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弱小有时候会招致毁灭
毛羽睡着了,但他感觉自己依然醒着,并且继续重复着自己之前的工作。
可自己的双手变成了一双巨大的前鳌,头也变成了一个甲壳生物的样子,总之就是长得像人,但很明显不是人的一种奇怪生物。
如果他真的变成这样子,他的同事早就报警了,于是乎压力过大的他把自己的前鳌解释成为自己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这个幻觉在最近还有不断加深的迹象。
比如自己的同事也开始变得自己一样,或者说长得越来越放飞自我。
例如坐在自己工位上的时候,毛羽看到自己身边爬过去了一根触手,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走了自己还没做完的方案。
那是老板的手,而其他人也开始初步不具备人类特征,但他们也都十分荡然的接受这个设定。
所以坐在办公椅上的毛羽就会在想,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笑的是,他觉得一个顶着个虾脑袋的西装男人和自己一个背着蟹壳的蟹人坐在自助餐厅一起吃海鲜烤串啥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愿意主动请我吃饭,并且请客。
手上拿着签子的毛羽想到这,感觉自己面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某种狂热的宗教份子看到上帝之后的眼神。
或者说是跟踪女明星的疯狂私生饭。
至少看起来很变态很下流。
“他暗恋我。”毛羽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内心感到一阵恶心,手中吃虾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场意义不明且气氛微妙的饭局。
面对面坐着的虾头人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呼喊,又像是祈祷,再或者是对他的表白?
他感觉这个场景他见到过很多次,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同的同事请自己吃饭,并且大抵都是这家海鲜自助。
在自己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总会对自己说些意义不明的话,然后就自己结账离开了,而之后在公司里再也见不到之前请自己吃饭的那个人了。
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共同点的毛羽发现不对劲了。
他好像说的话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十分激动。
情绪激动的虾头人站起身来想要摇动毛羽的肩膀,但不为所动的毛羽依然坐在原地,没有因为晃动发生一点改变。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但你可以叫醒一个睡够了的人。
年轻的祭祀看着眼前依然屹立不动的大山,摇了摇自己的头,这是上一任祭祀交给他的任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或许是最开始的祖先见到神明的伟力之后,他们的种族内就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眼前的大山就是我们的神,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奉献自己的一切,神给一切,我们则归还所有回馈无私。】
“古人的智慧罢了,把大自然的伟力认作神力。”年轻的祭祀并不相信眼前的大山就是所谓的神明,因为他受过族内良好的教育。
自己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任大祭司也并不信这个传说,可他老人家依然在这一个重复的事业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一生。
一生有多长?年轻的祭祀不知道,从破壳而出到十岁成为祭祀这段时间里,他见到太多的族人因为外出捕食而再也没有回来了,或许是成为了别人的猎物吧?
哪怕他们这一个种族的背部都有保护,但他们的双脚并不受这坚硬的外壳保护,甚至于自己的头部和手都是不受保护的,唯一能够保护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背部。
自己的老师或许就是度过了一生的人,从自己出生到如今成为祭祀也有几年的时间里,老祭祀就会念叨起自己年轻时的朋友和敌人。
说这个人喜欢另一个,却又和其他人是伴侣,或者什么谁之前打了自己,他新学了一招要报复回去。
之后他问了问族内知道当事人的人,才知道老祭祀口中所说的人早就在自己成为祭祀前几年就已经死去了,那三个关系凌乱的人最后的壳都埋在了一起。
这是自己老师死前五年说的,他算了算大概时间。
“嗯,我还能够活25年。”心里默默想着的年轻祭祀不慌不忙的将从海边捕捞上来的鱼虾都丢向山洞里。
祭祀分为两个环节,一个是正常的陈列在大山面前,将整座山围绕在一起,所有的族人一起跪拜祈求风调雨顺。
再之后就是节日狂欢,庆祝又度过了一年,拜访的贡品也任由族人们一同分食了,就当神明已经领会他们的意愿,拿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留下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狂欢结束后就是祭祀单独的时刻了,节日剩下的贡品与残羹剩饭都会被收集到一块,并由自己丢向大山的洞口里。
丢进洞口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见,所以族长严令禁止族人们前往山洞里,任何一个山洞都不行。
真正会吞噬东西的山洞只有一个,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山洞,有许多探险者在里面消失匿迹,一去不复还。
其他的山洞都是一层夹一层的,并且不用走几步就能看到尽头的。
于是乎族长,或者说最开始的祭祀就将其设为禁地,不让任何一个族人靠近,并且他将大山周围都清空了,以免会有人不小心进入这个奇怪的山洞里而失踪了。
后来祭司长发现,既然这座大山是我们的神明,那这洞口岂不是神明收取供奉的途径?
