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契者-卢修斯.艾比戴尔
维克多走后，凯特和爱德华继续留在德里克音像店里做善后工作。
新纽约每天会接到超过400件有关天使的报警，其中98%是误报或者为了骗钱的虚报，尊贵的魂契者们不可能每一单都亲自去确认。
但剩下的2%真实报警又不能不管。
很快便有人从中嗅到了商机，成立了间接隶属于教团的第三方劳务派遣公司，并雇佣一批调查员，专门对疑天使事件进行调查。
调查员根据报警来到现场，如发现是误报或虚报，则通知总局解除报警，如发现确实跟天使有关，也是能自行处理就自行处理，不能才请魂契者来处理。
凯特和爱德华就是这样的调查员。
就像凯特之前说的那样，工作重薪水低，还有一定的生命危险。
但眼下这世道，能找这样一份称得上体面的工作，还是个半铁饭碗，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爱德华更是舔着脸才给自己争取到这么一个职位，说白了就是干这个有机会接触魂契者。
在爱德华心中，魂契者各个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是他的目标。
此刻，爱德华正用相机将现场的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拍摄下来以做留证，镁光灯的亮光时不时闪起。
而凯特，则继续吐烟圈。
“疯子，这个维克多真的疯子。”爱德华一边拍照一边道，“就因为一部电影，就把一个好朋友的头给这么砍下来，不是疯子还是什么。”
“我同意。”
“是啊...嗯？”爱德华讶然望向凯特，“你居然同意我的说法？”
凯特耸耸肩：“很奇怪吗？我之前总是怼你，是因为你总是说屁话，现在我同意，是因为你说的实在太对了，维克多就是个疯子，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确定了。”
“...对哦，你们似乎认识很久了？”
“差不多正好一年吧，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干掉了一个霞天使，从他邻居的身体里，然后正好碰到我来处理。”
“...”
“当时也不知道维克多从我身上看出什么共同点来，说跟我很谈得来，以后再抓到天使就找我来处理。”
“我本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你也知道，赏金猎人处理的大都是普通悬赏，天使什么的，平均三年都碰不上一个，碰上了死的一般也是赏金猎人。”
“可那家伙却在短短半年间干掉了两个霞天使，再加上这个。”凯特指了指窗沿的尸体，“是第三个了。”
爱德华冷哼一声：“哼，我却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只凭一点点牵强的线索就动刀子砍人，砍多了自然会中奖，我敢打赌，他的误杀率肯定是新纽约赏金猎人中最高的。”
“嗯，他的误杀率在赏金猎人中确实是排第一位的。”
“嘿，你看我猜对了吧...”
“他的误杀率是零。”
“我靠...这么高...嗯？你说什么？”
“我说，他从没误杀过一个人，凡是他经手的，不管是普通悬赏还是天使事件，都是百分百准确，没错过一个坏人也没冤枉一个好人。”
“...”爱德华只觉已经离开了的维克多还在耍他。
凯特接着道：“还有更厉害的呢，维克多杀死的三个霞天使都不是寄生在宿主的颈椎上，而是别的地方，所以每一次击杀，场面都这么混乱血腥。”
“这么说...他可能不是疯子，而是天才？”
“也可能两者都是，好了，他是疯子还是天才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打份工而已，拍照拍完了吗？”
“嗯，都拍完了。”
“监控录像呢？”
“已经调取存档了，我刚才还看过一眼，确实跟维克多叙述的一模一样，霞天使是藏在乔纳森的脑颅里，回头我要打个报告，建议更新《霞天使击杀手册》。”
“嗯，随便你，现在先去车上拿装尸袋来，把乔纳森的尸体装进去。”
“...”
“哦，我们那抠门公司批发来的装尸袋尺寸不大，这个乔纳森的身子又偏肥胖，所以待会你装袋的时候可能要把乔纳森折叠一下。”
“...”
“或者分开来装也行。”
“...”
