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漩涡

平静的生活突然被一场风暴摧毁，我被一股激流卷进了漩涡。

天旋地转，该前往的道路失去了方向。我被抛到天上，又坠入沼泽，循环在两个极端之中。

漩涡中回环的纹路，绕着巨大的圈，无数条丝线纹了一圈又一圈，眼花缭乱。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其中的奥妙。

风暴如漩涡一般凝固在半空中，我在这风暴中找不到出口，周围的气浪如同钢铁般的城墙，我透过气浪看见外面的城市。

无论这场风暴是如何袭击着城市，它依然照常运转，可能悲剧在于此，只有我一个人被围困在风暴里，禁锢在漩涡中。

巨变之后归于平静，在平静中凝固，在凝固中化为死寂。我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与我亲密的人分离，对了，我忘了说，那曾经的亲密的人早已离我而去。

我唯一的财产只剩下回忆，梦幻的泡影支撑起了一丝渴望，回忆在漩涡的高温中发生化学反应，升起一个个气泡，气泡组成了巨大的影像，那是一切甜蜜的曾经。

然后气泡一个个碎裂，崩碎的气泡所产生的水分子组成了一道明媚的彩虹。我想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个彩虹了。

这是唯一的色彩，我仍然在这一片回环的密密丝线的灰色地带中。我想逃脱它的束缚。

终于，我的努力奏效了。漩涡又重新旋转起来，产生了巨大的威力，它重新焕发出了活力。我又被卷入这一场毁天灭地的动荡中，几乎要骨肉分离，化作尘埃。

幸运的是，我逃离了漩涡，生存下来，日子重归平静。亲人回到了我的身边，还有那些已经离我而去的亲密人儿，幸福似乎来得很快，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般。

然而，幸福随着时间而消耗殆尽，变得平淡，枯燥，繁琐的日子再次令我焦躁不安，一切都太顺利了，日复一日的感觉甚至有些令人恶心。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有好多人陪伴，我们可以一起纵情欢歌，在人群中，我麻痹了以往的痛苦；在人潮中，我失去了自我的人格；在恍惚的酒精作用下，我爆发出高涨的热情。

醉酒后的我被一群人环绕，清醒后的神经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然后依然是一颗孤寂的心沉入冰冷的深渊，我却还要佯装微笑，表示轻松愉悦的样子。

“我受够了！”，这一句不知道何时脱口而出的，我既而狰狞起来，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在耍酒疯或者是逗着玩呢，可我是认真的，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他们的包围，我想试图找到过去在漩涡中的孤独和宁静。

在一个不眠的夜晚，我从未如此地渴望风暴的来临，摧毁这庸俗的一切。我渴望上帝带来的这一份礼物。

上帝待我不薄，终于，我听见了耳旁剧烈的风声，树木和房屋拔地而起，可怕的是，它不只是针对我，还有我周围的一切。

我和人们像纸片一般被卷到空中，剧烈的风暴形成龙卷漩涡，逐渐壮大，泥土、房屋、车辆、人的身体都成了它的组织。

最终，平静的一切被摧毁，巨大的漩涡流横扫在天地间。毁灭，就在这个瞬间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