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十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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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兵者,国之大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始计篇》

阖闾微服来到罗浮山孙武家中时,孙武从屋子里迎出来,将阖闾引至一张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局棋。孙武对阖闾说:“上次大王来我家,说还会再来对弈,希望我的棋艺有所长进。”

阖闾笑着说:“你的兵法也许天下无敌,而寡人的棋艺,天下也没有对手。”

孙武对阖闾道:“那我们再下一局,如何?”

阖闾欣然同意。孙武让阖闾执黑先行,阖闾也不客气,道:“寡人先行可以,但寡人必须赢你五目以上才为赢!”

这局棋,两人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分出胜负,阖闾输了一目。阖闾看着残棋百思不得其解,他问孙武:“从开局到收官,寡人几乎屡屡占先,为何最后却输给了你?”

孙武回答道:“大王看重的是局部,我看重的是全局。虽然大王在局部屡屡占先,可在整盘棋的布局上却落了后手。”

阖闾又盯着残棋看了片刻,不由得点头。

孙武接着说:“下棋就像作战,不能目光短浅,只关注局部胜利,要着眼战争的全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个察,就是从国家的民力、财力、周边国家的关系等诸多方面体察,以此决定战争可否进行,如何进行,只有考虑周全,大王的国家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立于不败之地。”

孙武对“兵者,国之大事”的重申,以及在对弈时的层层布局都令阖闾口服心服。阖闾对孙武说:“上次先生给寡人讲兵法,寡人只是知道了兵法的妙处。今日先生给寡人讲兵法,让寡人知道了兵法对国家之重要,对寡人之重要!今后,寡人不但要用好你的兵法,更要用好你这个兵家。寡人这次来,就是诚心请你出山的,让你带领吴国军队战胜强敌,为寡人争夺天下霸业。”

孙武见阖闾态度诚恳,便答应了阖闾。

阖闾在姑苏城将军台举行了隆重的拜将仪式,拜孙武为吴国上将军。伍子胥、伯嚭、专毅和朝中大臣们都参加了拜将仪式。胜玉也来了,她看着威风凛凛的孙武,心中陡增爱慕之情……

在点将台上,阖闾郑重接受了孙武的兵法,并授予孙武上将军印,他当众宣布:“吴国的军队,一切听命于上将军孙武。一旦国家通过战争的决定,任由孙武调配军队,指挥战斗!”

伍子胥、伯嚭、专毅,还有吴国的众臣都从心里称赞阖闾的决定,大家可以说同仇敌忾,万众一心。

回到宫中,胜玉问父亲阖闾:“父王,孙武是不是天下第一英雄?”

阖闾欣然回答道:“吴国的上将军当然是天下第一英雄了。”

胜玉对阖闾说:“当初你答应帮我找到天下第一英雄,让我嫁给他,如今既然找到了,你就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把我许配给孙武。”

阖闾根本就没想到胜玉会看上孙武,便支吾道:“孙武这个上将军,如今只有虚名,还没有战功,只有等到他为吴国立下战功之后,才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英雄。”

胜玉又问:“孙武何时为吴国打仗?”

阖闾敷衍道:“快了。”

胜玉心里说:等到孙武立下战功,我一定嫁给他。

雾雨和孙驰平日除了为要离守墓,便是织纱、打鱼,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也算愉快。这天,孙驰下湖捕鱼,雾雨一人拿着织好的纱到街上去卖。专毅在街上遇到了卖纱的雾雨,他兴奋地对雾雨说:“昨日吴王拜孙武为上将军——就是孙驰的父亲,仪式非常隆重,大臣们都去了!吴王说孙武就是天下第一英雄,吴国的军队一切听从他的指挥!”他看着雾雨说:“以后我也会做上将军的,到那时,吴国的军队也会听我的指挥,吴国所有的人都会敬重我的!”