“哦，其实刚才维克多也不是全开玩笑，如果你真想从乔纳森切点东西下来当纪念品，没人会介意的，毕竟，他就是个宿主而已。”
“...”
“重要的是处理霞天使的尸体，你还要从车尾箱里拿个圣盒来，把霞天使的尸体装进去，一定要尽量保持完整。”
“...好的。”
秉持恶心事放在最后，能拖则拖的原则，爱德华决定先去拿圣盒。
说不定他处理霞天使尸体的时候，凯特会决定自己去处理乔纳森呢。
爱德华打开车尾箱，将相机放进去，又拿出一个形似棺材，盖子上印有精美十字架的盒子。
回到店里，来到霞天使的尸体面前。
然后他发现，这件事他都不太做的来。
虽然隔着一层橡胶手套，但他仍不愿用自己的手去接触那焦黑、开裂、满是黏液的尸体。
甚至不敢将插在霞天使背上的飞镖拔出来。
“赶紧的，你越迟把尸体放进去，它腐烂的越厉害。”
凯特仍旧坐在门口，翘着腿，举着烟，脸上满是揶揄。
嘴上催促，其实她正在欣赏后辈那仿佛要吃下一大把蛆的表情。
现在想来，自己跟维克多可能真有些共同的小爱好。
就在这时。
门开了。
“抱歉，今天这店打烊了。”凯特头也不回的懒洋洋道，“因为老板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脑袋了。”
出奇的，店里的场景并没有将进门的客人吓跑，相反。
“这一区的调查员就这么个工作态度吗？”
那声音沙哑沉稳，每一个字都都让凯特的耳膜隐隐作痛。
凯特和爱德华同时转头。
门口，站着个梳大背头的褐发中年男子。
他穿着中高头口径的黑色修身长服，外加一条深蓝色的披肩带子，有点类似牧师服，但下摆要宽松的多，叉也开的更高。
简单来讲，就是方便起脚飞踢。
布制外衣说明他隶属于后方的教团而不是前线的十字军，深蓝色的披肩代表他是救赎派，而胸前的一颗太阳花刻纹纽扣，代表他是一级魂契者。
“你是...你是...卢修斯.艾比戴尔。”全世界数百名魂契者，就没有爱德华叫不出名字的。
只见他不经意间将圣盒掉在地上，踏过一地的血污，来到男子面前，单膝下跪。
“卢修斯大人，我是忠实的救赎派信徒爱德华.斯派克，同时还是您的崇拜者，请容许我...”
“闭嘴。”卢修斯对信徒的回应简单而粗暴。
爱德华立刻闭嘴。
卢修斯先看了看凯特，紧接着便围着音像店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霞天使的尸体前。
“谁干的？”
凯特猜到卢修斯的意思，立刻道：“一个赏金猎人，叫维克多.奈法普里奥。”
跟爱德华那卑微到尘埃中的态度不同，凯特的态度只能说是不卑不亢，她甚至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把烟熄灭。
卢修斯倒也没表现出被冒犯的意思，只是听到‘奈法普里奥’这个姓氏时，微微皱了皱眉。
奇怪的姓氏。
“怎么弄得这么乱？霞天使的身体也有些残破，一些上皮组织和一小段翅膀都不见了。”
爱德华立刻抢答：“卢修斯大人，这次的霞天使没有寄生在宿主的颈椎上而是脑颅里，所以那个赏金猎人没有一击将其消灭，这才弄得一屋子乱糟糟，遍地都是血...”
听说霞天使曾经从宿主体内窜出来过，卢修斯的表情又从困惑改为微微的吃惊。
“这么说...那个赏金猎人，成功击杀了离开宿主的霞天使？”
“是的是的是的，嘿，这家伙运气很不好，这是他第三次消灭离开宿主的霞天使了，哦，也不叫运气不好，叫恶人有恶...”
