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扫把星
艾雨怔怔出神的时候，侍立身侧的黑刀忽的冲向大树，连刀带鞘扎进了树下泥土。
那一声钝响落在心头，好似游子在叩拜母亲。与此同时，空间里的小槐树枝叶轻摆，也像是呜咽着倾诉什么。
这俩一个在熔炼的时候掺进了老槐树的遗骸，另一个干脆就是老槐树涅槃重生。
南乡那棵树和眼前这棵，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它的亚种后代。】
小翠给了一个答案，但艾雨觉得脑子更不够使了。所以小槐树和黑刀这副模样，真的是在拜祖宗？！
【小槐树是真的，这个不要脸的在求升级。】
艾雨眨了眨眼睛，瞳孔转瞬换了颜色。这才看到黑刀的法则符纹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像呼吸灯似的一闪一闪。
现在的法宝都这么妖孽了吗……
让她意外的是，不死树很大方地给了回应。
那树身闪烁着的鎏金光影泛起了涟漪，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笔，将当初她和小翠刻画的符文重新描摹了一遍。
而黑刀的气势，也真的随之一点点提升，眼瞅着就能从上品法器升级成灵器。
法宝品阶的提升和修士的修为类似，每一个大品阶都有本质上的不同。
决定法宝是中品还是上品的，是炼器师的能力。
决定法宝是法器还是灵器的，是灵材的品质。
原本的商周青铜剑材质有限，是老槐树纤维的加入，才让黑刀提升到了上品法器。
灵植纤维的坚韧，让黑刀不像青铜剑那么脆。
不死不灭的生之法则，让黑刀具备了成长属性。
天火淬炼后的法则亲和力，让黑刀灵性十足。
种种好处，艾雨已经很知足。将来只要再寻到好的材料，黑刀的提升空间非常大。
眼下这种“原地升级”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己也根本办不到。
那就是强行提升已有灵材的属性。
神树一定是赋予了纤维某些特殊的东西，特殊到足以改变老槐树纤维的品质，连带着黑刀的品阶也能发生质变。
艾雨有些发愁，黑刀似乎让她欠了一个还不起的人情。
这一升级就是一个多小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倘若是在外界，此时的天空应该是繁星点点。昆仑山顶的那片天却亮起了一朵朵水母，还有各种磷虫、磷虾。
“太美了。”艾雨无意间抬头，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
“呵呵，还可以。”
一个醇厚的男声忽然在耳畔响起，惊的艾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从登上昆仑山脉到来到真正的昆仑山，这一个月里她都是独自一个人生活和战斗。每天也就是用神念和小翠斗斗嘴，即便开口说话也是自言自语。
眼下忽然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身边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换谁都得吓一跳。
“我是不死树。”
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概就是艾雨此刻的模样。电光火石间，一排问号从眼前飘过，又被小翠一一解答。
它用什么说话？
【神识可以模拟声音。】
它能说话为什么不能化形？
【地球法则有缺。】
它是男的？
【呃，应该是雌雄同体。】
艾雨抖了抖，她对这个词有些过敏。
“前、前辈？您既然能说话，为什么现在才开口？”
“唔，没空分心。”不死树抖了抖枝叶，黑刀自树下迸射而出，回到主人身前。
艾雨老脸一红，人家确实没空。刚一见到她，不死树就被黑刀给赖上了。
“多谢。”行了一个神族大陆的古礼，艾雨又期待地问道：“它和以前比……”
“外面那棵树传承了凤族不死的天赋，没有龙族杀性。作为树，活着就行了。成为刀，却还不够。”
艾雨闻言拔刀出鞘，夜色中的黑刀透着股从前没有的冷意。法力倾注后，真的有龙吟声若隐若现。
打起来自带声效？
黑刀的变化肯定不止于此，倘若只是如此，想来也很拉风。艾雨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吃人家的嘴短。】
听到小翠冷静地传念提醒，她忙收起黑刀，端正问道：“前辈，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么？”
“小友聪慧。”
不死树说完，自树身飘落一根手臂长的枝丫，“请你将它带走，插在那棵树生长的地方。”
那棵树生长的地方，不就是釜顶山？
“前辈，那是我老家，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老家？不，那不是你的故乡。”
不死树压根没管艾雨惊愕的表情，只是继续吩咐着，“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幼树可以被你带走，但昆仑不能和外界断了联系。”
直到被不死树一甩袖丢进海里，艾雨还处在震惊中醒不过神来。
若非小翠指挥着星槎载起主人，要不了多久朝阳升起，她就会被当作浮尸捕获了。
艾雨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任凭星槎随波逐流。
回想不死树说的话，它其实已经侧面解释了南乡特殊在哪里。
四十亿年前，昆仑山原本矗立在南乡那一片。
一块碎石釜从天而降，釜顶山诞生，昆仑山却没了。于是不死树在原地留下一根枝丫做定位，确保地球祖脉不断。
四十亿年后，老槐树长得好好的。
一颗眼珠子再次从天而降，老槐树没了。不仅残骸被挖出来炼刀，连涅槃重生的树种也被搜刮走。
【小翠你个扫把星……】
【不死树脾气挺好。】
艾雨再次捂脸，小翠没说错，人家确实脾气好。走前还送了好多东西，包括那片被叫做天池的龙谷出产。
老神树不怕她贪心，就怕她刮地皮瞎耽误时间。或许能顺利找到昆仑山，也是那棵老树默许的。
小槐树的一叶符箓能打开天门阵，刚到昆仑山又是黑刀一路指引。这些事只要细想想，就能发现一些端倪。
原来昆仑山真的有山神，却不是什么人面虎爪的陆五，而是那棵不死神树。
地球啊，还真是出人意表。
艾雨看了眼茫茫碧波，答应了人家山神的事，还是早点兑现的好。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片海域，她老老实实从空间里翻出手机。刚想搜一下南乡定位，手机却震个不停，险些没掉进海里。
数不清的未接电话、数不清的未读信息，足足震了十来分钟，直至手机彻底没电关机……
【估计是因为你失踪了一个月。】
【可我现在就算回燕京也找不准方向。】
无奈之下，艾雨只能让星槎不断升空。直至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在东海，再直奔南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