雾雨不屑地说:“你已经在我面前吹了许多遍了,我不想再听了,我要去卖纱了。”

专毅连忙道:“雾雨,你的纱我都买了!”他看着雾雨又道:“以后我绝不会在你面前再提当将军的事了,我要拿事实说话!”

雾雨回到湖边家中,孙驰刚打渔归来。雾雨把孙武拜将的事告诉了孙驰,孙驰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他的上将军是要离叔叔用性命换来的,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雾雨不同意孙驰的说法。她对孙驰说:“父亲是为了吴国而死,也是为了他自己,他要做名扬天下的勇士,这不能责怪孙武伯伯。”

孙驰不愿为了父亲的事和雾雨争吵,便把话岔开,问:“今日你的纱卖得如何?”

雾雨说:“今日在街上遇见专毅了,他说要买我的纱,我没卖给他。他又说也要当上将军,让吴国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孙驰气哼哼地道:“他要当上将军,那吴国的狗也能当将军了!”

专毅为了当上将军,决定从将军做起。他觐见阖闾,说:“大王,如今吴国最要紧的是建立强大的军队,专毅不才,愿意从军为将。”

阖闾对专毅道:“你决心从军,寡人很高兴,但从军要从底层做起,因为你没有战功,也没有指挥军队的经历,所以只能做一个一般的将军。”

专毅说:“战功只有打仗才可确立,指挥才华也需要经过战争的磨砺才可建立,我既然决心从军,就不会计较官位得失。不过,我一定要用我的战功,让大王对我刮目相看。”

阖闾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任命专毅为指挥一千人的将军。

为了战胜强大的劲敌楚国,吴王阖闾命令上将军孙武颁布征兵命令,凡十八岁至三十岁的男人,都在征兵之列。专毅负责征兵,他特意来到湖边要离家,命令孙驰从军,那天雾雨出门卖纱不在家。专毅对孙驰说:“上将军颁布了征兵的命令,本将军负责征兵,你也在征兵之列,我不敢违背上将军之命将你排除在外。所以,你收拾一下,跟我当兵去吧。”

孙驰为了陪伴雾雨,不肯从军。他对专毅说:“我在为要离叔叔守墓,这和别人不同,要离叔叔是国家的功臣,所以我是可以不去从军的。”

专毅冷笑道:“上将军的征兵命令说的是,凡十八岁至三十岁的男丁,都在征兵的范围,并没说为谁守墓的事,你还是跟我走吧。否则,拒绝从军就是违抗上将军之命,违抗军命者是要斩首的!”

孙驰根本不怕专毅的要挟。他对专毅说:“你就是将我斩首,我也不去从军,尤其是跟着你从军!”

专毅又是一阵冷笑,对孙驰说:“这可是你说的……”他突然板起脸命令手下的士兵:“把孙驰带走,斩首示众!以此警示那些不愿意从军之人!”

士兵们上前拉着孙驰就走。孙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万万没想到专毅会来这一手。孙驰极力反抗,但好汉不敌群狼。经过一番撕扯挣扎,孙驰被士兵们绑了起来。

专毅一挥手,士兵们拉着孙驰就要走,正好雾雨卖纱回来了。雾雨见状,疾步上前抱住孙驰,怒目专毅道:“专毅,你这是公报私仇!快把孙驰放了!”

专毅微笑着对雾雨道:“雾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是上将军颁布的征兵命令,孙驰也在征兵之列。孙驰不去从军,违抗上将军之命,我只能把他强行带走。”

雾雨对专毅道:“你有上将军之命,我有大王之命!”雾雨从身上拿出一只玉佩,对专毅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专毅看了看雾雨手里的玉佩,那是一块色泽透亮、圆润上好的玉佩,只有王宫的人才能佩戴。专毅道:“这是一块玉佩啊,它和大王之命有何关系?”

