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秘的覃老师
在恋爱被视作洪水猛兽的校园，花坛是学校里男女生约会时待得最多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这地方相比教学楼和操场，还是有那么一点该死的诗情画意。
成片的栀子和万年青，间或分布着的君子兰和绣球，还有大片的粉蔷薇。
每个季节都有开放的花朵，夏季的时候，蓝色的紫阳花和栀子，还有白色的刺槐一齐开放，非常的漂亮。
两人在树荫下的长椅坐下，风摇动着树叶，吹开少年和少女的头发，透过树冠照下来的光也开始摇晃。
玉城千椿双手托着腮，一脸期待地看着花少棠。
花少棠揭开餐盒，看到了里面盛着米饭，有用烤箱烤过的牛肉，切成块的黄瓜，两个切开的小番茄，还有一个煎蛋。
做法其实很简单，食材并没有经过太多加工。
花少棠夹起牛肉尝了一口，调味很简单，只是加了少许黑胡椒和盐，烤的时候挤了一些柠檬汁。
“kaidō，味道怎么样？这是我在家政课上学的。”
玉城千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赞美。
“我猜你家政课应该不合格吧?虽然我是很喜欢你，但是这个真的没办法说好吃啊。”
花少棠看着她的眼睛，喃喃地道。
玉城千椿眨了眨眼睛，歪着头。
“oyixi!”
花少棠竖起了大拇指。
玉城千椿见他那一句oyixi说得很勉强，笑而不语。
“最大程度地保留了食材原本的味道。你很有做料理的天赋啊，有非常巨大的进步空间，未来可期。”
看着花少棠在翻译软件上的回复，她又捂着嘴娇笑起来。
花少棠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既然是玉城千椿的心意，他就一定会吃完。
“kaidō，嘴巴有米饭粒哦。”
她伸手轻轻拨掉了他嘴角的饭粘子，晃悠着小腿，目光很是温柔。
“谢谢你今天给我送饭。”
花少棠吃着她做的便当，望着那些校门口，前来给孩子送饭的家长，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很少有父母的陪伴。
吃的最多的还是食堂和路边摊，以及小饭馆。
他其实特别羡慕那些大雨天，有爸爸妈妈过来送饭的孩子，尤其是上小学的时候。
看着那些家长们骑着电动车，披着雨衣，冒着大雨就为了送过来一个保温餐盒。
别提有多羡慕了。
花少棠看着他们揭开保温饭盒，美美地吃着饭，心里就想着爸爸妈妈冒着雨送过来的饭一定很好吃。
爸爸虽然是开餐馆的，风里来雨里去，骑着车冒雨给顾客送外卖是常有的事。
可是，他从来没有给他送过饭。
明明学校这么近。
花少棠轻轻摩挲着带着余温的餐盒，思考着自己和爸爸之间，为什么会存在着一道无法打破的心之壁。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觉得爸爸是恨他的。
或者说，直到现在也是。
因为他的出生，夺走了妈妈。
那是爸爸最爱的人。
“千椿，谢谢你啊。”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饭呢。”
花少棠微微笑着。
要说酸楚什么的，他心里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出来。
男人的成长总是静默无声的。
“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也有了家人一样。”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家长会了。”
“甚至在想，为什么要有家长会这种东西啊?”
“因为开家长会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没有家长。”
“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个笑话。”
“我总是考满分，考第一名，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算了，又说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反正你也听不懂。”
花少棠絮絮叨叨地说着，将餐盒盖上，侧目看着她微笑。
玉城千椿的眼睛仍然清澈且懵懂。
她不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用玻璃瓶装好的西瓜汁。
“你还给我榨了西瓜汁吗？真好啊。”
花少棠有些感动。
玉城千椿摇了摇头，举起了手机。
“kaidō，我口渴了，瓶盖拧不开。”
看着上面的翻译，花少棠突然大笑起来。
“好吧，我白感动了一场。”
花少棠把手放在瓶盖上，用力拧了拧。
手腕青筋暴起，眉头紧皱。
拧了好半天，花少棠停了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然后，他和玉城千椿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然后一齐笑了起来。
“kaidō，你是细狗吗？怎么瓶盖都拧不开?”
