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双胞胎说出秘密》
“你们要看妈妈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们不能擅自行动。尤其是半夜三更，这样很危险的。”
月好说：“去找外公，我有外公。”
“你们外公在哪里？”
月圆说：“在厦门，阿妈画过一张地图，放在木头箱子底，等过年去找外公家。”
原来小孩的心意是——要找到外公才能给阿妈治疯病。
不一会儿，煮饭好了，没有半个人吃，全部高烧不退。急得梁土生在炭窑里团团转。
一年到头，就剩采红菇的钱在他口袋。虽然从爷爷手上有留十二头水牛下来，也一直是哑巴看管，但这是大家庭的固定资产。有两头母猪产仔卖了钱。另加一年七八头肥猪上市，年收入十来万。在九十年代有这个数的家庭不多了。可惜梁土生没有支配权，所有的财务大权都在嫂子手上捏着。他今年46岁了，大嫂是量小叔子娶不上老婆了。所以讲话时，对小叔毫不留情，看轻人。
这次把龙凤胎被领到牛棚去住，大嫂嘴上假假同情说：“别人家的孩子管什么？”短短的一句话，其实她心里很高兴，巴不得小叔子搬出去，以后梁家的财产一切由她儿子继承。
梁土生拿不出钱，满寨子去借，大家朝笑他，有借无还，跑了半天，哑巴这个名称一毛钱不值，空手返回牛棚。
龙凤胎高烧不退，两天不吃不喝，又同时出麻疹。孙沪病情更是严重，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在这人命关天的关口，梁土生做好了被家里清理门户的打算，牵了一头老水牛，连夜盘山走20多里，到另处的镇上卖了。
在集市上牵牛卖，没人敢怀疑，也没人报案，因为他养了几十年的牛，十里八寨都懂得，买牛户也是大胆买下了。
病情严重到不可耽误了。两个小孩，一个大人，必须同时去县医院！梁土生是背不动，抱不动。跑去叫村里拖拉机跑一趟，开拖拉机人说：“人命关天的钱我不赚，何况是三条人命？”
知道‘求人不如求自己’，他花了280块钱，买了一部板车，用牛栏大门板，拆下来当床。把孙沪母子仨人抱上两轮车，盖上薄被。自己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乘雨水天，拉往四十多里的县医院去。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队部上来两个民兵，背着长枪，原来是哑巴大嫂告状。半路上，就把梁土生拦截了下来，用大绳把他绑起来了。梁土生见自己五花大绑去牢改，给民兵比划道：“大嫂一纸告偷牛，我认命。大嫂分家分我一头牛，也是人情。我单身狗，快奔50，枪毙我哑巴，随时的事。可板车上三条人命，两个小孩，一个母亲。你们看着办!”
事态紧急，两位民兵就放了梁土生一码。
只见隆冬烟雨天，冰冷不冰冷？一条大汉，长满胡子，穿蓑衣，戴斗笠，卷起裤脚，穿着草鞋，踩着雨水的路，拉着板车，步行40多公里，低头一路前行。这一路我们用“凄美”两个字来形容，形容这道特殊的风景，问君适合不适合？
医生说：“来得及时，来的好，救了一家子!”
大嫂得知告梁土生偷牛没告到，就把他的衣物被子统统丢出去了，让他滚出梁家大院。从此定居牛棚户了。
又一次举债踏上厦门路，凄惨再次来袭。
孙沪母子三人的病治好了。一头水牛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两个小孩一定要去寻找外公。如果能找到他们的外公，找到他们的亲人。这条路是对的。那么，钱呢？是谁的钱呢？是谁的钱买这几张火车票呢？答案肯定又是梁土生自己！只有你梁土生去炭窑，只有你梁土生收留两个小孩。两个小孩又叫你“阿巴”。
阿巴和阿爸是同音字，路人听到，不会给你纠正错误。这下好了，家里的水牛是不敢去牵了，再去牵一头卖，那真是小叔偷大嫂牛了，这种坐牢就坐得天经地义。钱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梁土生只有去过县城，火车都没有看过，火车站更是不知道朝东还是朝西。可偏偏这个时候，两个小家伙手上拿着一张地图，大的一句，小的一句：“阿巴，阿妈画出县城火车站到厦门火车站，下了火车就是外公家门口。家里还有外婆和小姨，小姨叫孙闽。‘闽字’，是我们FJ省简称。阿妈叫孙沪，‘沪’字是上海大城市的简称，阿巴，您懂吗？”
还有一个“小姨”？心想，如果把孙沪母子仨人交给她，我也安心了，我自己在牛棚过，无牵无挂了。
殊不知，梁土生不知道自己被三岁的小孩子骗了，而且骗得很惨。他是山里人，除了几亩山林，两亩地，别的财产都没有。山林证在大嫂房间抽屉里，又是一大家子的财产，分不开。
这几年采几斤红菇的钱，全部花在孙沪一家子头上了。现在是举步维艰，囊中羞涩。身上1块钱都掏不出来了。他气起来，跑到山上去，挖了几根冬笋到集市，卖了几块钱，赶着买酱油，盐，醋。穷困潦倒的他，无计可施，想借钱买车票去厦门，是不可能的了，上次救命钱大家都不肯借呢。他只能背水一战了，和自己的命运赌一把。
无论父母怎样地责备，大哥也跑上门来好好劝阻，哑巴还是一意孤行。他把生产队分来的两亩粮田，一口价卖了。卖给外地人做鱼塘，养鱼。还打了一张欠条，另外借了300元。
卖田了，为什么还要另外借钱？因为梁土生斗字不识，是孙沪画的地图，在上面标出来的线和路程，三岁的小孩念给哑巴听。计算出来来返的车费，几个人一共要花多少钱？还有包红包给外公外婆的，还要有预备钱，从而得出的总账，就必须还要借300元才勉勉强强够。
龙凤胎见梁土生愁眉苦脸，还会劝解道：“阿巴，您不要愁路费，阿妈有钱，在箱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