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姐的日记》
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这里留下500块钱给你添加嫁妆,梁土生生在大山里,不知道城里的规矩,空手来空手去,有不对的地方请你多担当,不要见怪。”
原来是梁土生叫三岁半的孩子写的纸条。
“500元做嫁妆,把父母接走,是你哑巴应该做的事,因为你哑巴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还把我姐姐逼疯了,你一个哑巴能配得上我姐姐吗?今天你是偿还是赎罪的时候,我没有不孝道的地方,我并没有愧疚的地方。”孙闽看了以后,揉碎了纸条扔到一边去了。
原来她把梁土生当成了姐夫,不管梁土生给多少钱给小姨子,甚至把父母接去抚养都是应该的。
寂静的夜晚怎么样也睡不着。静得有点孤独,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亲人来重逢。
枕头边,放着姐姐的日记本,孙闽随手捡起来翻开了第一页,在悠悠燃烧的煤油灯下,纸张上面的字清晰可见:“1972年6月中旬,后妈买了一张票叫我上火车,我也不明白到底上火车去哪里。而列车上偏偏都是认识的同学。在讨论着“下乡务农”是短暂的,将来我们的前途无量。那年我才14岁。下了县城火车,出站口停着三部拖拉机,拉着我们这批去的有73名学生,来到一处乡下的叫“东方红”的礼堂,在台上站着。由大队领导16个生产队队长,上台来挑选并领走。后来才知道这批务农下乡实名是72人,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这就是我不能返城的原因,我一直是黑户。
大家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当时,好像我是一个多余的人。等礼堂的人全部散去,被第十六生产队队长看中,要我到他那小队当记工员。从此我少女的青春和往后白发的生活从这里开始了。
出了大队村,渡口坐船过了一条小河,船靠岸后又走了十七里山路。我一天没吃饭,饿得眼花缭乱。队长叫我吃萝卜干配路边的山泉水,他自己吃盐巴。当时我觉得不可思议。但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可想而知,当时的穷像。我又背着被包颠颠倒倒走了十七里山路。而队长是挑着100斤盐巴上坡走了十七里山路。像队长乡下人那种牛气,从小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才练出了这个好身板。
第一餐晚饭在队长家吃,队长叫梁木根……”
孙沪把刚开始进十六生产队的遭遇以及自己的分红,都写在了日记里。而孙闽看到这里,很不理解地嘲笑道:“日记就记了这些破玩意?1972年生产队劳动半年了,分红一块多钱?还做个毛。哑巴真是,一分钱红包,就高兴得不得了?那年我4岁,父亲给我一元,妈妈给我5毛。我在家坐什么都不做,就得一块多压岁钱了,还随便我花!睡觉!什么破日记!”
孙家二丫头虽然不是在蜜罐里长大,但也得到父母的呵护,吃穿不愁,上学天真活泼,唱着歌谣回家。当然没有过下乡务农的经历,对于一毛钱一分钱,没有感觉惊喜的概念。所以不了解日记里姐姐记下的一切含义和记载的片面性内容。
从小到大姐妹之间很少说话,总感觉姐妹之间有一条隔阂的沟。
说起大姐下乡这三十几年期间,很少回家,很少赶回家过年,其中原因有两个,第1个是要路费,有没有体面的土特产。第2个是后妈自私管家严肃,不让孙沪进家门,怕和亲生女儿分财产。
孙沪两次到家是坐立不安,因为这个过程,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
当然,孙闽这几年也很苦,因为父亲母亲近十年都在病榻上过日子,没有留下积蓄。
好像在同学之间孙闽是最糟糕的一户。她从爱笑爱唱到最后沉默寡言,心里的心事不知道向谁诉说。
尤其在婚姻上,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优越性惊喜。她那个所谓的男同学赵赤明所以观望,目的就想吃女人饭,吃软饭,因为他认为自己仰仗着帅气,父母又双职工退休,这么好的条件家庭可以有选择权。可他没有往深处想,几年来也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守住一份小工资沾沾自喜,平时爱喝小酒,爱打牌。除了穿制服之外,还喜欢打扮买高档衣服。他自己几片钱只有够他自己花,有时候还要伸手向父母亲要。
这些是孙闽不懂的,总认为他帅气,带出去满足虚荣心。
孙闽在街上摆摊,也有很多小伙子看上她,因为这种小生意也是城市市民所向往的,虽然收入不多,那她很稳定。
而孙闽不敢开口表达的就是自己太寒酸了,住在偏僻的芦苇荡,这里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怕别人嘲笑,因为不了解她为什么火车站职工大楼套房要卖掉。这些顾虑重重才拒绝了很多好姻缘。
孙闽虽然是在床上睡着,但她也辗转反侧,这样的生活下去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如果姐姐不是疯子那该多好,因为有些时候还是姐妹有个说处,有个问题可以商量。
现在天各一方,自己的心事乱如麻,又帮不上姐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那根绳子让人绑着走。
第2天起床,推着三轮车去摆菜摊了。事就这么碰巧,赵赤明的父母到街上买早菜,用至高无上的眼光衡量孙闽,阴阳怪气说道:“我的儿子太没有品位了,怎么会找一个摆地摊的。好日子不知道过,不然孩子可以打酱油了。”
没用的孙闽到关键时刻一句话不懂得应,只知道低头脸红,好像真的亏欠了别人什么,只会掉眼泪。
隔壁摆地摊的一位老大妈,看不惯,听不惯,帮孙闽顶去一句话:“看你们夫妇走路都有知识的人,怎么说起话来不像人话?XM市那么多好姑娘,你可以去找,有钱不要看不起我们下等人,下等人也不一定嫁给你上等人,我们要的是一个本分,是一个和谐的家庭,而不是你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