玉城千椿笑吟吟的，举起了翻译软件。
经常在这边网上冲浪，她还是能学到一些网络热门词汇的。
“是你拧得太紧了。”
花少棠无奈，他是真的拧不开这个瓶盖。
无奈之下，只好将瓶盖朝下，对准椅子上一撞，然后将盖子拧开。
“喏，开了。”
“欸?为什么这样就开了?”
玉城千椿有些不解，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因为瓶盖在撞击的时候，会和瓶身产生缝隙，空气会进入其中，内外压强平衡，就能够打开了。”
“内外压强不平衡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打不开的。”
“比如沉入水中的汽车，沉到一半的时候很难打开门，但车厢里全部注满水了，内外压强平衡了，就能打开门逃生。”
花少棠解释道。
“喔~kaidō，你真厉害，懂的东西好多。”
玉城千椿小嘴微张，毫不吝啬她的赞美。
“没有啦，这都是很常识的东西嘛。”
花少棠笑得很开心。
被她夸奖的时候，即便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他都会觉得特别自豪。
而即便在班上解答了无数难题，收获过无数人的赞美，他也没有感到过有任何欣喜。
玉城千椿小口啜饮着西瓜汁，小脸又露出很是幸福的笑容。
“kaidō，你也喝。”
她将西瓜汁的瓶口递了过来。
花少棠接过西瓜汁，换了瓶口的边沿，轻轻喝了起来。
玉城千椿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反正出门之前，这个玻璃瓶的瓶口都被她特意舔过一圈。
不管他换哪里喝都一样，都相当于间接接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脸红。
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些hentai呢。
午间休息的时间很长，两个人坐在花坛里闲聊，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我该回教室了。”
花少棠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距离上课仅剩下半个小时了。
“好。”
玉城千椿站起身，撑着遮阳伞，目送着他离去。
花少棠时不时地回眸。
她一直在那里，看着他。
不管什么时候回眸，都在。
“kaidō，我，会做你的家人的。”
她嘴唇轻轻嗡动着，似乎说着什么。
花少棠隔得太远，听不太清。
line上发来了消息，他低下头拿出手机。
“kaidō，以后，我会继续给你送饭。”
“牛肉如果能加一些孜然就更好了。”
花少棠笑着回复。
“好!”
玉城千椿回得很快。
上楼的时候，花少棠低着头，看向脚下的阶梯。
“你这样子……”
“我真的会喜欢你的啊。”
回到教室，花少棠发现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在用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他。
“花少，那个女生是谁啊?”
有个胆子比较大的女孩子问了起来，其他同学也都竖起了耳朵。
牧雨蝶微微皱了皱眉，她偶然从花坛那边经过的时候，看着树荫下，花少棠艰难地咽下食物，却仍旧笑着对那女孩说好吃。
又想起了自己被拒绝的那份便当，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
“别问。”
花少棠的回应很是冷淡，开始收作业。
“上午留的英语作业要收了，赶紧的。”
“义父，作业借我抄抄!”
江浩趴在桌上，伸出手向前，向他求救。
花少棠面无表情地将做完的试卷递过去。
收完作业，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老师在抱怨。
“教案!教案!又要写教案!”
“妈的，烦都要烦死。”
顶着波波头的女老师往后躺在了椅子上，脚在桌上一蹬，椅子底下的滚轮带着她迅速往后滑出一段距离。
“你教案总是不写，教务主任会有意见的。”
郑雨婷伏在桌上，对比着班上学生们的各科成绩，将他们分成了好几个区间，决定因材施教。
“教务主任能有什么意见?校长都是我爷爷的学生。”
“不写了!开摆!”