雾雨道:“你再睁开眼好好看看!这是大王的玉佩,是大王送给我的,说我今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好处理,见到玉佩,就如见到大王。”

原来当初阖闾问雾雨想要什么,雾雨说以后想起来再求大王,阖闾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了雾雨,凭此玉佩来王宫,没有人敢拦阻。

专毅看看雾雨手中的玉佩,又看看雾雨,不甘心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雾雨微笑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大王。”雾雨转身,厉声对那些士兵说,“赶快把孙驰放了!”

士兵们都看着专毅。专毅摆摆手,转身出了要离的家。

专毅离开要离家后,越想越觉得窝火,他心里说,我父亲专诸鱼腹藏剑杀死吴王僚,阖闾才得以做了大王,而要离只不过是杀了庆忌,他的功劳怎能比得过我的父亲专诸呢?我要到大王面前告他孙驰!

专毅见到吴王阖闾,添油加醋状告孙武袒护孙驰。他说:“孙武身为上将军,本应以大王为重,以吴国为重,按照上将军颁布的命令,他儿子明明在征兵之列,可他不让自己的儿子从军!”专毅还说,“孙驰作为吴国上将军的儿子,胆小怕死,他说要给要离守丧,可守丧的日子已经到了,他是借此不肯当兵……他根本不配做上将军的儿子!”

阖闾安慰了专毅几句,然后召孙武进宫。他对孙武道:“寡人听说你儿子孙驰不愿意当兵,也许他是为了给要离守丧,但守丧也有个时日,你回去对儿子说,等待守丧日子过了后,就应该当一名吴国的士兵……不,应该是吴国的将军,上将军的儿子,应该从将军做起!”

阖闾说孙驰不愿当兵之事时,孙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阖闾没有责怪孙武,但孙武仍感到脸面无光。

孙武离开王宫,来到湖边要离的墓地,正巧孙驰和雾雨都在,他们正给要离上坟扫墓。孙武指着孙驰痛骂道:“孙驰,你真丢脸啊!你不是在守护要离的亡灵,而是在给要离丢人!要离乃当今天下第一勇士,他怎么能容忍一个胆小鬼为自己守墓呢?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孙武的话让孙驰无地自容。

孙武走后,雾雨对孙驰说:“你父亲说得对,你如果不从军,真的没有资格为父亲守墓了。”

孙驰动情地对雾雨说:“雾雨,我是舍不得你,我担心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孤独。”

雾雨说:“我不怕孤独,我怕的是别人瞧不起自己的男人!只要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成为天下的大英雄。”

孙驰望着雾雨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雾雨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是的……孙驰,你去从军吧,我可以让吴王封你为将军,让你指挥你的士兵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也成为令人敬慕的英雄!”

孙驰拒绝了雾雨的好意,他说:“我可以从军,但我不接受别人的恩赐,我要从一个底层士兵做起……”

孙驰答应从军,这让孙武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来到伍子胥府上,两人一起喝酒,他将孙驰当兵的事告诉了伍子胥,伍子胥也很高兴。伍子胥对孙武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孙驰我了解,你的许多兵法都能背过了,他应该从将军做起。”

孙武摇摇头说:“我的儿子,我了解,没有战功,他不会要这个将军……不过,我相信孙驰,他一定能当个好士兵,为国建立战功!”

孙驰当兵走的那天,孙驰和雾雨久久地坐在湖边,看着西边的太阳落在湖水了,把太湖水全都烧红了。

孙驰问雾雨:“我走后,你想我吗?”

雾雨点点头,说:“想……我想,我的男人一定会为国建立战功。”

孙驰将雾雨搂在怀里,说:“我一定用战功,迎娶你……”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但太湖的水还是那么通红……

孙驰来到军营,分在专毅手下。专毅处处刁难孙驰,别人训练背圆木前行只需一根,他让孙驰背两根,所以孙驰每次都是最晚一个回到军营;练习砍杀,别的新兵都是训练两个时辰,专毅要孙驰必须训练四个时辰。砍杀是一项十分费力气的训练,两个时辰的训练,那些新兵都是气喘吁吁,孙驰能完成四个时辰的训练,简直就是咬着牙练下来的,训练完顾不得吃饭,一头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长此下去,任谁也受不了的。

这天,孙驰正在训练砍杀,专毅来到训练场,他看了一会儿,对孙驰道:“你的砍杀简直是玩闹!你面前的靶子,怎么一个也没有被劈坏呢?”

