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东区

“感谢雷斯垂德先生，至少这次我们不用骑马赶路了。”狄仁杰坐到警署调来的四座马车上，善意地调侃到。

警方的马车和普通的四座马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更厚实的车厢以及涂在外层的苏格兰场徽记以外。

“不用客气，华生先生，你这次真的帮了大忙。”雷斯垂德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因为安格丽娜此时坐在他身边。上次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了，他的态度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转变。

“不得不说，女士，你的枪术真是令人惊叹，我想当初在酒吧，就算华生不动手，那两名间谍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夏洛克这句话表面上像是在称赞，实际上却是试探，他显然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的东西。

“谢谢您的称赞，可惜那个时候我的枪并不在身边，毕竟不是谁都会像华生先生一样，随身携带一把左轮手枪，不是吗？”

安格丽娜作为经历过全套高等贵族教育的女士，应对这种言语上的交锋实在是游刃有余，一句话就将皮球踢到狄仁杰身上。

“你们懂的，阿富汗，”狄仁杰无奈地笑笑，他不愿引火烧身，也不想夏洛克继续追问，于是又转头看向雷斯垂德，转移话题道：

“警探先生，关于一会儿进入詹姆斯镇道27号，您有什么计划吗？”

这下车厢内的三个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则有点迷茫，自从被华生说服后，他就没有怎么带脑子。

之前不是一直都是你们安排的吗？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动脑了？！

于是他支支吾吾地说：“计……计划？”

“对，计划。”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哈，”

雷斯垂德尴尬地笑了两声，此时他的大脑仍旧处于休眠状态，不过一名优秀帝国公务员的本能，还是让他给出了最可靠的答案：

“放心，哈哈，”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帕丁顿火车站外，密密麻麻的行人交织成河流，而在这样的河流当中，乔装打扮后的波波夫一行人宛若砥柱地站立着。

“五分钟后，罗顿就会乘坐列车抵达帕丁顿，我需要你们将车站所有出入口拦截，既不能让他逃出去，也不能让苏格兰场和保密局的人闯进来。”波波夫语气低沉地说。

“是，”他的身后传来几声同样低沉的回答。

波波夫点点头，他身后这十几人是他从圣彼得堡带来的精锐，其中甚至有三名第一阶的超凡者，他相信他们不会让他失望。

*

这个时代的伦敦东区，是贫民窟的代名词，一切能够想象到的贫穷、污秽、肮脏、罪恶的人和事，都能在这里找到。

东区的东侧是大量的工厂，无数在蒸气与钢铁间出卖生命的工人，每日像蚂蚁一样在这里穿梭；西侧和南侧是港口，码头林立，帮派交织，每天有无数海船顺着泰晤士河逆流到这里，将海量的人口和工业原料倾斜于此；中间则是商业区，灯红酒绿却又乌烟瘴气，街道两侧站满了不得不出卖皮肉为生的落魄女子。

狄仁杰不喜欢这里，从马车驶入的第一刻，他就不喜欢这里。

“华生先生，这里的人有他们自己的规矩，”雷斯垂德察觉到了狄仁杰的表情，一边将车窗的窗帘拉上，一边解释道：“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好吧，是不闹出大动静，苏格兰场也不愿意管这里的事。”

“我明白的，雷斯垂德先生，”狄仁杰抓住雷斯垂德关窗帘的手，“谢谢您，不过不用关上，我想好好看一下。”

“好吧，如果您执意要这样的话。”雷斯垂德收回手臂。

狄仁杰默默地看着东区的行人，这里有着各色各样的人，有的人麻木，像是被劳累的工作掏去了灵魂；有的人痛苦，似乎刚刚失去了珍视的人；有的人得意，手中抖着刚刚从赌场赢得的英镑；还有的人凶狠，将丛林法则演绎到极致。

这里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幸福的人，狄仁杰这样想着，他的心沉甸甸的。

直到，他忽然看见一双眼睛。

那是一对属于青年的眼睛，很清澈的眼睛，对方瞳色偏黑，但眼神中却有着一种类似希望的光。这种光，在这片满地臭水、墙面斑驳、餐厅油腻甚至连路面上的招牌都落满灰尘的地方，显得如此特别、如此珍贵。

这里终究还是有一点希望的，狄仁杰这样想到。

马车急速行驶，瞬间就越过了街道，方才那个让他惊讶的年轻人已经远远落在他们的身后。马蹄声踢踢踏踏，不会为狄仁杰方才的念头停留片刻。

不过狄仁杰有种预感，只要这年轻人眼中的希望不消失，他们就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到了，华生先生。”雷斯垂德将狄仁杰从沉思中唤醒，此时四人已经来到詹姆斯镇道27号，这里靠近泰晤士河，众人都能闻到那股属于河流的气味。

“倒是个适合脱身的好地方，”夏洛克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第一个下了马车。

众人马上鱼贯而出，狄仁杰四人带着十几位警察将詹姆斯镇道27号围的水泄不通。

“我要不要先喊两句，”雷斯垂德看了一下三人。

“我想应该不用了，”这时说话的却是安格丽娜，因为她的两名侍应生很可能惨死在这里，所以此时她的心情极不平静。

“女士优先，”夏洛克摊了摊手。

“那好吧，”于是雷斯垂德立刻下令道：“立刻控制建筑物上层，确认无误后报告。”

“那我们？”他又看向狄仁杰，狄仁杰则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安格丽娜，毕竟她才是苦主。

“直接进去吧，”安格丽娜咬咬牙，带头向地下室走去。

“这样会不会不太安全，”雷斯垂德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则看了看此时已经将两把手枪都握在手上的安格丽娜，联想一下对方刚刚的战绩，点头道：

“那些间谍确实不安全了。”

“额，”雷斯垂德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诶。

不过此时安格丽娜已经两枪打在门上，将地下室的木门击打出两个孔洞，众人也就不再犹豫，跟着她向内走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地下室内确实有大量人员活动的踪迹，但是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

“难道他们撤离了？又或者，去围攻休恩登庄园，不对，这不可能，他们要是有这个实力，直接把我们拿下不是更方便……”狄仁杰眉头皱了起来。

“约翰，他们至少离开30分钟了。”夏洛克伸手握住一个还留有余温的茶壶。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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