女老师舒适地眯了眯眼，一副懒散的样子。
“你作为任课老师总是这么摆烂，我这个班主任也要挨批评的。”
郑雨婷轻轻笑了笑。
“课讲得好不就行了吗？我教的两个班历史和政治都是年级第一呢。”
“报告!”
听到了门外学生报告的声音，那女老师顿时收敛了自己的声音，坐姿又变得规矩起来。
“请进。”
郑雨婷头也不抬地道。
花少棠进了门，将收来的试卷在她桌上放好。
“都收齐了。”
“嗯。”
郑雨婷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花少棠离开的时候，撇了一眼，发现那个女老师的电脑桌面上是欢乐斗地主的结算页面，输得好像还挺惨的，17张牌一张没出。
“不务正业。”
花少棠小声嘀咕着。
那女老师听了这话，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花少棠出了门，她才问郑雨婷。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花少棠。”
“我记住了，上课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都是些小孩子嘛，别那么计较。”
“再说了，他也没说错。”
郑雨婷微微笑着。
“哼~”
女老师伸了个懒腰，起身去了卫生间。
临近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里面有烟雾缭绕。
她挑了挑眉，眯着眼，脸色不善地走了进去。
一个女生捂着红肿的脸，头发凌乱，另一个叼着香烟的女生揪着她的衣领。
“学校不许抽烟，你哪个班的?”
女老师皱了皱眉，怒上心头。
“关你屁事啊?傻逼!”
叼着香烟的女生回眸看向她，一脸不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卫生间里响起，伴随着女孩子的尖叫。
在卫生间里上厕所的姜婷被惊到了，没料到这个老师会直接动手。
“出来!”
女老师的声音中气十足，整栋教学楼都能听见。
回教室的路上，花少棠听到了动静，回眸望去。
只见那个温婉的女老师，揪着一个女学生的衣领出了卫生间。
“放开我!”
“臭三八!草你妈的!”
“我家在教育局有人，你等着被开除吧!”
那女生涨红了脸，一脸愤懑，抬起腿就踹她。
走廊里经过的其他学生都一齐看了过来。
那女老师见状，丝毫不惯着，抬手又是两个大嘴巴子。
这种目无校纪，霸凌同学，还敢殴打老师的恶劣学生她见过不少。
一般都是家庭显赫，老师不怎么敢管，但她偏偏就是要管。
“啪！”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听来让人心悸，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怔住了。
“被打的那不是艾萩吗？”
“艾萩她也敢打?这老师胆子也太大了吧?”
艾萩是学校里著名的校霸，混混们里面的大姐头，家里背景可不小。
之前有一个新来的女老师因为对她批评了一番，结果第二天就“主动”离职了。
没几个老师敢管教她，只要她在课堂上不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艾萩对这个女老师很是不满，动手还准备还击，结果被三两下直接制服。
“跟我动手?你还太嫩了!”
“姑奶奶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女老师将艾萩摁在了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花少棠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咂舌。
这个女老师的气质特别娴静，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很有邻家妹妹的感觉。
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性格强势的人，怎么就这么彪悍呢？
“那老师谁啊?这么凶。”
“不知道啊。好像是个新来的!”
“这下麻烦了，艾萩她家背景挺不简单的，得罪了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老师还是太年轻。”
大家仿佛都可以预见，这个女老师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你敢动手打我，你等着!”
艾萩愤恨地看着那女老师一眼。
“啊!行，我现在就把教务主任叫过来。”
“你看看他敢不敢在我面前放一个屁。”
女老师闻言，面无改色，一脸云淡风轻。
周围吃瓜的学生们听着这女老师嚣张的发言，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
教务主任是谁?就是凶得跟哥斯拉似的那个?
在学校里绝对没人敢招惹的!
这个老师什么来头，竟然敢说这种话?
没一会儿，教务主任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看艾萩，微微皱眉。
目光转向面前这位年轻女老师的时候，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竟然收敛了起来，低着头，觍着脸笑了笑。
“覃老师，这孩子犯了什么事?”
