家里,是什么特殊癖好?
男人一进自家门,脱了外套狠狠往地上丢。
丰子硕那土狗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舒言心软,我看她就是铁石心肠,不管他有多悲惨落魄,都置之不理。
不行,想想丰子硕还说了别的什么,装病?罢了,勉强再相信他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把他变成仁!
话说该怎么装病?男人起身,翻箱倒柜地找温度计。他自己也记不太清到底有没有买过这种东西,不过最后还是在那次舒言发高烧时叶褚留下的医药箱里找到了仅有的一只。他这时倒是想夸夸搬家公司,把他的公寓搬得一丝不剩还真有点好处。
他匆匆忙忙地去厨房开水龙头,然后把温度计盖子打开,调到差不多是有到发烧程度的水温,抻着让温度计指针滑到三十八度多,又去床上抱了一张毯子,手疾眼快地窝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拨打了舒言的电话。
哪想到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燃尘又打了过去。
对方依旧不领情。
直到来来回回打了三个电话,舒言才不耐烦地接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虚弱道:“我生病了。”
她要炸毛了,“你生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生病了打120,不是打我的电话!”
“可是我先在感觉到浑身无力,有点头晕,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能就......喂......喂?”
她居然把电话挂了?!
男人掀开毯子,泄气地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果然,丰子硕那厮的话不能听,什么死皮赖脸,什么装病装柔弱,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怎么办?
他倒头躺下,烦躁地望着天花板,喟然叹了叹气后,起身去洗澡。
夜深,舒言收拾了一下这几天的垃圾,开门想着先把它堆门口,不经意抬眸瞥见了对门灯还透亮着。
他还没休息吗?难道真的生病了?又转念一想,他......生病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干什么关心他。
舒言毅然地关上门。
她虽然嘴里说着打120,看医生,可他要是真的生病了,一定不会照她说的做,而是自己一个人撑到等人察觉,或者喝点热水强制退烧之类的。
女人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可笑,许雅说得对,她是栽在季燃尘手里了,一栽,就是一辈子。
“季燃尘?你在家吗?季燃尘......”舒言还是说服了自己去敲他的门。
男人一听到声音,激动地躺回沙发,慌忙拉回毯子,然后脆弱地说:“我在......你可以直接开门进来。”
女人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虚弱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被毯,眼睛半眯半睁,说话没有力气,还夹杂着奇怪的鼻音。
“我生病了。”他委屈道。
舒言冷冷,“哪儿病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不信你看。”男人指着摆放在桌上的温度计。
女人睨了他一眼,微微蹲下身去拿。
三十八度四?她看了看温度计,又看了看他,“什么时候量的?”
“就......就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啊......”男人不自觉地眨了眨眼,赶紧装可怜道:“你挂了电话,也不来看我,我以为我就要在......”
女人不想听他废话,上前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前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半信半疑道:“不烫啊......”
“我......我刚才想着物理降温,就去浴室冲了凉水澡......”他断断续续道。
“凉水澡?!你不要命了?发烧冲凉水澡?!”女人皱眉。
“你关心我?”
舒言瞪他,“谁关心你,死了才好。”就他这样的物理降温,怕不是等到第二天上午,脑子都烧坏掉。
她放下手里的温度计,要走,男人趁机拉住她的手,“去哪?”
“去防止你死在这里,诬陷我谋杀。”
女人进了浴室,拉过架上的毛巾,用热水浸湿后拧干,折叠成长方块。
男人一看她回来,欣喜的笑容立即收住。
舒言把烫好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压在他额头上,男人此刻倒是乖巧听话,静静地一动不动。
可倏然,男人变得没再那么开心了,他懂得了丰子硕对他说的舒言心软的真正含义。她不是心软,她只是因为在乎他,喜欢他,才心软,才甘心为他付出。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
女人左右环视了一下,”家里有热水壶吗?“
“厨房,厨房可以烧热水。”他回答。
舒言听着,就起身去了厨房。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显眼的热水壶摆在桌面上,上方还供着电,取来正想开水龙头接水,却发现一旁遗落的温度计外壳。本来觉得没什么,可细想越发不对劲,怎么温度计外壳出现在厨房,还是在水龙头旁?歪头盯着水龙头有冷热两档,又想起客厅桌上没合盖的医药箱......好,季燃尘,想闹是吧,走着瞧。
“燃尘,我给你点了热粥,一会就到了。”舒言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厨房,“我经常点这一家,会很好吃的。”她故意把“很好吃”三个字咬得很重。
女人的温柔轻和让男人惊了一下,以为是因为他生病才变得轻声细语,就没太在意。
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送餐的人就到门口。舒言接过热粥,道了谢,不慌不忙地拆开塑料袋和塑料盖子。男人坐起身想要动筷,舒言连忙示意他别动,她来喂他就好。
这突然的亲昵不得不说让男人背后蹿地一丝凉意。
女人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端到他跟前,半丝假笑半丝针对地看着他咀嚼。
刚进去第一口还好,嚼着嚼着就愣住了。这味道......季燃尘只觉得味蕾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