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释

继父冲他不住使眼色，感觉他的眼睛都快眨瞎了，爷爷不为所动。

妈妈顺势提出，要堂兄把三十多万块钱，还回到爸爸重新开具的存折上。

爷爷丢下筷子，满脸谨慎。

妈妈因为不耐烦听爷爷长篇大论，又气闷堂伯一家，自以为把持着这个小家的财权，事无巨细都要建言献策，丝毫不顾忌我妈妈的意愿。

因为跟他们怄气，很多原本不必要花的钱，妈妈坚持花出去。彼此之间那个疙瘩越结越大。

爷爷心里的顾虑，并没有随着弟弟妹妹出生而消散。

他说：“那笔钱以后才能动，暂时先不收回来。”

妈妈转向继父：“去要回来。”

继父踌躇了。

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刚好妹妹的奶粉吃完了，妈妈让继父去买。这次她故意换了一个非常贵的牌子。

先前妹妹吃的奶粉是店里最普通的，这次换了高档的，继父不免狐疑，不过店员把两种奶粉的优劣，用天上地下做比较。

权衡之下他狠心买了两箱贵的，当爷爷了解了价格后，气的浑身哆嗦。

当天在饭桌上又讲老黄历。见无人回应，问外婆还记不记得他们这一代人，如何艰苦成长的？

外婆也觉得妈妈过分，但她不敢附和，支吾了几句抱着妹妹避开。

妈妈反驳：“时代不一样了。”

爷爷仍自说自话：“后庄大鼻子，他小的时候爹妈下地挣公分，怕他从床上翻下去，就把他塞到床缝子里，回来时候看见一只老鼠趴在他脸上，把老鼠打开，发现他鼻子头被老鼠啃掉，人也哭死过去了。你看现在，不也长的人高马大，活的好好的。”

那个人我在街上见过，原本该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两个凹凸的丑陋孔洞。面目让人望而生畏，经过他身边时，不由自主的绕道而行。

我们都顿失食欲，各自走开。

妈妈意识到，那笔钱不可能让她沾染半分。爷爷防备她情有可原，从继父的表现看，他也是不信任自己的。

她失落的告诉外婆：“我现在生了他们家的孩子，你觉得有用吗？”

外婆语塞。她既无法说服妈妈隐忍度日，也无法说服继父和爷爷坦诚以对。

继父对我们的好，都是伪装的吗？我不相信他如妈妈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成家生子的愿望。

继父临去XJ前，我把妈妈的埋怨告诉他。

继父颇感惊诧：“她怎么会这么想？”

他壮着胆子去向堂伯家要钱，反被伯娘教训一顿。

妈妈看到继父并没有存心戒备她的意思，便也不再自怨自艾。她心知自己以前忤逆爷爷，冰释前嫌非一朝一夕，要脱离那家人的掌控，也要循序渐进。于是静下心，展现出自己如春风般的和煦好气度，让其他从前跟她有龃龉的妯娌，纷纷对她另眼相看。

关系铁了之后，妈妈从她们嘴里套出不少话头。

夏收前，妈妈打电话跟爷爷商量，想把田地收回来自己种。

爷爷对妈妈肯主动设法挣钱，相当支持和满意。他告诉妈妈，家里三个地块分别相邻人家的脾气，和地头埋的灰橛样式。

掌握了这些信息后，妈妈早早做好准备。等一块地里的麦子刚收割完，她扯开绳子丈量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