教务主任额头冒着冷汗，他心里很清楚。
以眼前这位的背景，出来当老师估摸着只是体验生活。
“在卫生间抽烟，还动手打老师，这种学生怎么处理?”
覃老师指了指艾萩，冷冷地道。
“啊这……”
教务主任看了看艾萩，这学生的背景虽然比不上眼前这位，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教务主任能惹得起的。
“学生违纪，自然要按照校规处置了。”
“你作为教务主任，不会包庇她吧?”
覃老师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语气很是平静。
教务主任一听，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覃老师，我……”
他左右看了看，很是为难，最后只好给艾萩的家长打了电话。
上课铃声响起，在外面看戏的学生们依依不舍地走进教室，还在议论刚刚的见闻。
学校来了个超凶的老师，这件事很快就在各个班级之间传开。
“艾萩家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这边恐怕需要您亲自过来一趟了。”
“对，这个事比较难搞，不是我这种人能管得了的。”
教务主任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覃老师的反应。
艾萩也不是傻子，看着教务主任对这个老师的态度，隐约察觉到这人可能不是特别好惹。
但是一想到自己爸爸正在往这边赶来，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半小时后，艾萩爸爸匆匆赶来了教务主任的办公室。
只见覃老师坐在教务主任的位置上，悠闲地喝着茶。
教务主任站在一旁，跟着唯唯诺诺等着责罚的学生一样。
“爸……”
艾萩看到爸爸赶来，走到了他身边，嘟着嘴，有些怨恨地看了那座位上悠闲的女老师。
她本以为一向强势的父亲，会帮着她出头，不料父亲却是对她怒目而视。
“闭嘴!”
“对不起，覃老师!”
“这件事是我们家孩子不懂事，希望您海涵。”
艾萩父亲躬着身，连连道歉，语气很是诚恳。
在来学校的路上，教务主任也隐约提到了覃老师的背景。
“某个在任的二级公职人员也姓覃，关系自己想，不方便透露太多。”
艾萩父亲这时也知道女儿闯了多大的祸。
这种人，根本不是他能够接触的，一辈子都碰不到的那种阶层。
他虽然在江夏混得还算有头有脸，但是对上面那些人来说，屁都不是。
艾萩瞪大了眼睛，小腿开始打颤，浑身都在发抖。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捅了天大的篓子，连她爸也保不住的那种。
覃老师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翻着艾萩的学生档案，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卧槽，你们听说了吗？”
“艾萩被开除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听他们班上的同学说的，艾萩的桌子都搬走了。”
“班主任说是转学了。”
“听说那个老师背景比艾萩还牛逼。”
“艾萩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吧。”
“活该，艾萩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天天在学校霸凌同学，之前林老师挺好一个人，都被她家用关系赶走了。”
课间时间，听着那些同学的讨论，花少棠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这个老师，应该不会很记仇吧?
上课铃声响起，下午最后两节课是政治。
顶着波波头的年轻女老师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
看到那个女老师的那一刻，班上的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
笔从桌上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纳尼?她就是我们的政治老师吗？
班上那些比较刺头的学生们，这时候也倍感紧张和不安，毕竟艾萩的下场就在眼前。
花少棠也把头低了下去，收好了那本《蟹工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覃敏。”
“是你们的政治老师。”
女老师长相清纯甜美，声音却是很有磁性，略带烟嗓。
“当我的学生可以成绩不好，但一定不可以是乐色。”
“在我的班上，不允许出现霸凌同学的情况，被我发现了就直接开除。”
“如果有其他班上的人动手欺负你们，只管跟我说，我会帮你们讨回公道。”
她在说这话时，格外的霸气，引得不少女生崇拜。
“另外，你们班主任脾气很好，不要欺负她。要是有谁敢辱骂殴打她，后果自负。”
她环视了一圈，迎上她目光的人都把头低了下去。
她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可怕，这难道就是霸王色霸气吗？”
江浩小声嘀咕着，额头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