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圣物的解析
阿里巴巴是一个喜欢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的人，所以在很久之前，他就开始研究一个深邃的问题：圣物的力量是从何而来？怎么发生作用？为什么能形成这样的形态？
固然，搬出神明这座大山就可以不加分析地回答这些问题，但阿里巴巴对此并不满意。他与苏丹的目标是向邪神复仇，如果把神视作不可理解、不可超越的个体，那还复个屁的仇。他本身的求知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荒原上不是没有人研究过这些问题，但碍于信仰的问题，目前并没有非常清晰明确的资料，至少他们没见到过。因此，在这种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他首先干了一件事：制作显微镜。
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荒原上某些城邦中已经有放大镜与望远镜了，只是没有建立起完备的光学知识系统，还处在经验科学体系之下。总之，他借助圣物与自己脑海中那点残存的光学知识，费了点功夫造出一台勉强能用的东西，当然不可能看见分子原子，顶多也就看看细胞切片罢了。
他第一个看的就是曾经在课上看过好几遍的洋葱表皮细胞。
说句实话，他对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虽然这个世界的物质与地球很相像，但谁知道是不是似是而非呢？如果没有看见，他怎么确认是显微镜的问题还是洋葱的问题呢？或者说不定是两者都没问题而是他实验手法不精准的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连实验结果都没有现成的。
好在最终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的确看到那种长长的六边形细胞了，虽然由于倍数不够，视野里显现的是一大片晶格的连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狂喜了一阵之后发现短时间内这个成果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一直到又过了两三年，他对圣物的操纵达到了相当精确的程度之后，他才勉强能提出一种假设：这个世界中大概是有某种能量、波、粒子流——或者是以太、灵力、魔力之类的东西——连接着通俗意义上的灵魂与物质。
阿里巴巴觉得，也许、大概、可能，就是这种能量能够将意念通过某种方式传达到圣物上，然后经由圣物再外化为各种不同的现象，简单来说就像电脑程序的输入输出一样。至于中间这个“某种过程”是怎么样的，他并不清楚，正如同他对电信号怎么转化成声音也是一知半解。
这个通俗又没啥用的假设让他消沉了一阵子，直到苏丹十五岁那一天，她的眼睛变蓝了。
苏丹本来就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但那天，她的眼球整个变成了深蓝色，里面泛起点点光晕，就像是一片星海。
当时给他整得好一阵手忙脚乱，以为遭到了攻击。后来，他们经过反复的实验之后才确认，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可能就与神庙中容纳了圣物的圣徒差不多。她的眼睛能看见圣物中流淌的能量，虽然只是一个大概，但至少验证了阿里巴巴的某些猜测。而且这种通俗易懂的能力在战斗上确实挺好用，毕竟打架是刚需嘛。
随着年龄与使用次数的增加，苏丹的眼睛不仅看得更远、而且也能看得更精准。早期，她的眼前只有一团团迷糊的光团，现在却已经能看清楚一根根光线。在她的眼里，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光线，而且强弱的分别不是很大，如果容纳了圣物，那么在对应的器官那边就会显现出一团光晕。可惜的是目前他们还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圣徒容纳圣物的机会，不知道这样的反应过程中会有怎样的现象。
回到目下的情况。
阿里巴巴与苏丹早些年一直在荒原上东奔西跑，不是没有遇见过珍珠岛这种情况。但是，一般情况下那都是通过某种仪轨或者圣物、遗蜕等暂时形成的区域，而要稳定这样这样一片区域，就非得有更大、更稳定的某种物品，这种物品身上的光辉是很强烈的，苏丹一眼就能看到。
但她并没有在珍珠岛上发现这样的光辉。
阿里巴巴并不排除有能够隐藏这种光辉的物品的可能，但目前苏丹看见的情况还是最主要的线索。没有异常也算是异常的一种，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珍珠岛之行的收获可能会比他想象的要大——他本来以为只能弄到个圣物之类的。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阿里巴巴问了句：“谁？”
“是我，佩尼龙·红珊瑚。”
“请进。”
老船长推开房门，发现苏丹也在里面，怔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关上门。
“船长先生有什么事吗？”阿里巴巴问道。
佩尼龙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们得先找到圣徒大人还有被关押的几位水手。”
“为什么？”
“为了逃跑做准备。”
阿里巴巴笑了笑：“您不相信我能带你们离开？”
“不是不相信您，先生，是不相信黑珍珠家族，”他摇头，“您或许经常与那些善于权衡利弊的人打交道，但安东尼奥不是商人，他是强盗。您的态度很强硬，这或许会让他犹豫一两天，但不会一直犹豫下去。”
“你觉得他会动用非法手段？”
“在这座岛上，他就是律法。”
“也是，”阿里巴巴点点头，“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去找吧。”
佩尼龙左右看看，向他要来了纸笔，然后边画边说：“城堡地下有一间黑牢，是专门关押消极怠工或者企图逃跑的犯人的，黑牢只有一个出入口，位于西侧拐角的楼梯间，我们现在的位置在……”
他的落笔相当精准，而且时不时会标注出尺寸，看得出他不仅是一位船长、还有土木工的底子——很巧，阿里巴巴也有一点，所以很快就把整座城堡的布局搞清楚了。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您看来对这座城堡很了解。”
“我曾经被关在这里。”佩尼龙回答道，“这不是重点，现在安东尼奥还在犹豫，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不行，母神庙不能像小偷一样办事。”
佩尼龙对此早有所料，叹了口气：“那么，您至少应该先去瞧瞧。”
“怎么去？”阿里巴巴问，“你也说过地牢只有一个出入口，我们怎么绕过看守？难不成要从通风井进去？”
“对。”佩尼龙在膝头摊开纸，“您瞧，这里的通风井用得还是半拱形的老式样，尺寸大约是一皮尺宽，两寸高，弧顶高六寸。稍微瘦一点的男人应该是能钻进去的。”
“那您肯定是钻不进去了，”阿里巴巴打量着他，“那些祭司做不来这活，该谁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坐在床边的苏丹。
“可以。”苏丹颔首。
“这事就这么定了，”佩尼龙打开怀表，“现在还有点早，我回去准备准备，时候到了我会来找您的。您别忘了换上轻便一点的装束。”
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阿里巴巴却忽然叫住他：“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什么？”
“您的孙子……我记得是叫波尔波？他被邪教徒抓走了对吗？”
“是。”
“您不担心他？”
“担心，但这边更紧迫，现在雾这么大，他们的船只敢在小岛边上转悠。”
“但明天或者后天就是雨月了，到时候雾就散了。”
“不会有雨。”
“什么？”
“不会有雨，”老船长说，“您可能忘了，海上是没有繁荣之水的，这片大雾要到火月的时候才会慢慢消散。”
阿里巴巴一时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