孙驰气哼哼地说:“我的靶子已经换了第一百零四个了!”

专毅无话可说,便对一旁负责训练的将军说:“孙驰顶撞我,罚他加练两个时辰,练的时间不够,不许吃饭、休息!”

孙驰听到这话怒火中烧。他拿着刀对专毅怒道:“你这是故意为难我,算是什么将军?你明明是公报私仇!”

专毅看着孙驰手中的刀一时有些害怕,支吾道:“我……我并非公报私仇,我是……我是为你好,你的父亲说过,训练新来的兵士,必须从严……”

孙驰愤怒地说:“你少提我父亲,我和他没关系!我已经砍坏了一百零四个靶子,是我们这些新来士兵中砍坏靶子最多的,你却说我训练不出力,还要加罚与我!你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专毅看看孙驰手中的刀,道:“你,你拿着刀和将军说话,算……算什么……你把刀放起来……放起来,我告诉你……”

孙驰这才意识道自己拿着刀对专毅说话,忙把刀扔到一旁,道:“好,你说吧!”

专毅见孙驰把刀扔到一旁,走上前使劲把地上的刀踢到远处,然后转过身,对孙驰冷笑道:“你竟然敢拿着刀威胁将军,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孙驰知道自己不该拿刀对专毅说话,便道:“你说我是什么罪,我就是什么罪!但是,你必须说明白,你惩罚我是不是公报私仇?”

专毅又是一声冷笑,然后道:“公报私仇?哼,对你的惩罚,是因为你手里拿着刀!来人!”立刻有两个将军走上前。专毅对他们道:“把孙驰绑起来,打二十军棍!”

两个将军上前把孙驰绑了起来。孙驰不服气地高声道:“你说得不对,你是要惩罚我在前,我拿刀对着你在后……”

两个将军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孙驰按在地上,另一个将军上前抡起军棍一口气打了二十下。孙驰的屁股被打得不敢着床,只得趴在床上睡觉。

专毅惩罚孙驰的消息,很快传到上将军孙武和伍子胥那里。伍子胥对孙武说:“专毅如此对待孙驰,是因为雾雨的缘故,你该下令制止他!”

孙武道:“孙驰既然来当兵,什么样的委屈都要能够忍受,何况,专毅说得也在理,你无论有什么理由,也不能拿刀对着自己的将军。”

专毅惩罚了孙驰,他本来担心孙武会干预,但孙武没有,这让专毅窃喜,他心想:我父亲是专诸,是大王的功臣,他孙武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此时,有人来报,说有人来看望孙驰,是个漂亮的女人。专毅知道,肯定是雾雨来了。

雾雨来到孙驰的住处看到了趴在床上被打伤的孙驰,忙问孙驰是怎么回事。孙驰不愿让雾雨担心,就说这两天不舒服,雾雨正想进一步追问,专毅走进来,他对雾雨说:“孙驰违犯军纪,受到应有的惩罚,被打了二十军棍。”

雾雨没有理睬专毅,忙问孙驰:“他们打得你疼吗?”

孙驰微笑着说:“不疼,我能忍过去。”孙驰试图装出轻松的样子,却疼得不由得皱眉。雾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专毅在一旁对雾雨讥讽道:“孙驰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托生男人,来当兵受罪,他要是个女人就好了,在家里浣纱、做饭,伺候男人。”

孙驰非常气愤。他忍住心中的怒火,告诉专毅:“不要光耍嘴皮子,真男人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专毅看着孙驰,不屑地冷笑道:“那好,我们战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