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都是手语惹的祸》
别人家女儿在父母双亲膝下欢，自己为人母的儿女围着自己转，三代同堂是何等的喜庆热闹？而我的父母一个睡在病榻上，一个坐着整天不言不语。
本以为年长的姐姐归来故里，互相打理爸爸妈妈的生活起居，能分担一点。谁知姐姐的打击更大，疯头疯脑，还留一对双胞胎送我抚养。我此时如千金压肩，窒息到无法呼吸。芦苇荡里本是野兽出没的地方，可我偏偏居住在野兽队伍里与他们为伴，这种恐惧感父母是不知觉的，因为没有思维，因为没有思想，即使在虎穴洞里，他们也不知晓。
而我是女儿身家，天性弱弱呀!虽是正常人，但每晚夜深只能装聋作哑躲在被窝里，不惧风来雨去，任凭篱笆墙外野兽嚎叫。
这种度日如年，苦坛浸泡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是啊，现在芦苇荡小屋里7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孙闽一个是正常人。看是一个家，却是老弱病残幼仔待见，这些人每天要吃要喝，离不开柴米油盐等等开支，亲人都接受不了，何况去指望外人？”
原来刚才丢掉水果袋就跑的小伙子，是孙闽的同班同学赵赤明。两人同个职工院子里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厦门火车站职工学校念书，两位同学多才多艺，多次组合参加中学联欢演出，表演的才艺很受观众和师生欢迎。
中学年代转眼即过。高中毕业后，赵赤明顶替他母亲的班，去到当时很体面的汽车站上班。
孙闽高中毕业顶替父亲的班，分配在火车站后勤食堂。火车站后勤和汽车站售票员都算正式工。郎才女貌，本来大家都看好这一对小年轻。谁知老天不眷顾，孙山东退休金不多，三口人吃饭，还要供女儿念书，逐渐开始捉襟见肘，衣衫褴褛，头发斑白。后来父亲中风，赵家父母就开始缩手缩脚不常登门了。母亲雷秀月是个强势又爱面子的女人，禁不起宿舍楼里面其他人的嘲笑。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庭……
一夜之间，她患上了痴呆。孙闽把母亲进医院治疗，想跟赵家借点钱，谁知赵家闭口不说婚事了。
时下的人情冷暖，孙闽有自知之明。赵赤明迟迟对婚姻不敢下手，就是怕孙闽父母都是药罐子，还是一个瘫痪，一个痴呆，还要低头做上门女婿。
这些问题摆在前面，让他思想摇摆不定。年龄上一拖再拖，高不成低不就，至今31岁还是单身汉。
更让人觉得搞笑的是，瞎子老爷子是孙闽同学赵赤明的娘舅。舅舅家和车站就是隔一条马路，小伙子经常去舅舅家蹭饭，但受不了的就是舅舅催他的婚姻。
偷抱小孩的夫妇就是赵赤明表哥表嫂，40来岁了，结婚十几年，不会生小孩。有人劝他们去抱养一个来延续香火，又怕不是自己的骨肉，分财产的话会流失给外人。
人间烟火就这么巧合，有缘的一处来，无缘的擦肩了也是陌生人。
今天孙闽听到三轮车的声音，认为赵赤明借故送还小孩来重归于好，可没想到还是禁不起现实残酷的考验，看到整屋子都是不正常的弱智群体吓得仓皇而逃。
孙闽从高中三年都是看好这个小伙子，本来今天让人破涕为笑，认为小伙子要回心转意，不计前嫌再次来提亲。不是隔着茫茫人海，而是近水楼台的眼前人。看到这担子超负荷的家庭，拔腿就跑了。
梁土生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地带来了孙沪和双胞胎，4人在芦苇荡已经驻扎好几天了。加上孙闽家仨人，不要说菜，一缸米一个圩都吃空了。
小姨妈孙闽左右为难，赶他们也不是，留他们也不是。孙闽咬紧牙，自言自语：“虽然大姐是抱养的，但也花了父亲一番心血，希望我们姊妹俩团结友爱。等过了春节叫他们回闽北算了。”
时间一久，梁土生头发都长了，遮住了眼睛。作为小姨的孙闽，对当地比较熟悉，就由她带着梁土生一同进城来理发。梁土生本身高大魁梧，加上头发又长又乱，满脸大胡子，比土匪还像土匪，若在初次窄路相逢，遇见他的人都得吓得后退。
理发店还没到，孙闽先推开新华书店的门进去，背后梁土生紧跟。
大都市新华书店的书本琳琅满目，孙闽找到儿童读书小屋专栏那停下了。
梁土生不懂装懂，想不到手语惹祸了。
他比划：“大队文书户口本千万本，就是翻不开你姐姐那一本。”
而孙闽看他的手语理解为：“书架书本千万本，我想欣赏你这本。”
孙闽看到梁土生比划直跺脚，吓得退了几步，脸红了，左右闪躲。
到了理发店，轮到哑巴吓了一跳。推开店铺，他问孙闽来这里干什么？孙闽不懂得手语，比一个手势是“劈”字。梁土生理解为要“砍头”。转身就跑。
跑出几米，被几个巡警按在地下。他们又看到一个美女在背后追，巡警随即把梁土生当作土匪抢劫，搞得孙闽哭笑不得。
孙闽苦口婆心解释，说不是“砍头”是“剪头”。梁土生嘴巴一嘟，怪她不比划清楚，乱比。
孙闽又比划到：“你的头发很乱，剪了就很清楚。”
手势常常造成两人误解，让两人哭笑不得。
孙闽在想，姐姐怎么会爱上一个这样子的人，完全水火不容嘛！
梁土生之前在山头寨子上，从来头发都是孙沪用大妈剪纽扣的剪子帮他剪的。好看不好看无所谓，反正他是哑巴，在别人眼里他是废物。
经过理发师一番精心修整，梁土生的形象彻底改变了。胡子一刮头发一梳，衣服穿整齐了，1米8的个子玉树临风。加上他善良的面孔，一眼看过去非常儒雅随和。
当时孙闽都不敢正眼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理发师都夸了几句“”这张脸型少有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