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张承业

张承业，现为内常侍张泰养子，分管内侍省事，堪称圣人之大管家，深得其信重。

在正常的历史轨迹里，他会辅佐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成就霸业。

世人赞其竭忠报国，惜财爱民，名副其实也。

如此贵人，也就秦氏靠着同乡关系，才搭上线，胶漆日固。

秦承停在府前，遣秦书去前来干谒、拜见的人络绎不绝，耳房都已经塞不下，仆人伺候他们在府外休息。

秦承正等待之际，大门忽然慢慢打开，来了一位中年人走向自己。

“某乃张瓘，张公之侄。张公听闻本乡有俊杰秦承郎君前来拜访，特名某迎接。”此人说罢便下阶走来。

如此厚遇，秦承气血冲脑，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两人紧紧相拥，一张飞钱便悄然间换了主人，秦承这可是练了好多次了。

秦承跟着张瓘登堂入室，慢慢步进后堂，忽然一位中年富态汉子掀了帘子，就来牵秦承的手。

“这位就是我们冯翊凤雏秦承吗？”

原来这就是张承业吗？若不是脸上无须，倒像个中年武官。

长者谦逊，秦承自也不会拿大，连忙恭谨行礼再三。

“何须多礼，朝里多笑我冯翊不出人才，好生做，让他们瞧瞧。”

张承业说罢就牵着秦承入内屋，等他入内了，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位青年。

此人长相也可称英俊倜傥，稍逊那位三清书屋的老板李简一筹，不过他身上穿着红袍，独有一股雍容华贵的味道。

“来来来，我为二郎介绍一下，此人乃是李......”

张承业正准备介绍之际，不知怎滴又生了一个念头，问道：“二郎不妨猜猜他的身份。”

秦承倒也想露一手，让张承业见识一下后世侦探小说爱好者的实力。他先行礼，再稍稍远观。

“此人相比乃圣人之......”

正准备说兄弟之时，秦承忽然醒悟过来，原本他以为此人如此年轻，便可穿紫袍，定是皇族外戚之流也。张承业算是圣人管家，和他兄弟往来也算正常。

但如此好猜，张承业还问自己干嘛？他口呼抱歉，又走进去瞧，那人也不在意，还起身打了个转。

“敢问郎君乃是李振国（国昌）之子李克让郎君耶？”

此言一出，众人皆展露惊讶神色，秦承好好过了一把乾符年间狄仁杰的瘾了。

“郎君如何得知？”李克让急切问道。

秦承脸上难掩笑意，道“原本我以为如此年轻，便可着紫，必定是皇亲国戚也。可转念一想，这也太简单了。又看到郎君脖颈纹有狼印，皮肤白皙，可双手虎口却有大茧子，相比是位真上过战场的武将。外族将领有功，子侄留在京城为官，也是可以御赐着紫嘛。”

秦承喝过水又道：“按理来说，张公应当与武官无太多交集，但我又想起张公年轻时曾在盐州抚慰朱邪氏有功，相必是那时候结下的善缘。当今代北李氏还在长安的，似乎只有李克让一人了。”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不过如此。”张承业忍不住连连拍手。

“着紫？我还是天子六军的大将军呢，又如何？不过楚囚罢了。”李克让颓道。

“怎么说话？国家官职你敢如此轻视？”张承业怒拍面前案几，倒更像一位大将军了。

“大同防御使段文楚，肆意克扣军内粮饷，阿爷阿兄叫苦不迭。杨公（复光）在讨贼前线。朝中我们信任的只有张公您了，可您也帮着那段文楚说话。”

“稍有不公，李国昌就准备起兵造反了？你们沙陀李氏就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内？”

李克让作色道：“若朝廷还是不愿意改弦更张，我们未必不会做出不忍言之事。”

“我忽然想起泰西一位名叫拿破仑的将军的格言。”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秦承忽然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嗯？拿破轮？”李克让停杯投箸，正襟危坐。

“绝对不要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令尊、令兄若铤而走险，仓促起事便落入段公彀中了。”

“此话何解？”

原来那日，他们从卢龙信使得到的信，是卢携与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商讨，若沙陀李氏造反。则卢龙军、昭义军、吐谷浑赫连铎等部共同起兵平叛。

“你说的就是真的？”

“那李郎君大可不信，不过你如何解释段公敢如此行事？这就是明显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李克让思索再三，好像也同意秦承所讲，不禁瘫倒在胡床之上。

“蝼蚁尚且偷生，我就那么想死吗？万一起了刀兵，我这个人质少不了被祭旗。可那又如何？阿爷阿兄又怎么会听得进我的谏言？”

李克让又兴起斗志道：“我们每个人自出生便是奴隶，我是沙陀李氏的奴隶，自幼便享尽荣华富贵，也该承担起责任来。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谁说事情就没有转机了。”秦承道。

此言一出，连张承业都惊讶了，连忙道：“二郎快说，如今黄巢兴兵作乱，我们如何也不能刀刃内向，让那帮反贼得利了。”

秦承后世在《唐研究》等刊物看到了，许多关于李克用斗鸡台杀段文楚作乱的文章。他也可惜李克用此举，让黄巢得利，一直思索出了一条可行之策，现在自己可能第一次有了改变历史的机会了。

此时秦承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他只好道：“皇帝不差饿兵。”

李克让或许是看到一线生机，大笑道：“今日我专门带了厨子，做了一道绝世佳肴，先让二郎过过嘴瘾。”

他拍拍手，便有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