“闭嘴。”
爱德华再次闭嘴，他已经感觉到了，在卢修斯的眼中，他这个殷诚的信徒就是一口痰。
卢修斯则盯着霞天使的尸体，陷入思考。
外行人都知道没有附身的霞天使速度飞快，但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知道快到什么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如鬼魅一般。
普通人就算用格林机关枪朝着它疯狂扫射，它都能从容躲开，从容逃跑，甚至反蹿回来，钻进开枪人的鼻孔里。
正因为如此，针对霞天使的悬赏中，活捉这一项才高达20万美金，即使这样，寻常赏金猎人也根本不打这钱的主意，能赚个击杀的赏金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这个维克多.奈法普里奥，却能连续杀死三个没有附身的霞天使。
这难度虽然远比不上活捉，却连魂契者都不敢拍胸脯说一定能做到...
“跟我说说这个维克多。”卢修斯望向凯特。
凯特仍旧是不卑不亢。
“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他是本地人，新纽约发布《临时治安法》后转行当了赏金猎人，破案率很高，误杀率为零。”
短暂的沉默后，卢修斯的嘴角突然微微翘了起来。
“这么说...那这个家伙手底有点本事嘛。”
痰又忍不住了：
“本事什么的我不知道，但他脑子肯定有问题，卢修斯大人，你知道嘛，宿主是维克多的好朋友，可他却因为一点点根本算不上铁证的嫌疑，就砍了宿主的脑袋，然后又淡定的坐在尸体旁边抽烟，这种人哪怕再有本事也是祸害，更何况他也不会有真本事，他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又没有觉醒。”
爱德华喘上两口后继续喋喋不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取悦教会的机会。
“我就不一样了，卢修斯大人，我有个亲姐姐就是旧纽约人，这大大提高了我的觉醒上限，而我每天睡前都会祷告，有好几次似乎都看到姐姐朝我微笑了，当然我也不是每个晚上都祷告，毕竟我是男人，还是精力旺盛的单身男人，所以偶尔也会躺在床上一边套圈一边想象着凯特长官的脸，但只是想象而已，毕竟我知道，凯特喜欢女...”
‘啪！’
爱德华被凯特一脚踢翻。
不再与卢修斯对视后，爱德华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明白自己是在卢修斯的魂契影响下口吐真言。
刚才还是一幅贞洁不二，一心想要为教团献身的嘴脸，可现在却只想钻到柜台下面，跟乔纳森作伴。
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卢修斯转向凯特：“你呢，你觉得那个赏金猎人怎么样？”
凯特将视线微微放低，表面是为了表示恭敬，其实是不愿与卢修斯对视。
“其实爱德华说的基本没错，他没有任何底线，做事时不仅残忍无情，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我问的不是他的性格，是他的能力。”
“能力这一块嘛...”
“看着我的眼睛说。”
凯特无奈，只能抬起头来。
“我觉得他是个疯子，但如果整个新纽约多几个他这样的疯子，这座城市会太平很多。”
“也就是说，你觉得他的能力很不错。”
“我觉得他比你这种糊着一层金纸的杂种魂契者要厉害一百万倍。”
“...”
“...”
“...”
空气，仿佛凝固了。
软在地上的爱德华又不争气的打起了哆嗦。
卢修斯的眼神冰冷，可爱德华盯着它，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东郊火葬场焚化炉里的熊熊烈火。
凯特却淡然的很。
说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便吧，老娘又没爹妈要养。
一小阵后，卢修斯开口了。
“那个赏金猎人住在哪？”
“就在斜对面，洛克街119号，301B。”
“他现在在家吗？”
“应该在，他刚才把自己弄了一身血，要回家清洗。”
卢修斯再不说话，离开音像店，往119号的方向走去。
留下两个调查员在店里，爱德华连看都不敢看凯特。
凯特却淡然的很，还朝爱德华挑挑眉毛：“那么...在你幻想中，我是上位还是下位？还是被绑在桌子上，嘴里含个快乐球？”
面对凯特的奚落，爱德华终于硬气了一回。
“你再说一句我就去自杀！”
“那可不行，店里还有两具尸体要你料理呢。”
“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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