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校庆当天取消所有课程，除了筹备活动的人员需要早到，其余人在活动开始前半小时入场即可。
所以今早校园比往日安静许多，跑道上却仍能见到晨跑的学生，矫健挺拔的身姿穿梭在每一缕光影之间。
为达到学分要求，应沭提前报名加入了志愿者行列，一早就到礼堂帮忙布置，于沁然也跟着一同参与，倒不是为了学分，纯粹觉得新奇好玩。
应沭穿着白色背心打底，搭配宽松的牛仔背带裤，穿搭随性不束缚，正爬上梯子要把卡在幕布轨道中的东西取出。
“下来下来，应沭！”喊话的是别班的男同学，抬头瞧见她勇猛的身影吓得不轻。
“怎么啦？我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把刘海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往下张望丝毫不露怯。
“小心点啊沭儿！”台下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周娉萱一袭浅紫色裙子衬得皮肤更加清透，头发半披在肩，两侧编发用小夹子固定，流露出温婉甜美的气质。
“你怎么也那么早就来？”应沭眼中蹦出激动的光芒，甚至腾出一只手朝她挥动。
“你个大傻子快下来，别在上面聊天！”于沁然听到动静走过来，一看差点没把她气死。
大嗓门成功将应沭震慑住，这才慢慢地往下爬，瞧着还差三阶梯子，她却一个跨步往下跳，帆布鞋拍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我真想打你！”于沁然咬牙切齿地冲过来。
应沭见状连忙跑下台，欢快地朝周娉萱跑去，马尾随身体摆动着，散发出浓郁的青春气息。
“你慢点！”周娉萱双颊隆起，迎上前拉住她的手。
“没事，我自己会小心的。”应沭伸手将她头发往后拨。
“还没吃东西吧？”她声音就像清澈的山泉，柔缓而恬静。
应沭受宠若惊地看向她手中举起的豆浆油条，这是她们认识以来从没有过的事。
“你吃了吗？”
“我在家吃了才出来的。”
“也是，你不爱吃油条。”
两人随便找了位置在座席中坐下，应沭咬了一口油条，为难地低头望着手中那杯豆浆说道：“油条很好吃，谢谢。”
“你喝不了豆浆，我给你带的牛奶，温度也正好。”周娉萱话音未落，眼神明显已转向台上的于沁然。
她穿着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浅蓝色印花衬衫里是白色打底背心，正帮在梯子上挂横幅的男生指挥纠正位置。
应沭恍然明白了什么，心顿时空荡荡的。
高中以前，周擎常常忙到不回家，之后应沭借着陪读的名义到周家，他不在的时候都由她代为陪同，跟周娉萱一起学习一起吃饭。
大约是应沭夸过菜品好吃，后来每顿几乎都有豆制品的存在，还做得相当精致，不吃又白白糟蹋了周娉萱的一片心意。
每次都是吃完，再吃上一粒过敏药，这事除了自己也就梁燕知道。
从前觉得周娉萱是因为不知情，如今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是啊，我对黄豆过敏。”应沭苦笑道，接着起身表示要去忙了：“我吃完了，你要不回宿舍再休息一下，活动还有两小时才入场。”
“沭儿，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你的朋友？”周娉萱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说话语气也加重了。
“你想太多了。”
“你永远都是这句话，如果真是我想太多，那为什么你周末跟她待一起也不找我？”
周娉萱说急了，脸上挂着一连串的葡萄泪珠。
应沭无奈地走回去，怕影响别人只好和她单独到露台上，为她擦去泪水后，将剩余纸巾轻轻塞到她手中。
“萱萱，你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就索性把问题说开吧！”
应沭咬着下唇，就怕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反而影响两人感情。
“你说。”周娉萱吸了吸鼻子，骄傲地注视着她。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别人怎么讨论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只能用包容、迁就、陪伴来回报你，就连转学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其实你只是喜欢我按照你的方式生活，也习惯了我对你的顺从。”
原本应沭是想把这番话烂在肚子里，自从上回周娉萱再次将她打零工的事说漏嘴，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这么多，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埋怨我的？”
“你知道我对黄豆过敏，为什么还一直让我吃那些豆制品？我在意的是什么你从来不知道。”
应沭像刚被凿开的深井，源源不绝涌出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情绪。
“我只是近期才听我爸提起的，之前……”周娉萱神色慌了，这个谎根本撒不下去。
“我打算这学期结束就转回原本的学校，这里的学费我实在负荷不起，不该我待着的地方不能强求，还是回到自己的萝卜坑里舒服。”
早料到说出来两人处境会更尴尬，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误会越来越深，还不如各自静下来好好想想。
“你这是要疏远我吗！！”周娉萱从没这么失态，带着哭腔朝应沭的背影大喊道。
应沭没转身，失落地答道：“不是疏远你，我只是想做自己。”
周娉萱将纸巾捏成团，倔强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中掉出，身子一颤一颤地站在原地。
那年，周擎跟她说即将有个小妹妹同她作伴，起初以为是要领养多一个孩子到家中。
直到那天偶遇被欺负的应沭，出于小孩的天性朝她伸出援手，此后虽没住在一起，却也隔三差五让她到家中同吃同住甚至是陪读。
这么多年，她说什么做什么应沭从不反对，周娉萱是个聪明且注重细节的人，又怎么会没发现应沭的小习惯，还是过敏这种可大可小的事，何况好早前周擎就叮嘱过了。
只要应沭什么都依她，她心里才觉得踏实，原以为两人是互相依赖的关系，却忽略了她真正的感受，放任自己那些不合理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