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蒙古族民间故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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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历史故事

彤格乐搜集《一代枭雄——海都》[103]讲述成吉思汗的家族史及祖先的丰功伟业,与《成吉思汗的两匹神马》等历史故事一起,在鄂尔多斯地区十分盛行,从田清波搜集的《阿尔扎波尔扎罕》,到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民间文学爱好者和文化工作者们搜集的鄂尔多斯蒙古族民间故事,都有数量可观的故事异文,这与鄂尔多斯伊金霍洛旗是蒙古族“密葬”习俗下成吉思汗的衣冠冢所在地有密切关系。

《洁白的珍珠》中收录鄂尔多斯地区流传的地名传说53则,其中就包括“伊金霍洛”这一地名的来历及演变的历史传说,由赛音吉日嘎拉在1982年搜集,讲述者是当时已经72岁高龄的达尔扈特青格勒:

成吉思汗在攻打西夏途中路过布尔套老盖山时,马鞭突然掉在地上。部下正要去捡,成吉思汗阻止道:“这是有缘故的,我看此处是花角金鹿栖息之处,戴胜鸟儿孵化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吾翁享乐之邦……我死后就葬在这里吧。”成吉思汗去世后,遵循他的遗嘱把他的白室供奉在这里。[104]

这一则传说除了记述伊金霍洛为成吉思汗的白室供奉之地,还详细地讲述了鄂尔多斯万户济农额璘在1635年臣服清朝,清朝设伊克昭盟,并下设六旗,及1649年额璘把成吉思汗的八白室从达拉特黄河南岸哈西拉嘎河口的“高林召”寺迁到现在的伊金霍洛旗,及1956年成吉思汗新陵落成的情况,对其八白室前后三百四十多年的历史用口述故事的方式进行了介绍。《洁白的珍珠》的这一部分地名传说,主要就是记录各地名演变的历史口述。这些故事的采录时间,从1959年齐云清讲述《伊金霍洛旗》,解释1958年国务院决定合并原伊克昭盟札萨克旗和郡王旗,到1959年改称“札郡旗”为“伊金霍洛旗”,再到80年代和90年代,及21世纪后,仁青于2003年讲述的“乌兰淖尔”,和乌审夫于2003年讲述的“那林席勒山梁”等地,都属于当地地名演变的历史故事。这些历史故事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一是故事情节多十分简洁,有的甚至只是对导致地名演变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几个要素的“客观”陈述,如《那林席勒山梁》讲述这一山梁原本属于乌审旗,“乌审旗与赛音杜拉因一起命案官司,结果乌审旗败诉,作为赔偿割让部分土地给赛音杜拉”[105],其讲述的重点往往不在于故事情节是什么,官司的内容是什么,审判是否公正等,而是直接讲述被割让的土地如何成为今天作为伊金霍洛旗下的一个小镇的那林席勒。只有极小部分故事具有较为鲜明的神奇性、曲折性的特征,如在1993年由白拉德夫和塔尼斯讲述的《努登布拉格》中,一位患眼疾的大臣在寻找医生的过程中,帮助一位牧童救出陷入泉眼四周稀泥之中的羊,最后这个大臣在牧童的指导下用泉水洗浴,结果神奇地复明,因此,这一处能治眼疾的泉水才被称为“努登布拉格”[106]。二是具有鲜明的时间和空间意识。历史故事的叙述重点在于了解历史沿革,所以在53则关于地名来历的故事中,对时间的描述大多精确到朝代(尤其是清朝)的帝号甚至是年月,如前举关于伊金霍洛在1958年、1959年的两次改名,讲述人都精确至月份。如果没有明确的时间叙述,则多重视空间方位的准确性,其叙事往往以传说流传地为中心,以“离某处以东几里”或“某旗的苏木(村庄)境内的某地名为某某”来进行叙事,具有鲜明的中心位置感,即以自己所处的鄂尔多斯或伊金霍洛为中心方位,其他的一山一村、一泉一寺均是从此处延伸测量开来。

《鄂托克民间故事》中共搜集60则鄂托克的地名传说。这些传说中有一部分历史故事,其来源颇为复杂,一部分来自各种报刊,如《内蒙古日报》《鄂尔多斯报》,一部分来自当地各种文献记录,如《鄂尔多斯地名典故词典》,还有一部分来自当地蒙古族民众的口头传说。由于这些历史故事多短小且别具特色,多数无法在ATU分类系统中找到相对应的编码,但又与一般民间故事具有幻想、娱乐等特征相区别开来,故而此处特指出其民间叙事的特色,此类故事更接近民众的口头历史表述,它们虽是广义民间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鄂尔多斯蒙古族民间故事中民间传说类的重要记录文本,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和民间叙事文学的研究价值,尽管在叙事情节中有一部分来自一般民间故事,或与之相类,但与本研究狭义范围取材的“民间故事”有一定的差距,在后文中将不再对这一类历史故事进行探讨,其篇目也未计入无相对编号民间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