他们将粮食丢进去,保佑明年的顺利,他们将敌人丢进去,保佑明天的胜利,他们将自己丢进去,保佑族人的强大。
祭司长看着已经空掉的袋子,把自己手上的粘液往背上的甲壳擦了擦,觉得还是不干净,再用那个皮袋子擦了擦自己黏糊糊的手和背部的壳。
似乎觉得还是不满意,他又用自己的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点燃了自己手中的布袋,随后用着火的布袋拍打自己身后硬实的龟壳。
火焰的力量无师自通,正如他们对神的敬佩,这是生而知之的事情。
最初的祖先见证了拥有坚硬外壳的神明击败柔软身躯的敌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成为了那强大神明的模样。
拥有背部坚硬的甲壳,头上长出触角,还有两只稍长的前肢。
他们保持着两组站立,将腹部暴露在外,但从不用担心背部敌人的偷袭,正面的强大就是一切问题的解决答案。
相比于未经开化的种族,他们在这一片大地的优势是巨大的。
可土地之外呢?那片将他们包围住的海洋中存在着真正的敌人。
战斗的技巧在与海底生物战斗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强大,可他们的敌人似乎也在逐渐变强。
或者说本来就比他们强,只不过是对他们脚下这块大地并没有什么欲望,所幸才没有发生什么灭族的惨案。
可是最近这群海底生物的动静越来越大,想要上岸的欲望替代了原先的欲望。
这群鱼人的最终目的似乎是征服所有的地方。
所有的地方当然包括这群龟壳人的土地了,在鱼头人的眼中,这块被龟壳人占领的土地是他们征服整个星球的第一块版图,也是最重要的一块版图。
这是上古之战的遗留地,在此处他们可以等待祖神兄弟的回归。
可这片地方却被那群奇怪的生物占领了。
原本的原住民消失不见,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些背着壳的半站立弓背形态的东西。
一开始还能看出是那群原住民变的,不过这土地上的大部分原住民依然长得一副恐龙摸样,这群鱼人也就没管这依靠本能活着的生物,和这群奇怪的生物。
之后鱼头人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人?他们发现杀死这种奇怪的背壳恐龙居然要花费一定的力气,好在他们的肉挺好吃,就没有赶尽杀绝。
真正感觉到威胁的时候是某一个普通鱼人在上岸的时候被埋伏在丛林里的几个龟壳人直接扑倒在地。
再接着就是火焰与拳击。
这是仇恨。
鱼头人们知道,自己有了能够杀死自己的敌人,并且敌人还是抱着巨大的仇恨报复自己的。
不就是吃了几个你们的族人么,至于那么小气么?
鱼头人内部有这样的声音。
龟壳人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在他们不能思考太多东西的脑海里得出了一个很奇怪但是却正确的思路。
这是上古之战的延续,是神战之后的继续。
原本认为自己在地面无敌的龟壳人们被碾压,而碾压自己的敌人还是从海底出现的,于是得出来一个结论。
我们是神的眷顾者,而这群丑陋的鱼人则是敌神的腐化者。
毕竟鱼人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光是看着外貌就觉得恶心,压根不像他们龟壳人一样帅气,一看就是海底邪神的走狗。
将鱼头人作为敌人的时,鱼头人还将他们作为食物。
战略上龟壳人已经赢太多了,可是战斗力上呢?
很遗憾,三十个龟壳人都不一定能在正面杀死一个鱼头人,更别说三个了。
最开始死的那个鱼头人单纯是没带法杖和掉以轻心罢了。
不过没关系,下辈子注意就好。
按道理来说鱼头人的矛并不好打龟壳人,可是奈何人家的矛并不是拿来戳人的,而是拿来戳地板的。
靠近海边往沙滩上一戳,遮天蔽日的海幕瞬间就笼罩了过来。
更别说什么水剑啊,水弹啊,更是家常便饭。
只会物理攻击的他们被打的缩在了神山附近苟活。
不断的磨炼自己的身体,逐渐的三个龟壳人在内陆面对一个鱼头人的时候是占有很大的优势的。
优势大到龟壳人在当时人数一度锐减到一千多人,只有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不到,严格来算甚至只有九百多人,还有一百多颗未出世的蛋。
龟壳人的总数只有一万人,这是不知道哪一任祭祀得出的结论,只有少于一万人的时候族内才会有新的生命产生。
而新生命的身体素质总是比先一步出生的强壮许多,而新生命的记忆里时常会出现自己被火焰灼烧的画面。
龟壳被灼烧的更加坚硬,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力量比前人还要多的多。
这是火焰的里力量,死去的人没有离开,他们走向了火焰,再从火焰中归来。
祭祀走出山洞,看着整齐摆放在山洞外的几个龟壳叹了口气。
力量是有代价的,只有回归火焰的人才能从火焰中归来。
而这一份火焰则是山顶那熊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只有将先驱者们的龟壳丢到火焰中,先驱者们才能重新归来。
一千二百八十三,这个数字是族内那些早已产下,但一直没有出现生命的蛋的数量。
这意味着有一千二百八十三个族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们,无法再次从火焰中走来,再次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只有丢进山顶上的坑中火焰,才能彻底烧毁这坚不可摧的龟壳。
他不是第一次送走自己的故人,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强壮的身躯让他在爬山的时候游刃有余。
温暖的火焰炙烤着他,他呆呆的望着火焰,想要从中看出一丝死去同伴的影子。
但他什么也看不到,炎舌被风吹的飘动,似乎在向他打招呼,惆怅他的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向前走了一步。
我好像从火焰里看到师傅了?
眨了眨眼,他发现这只不过是幻觉之后,呆坐在原地直到天亮才下山。
“草了!”
吃自助餐的毛羽感觉自己手中的虾好像活了,并且用钳子夹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他只感觉自己的嘴巴有点生疼,而年轻的祭祀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生疼。
走到山下的他狠狠的踹了洞口一脚,坚硬的洞口震的他捂着自己的脚坐倒在了地上。
吃饱了就要睡,那睡饱了自然就得起了。
“嗯,睡饱了。”丢掉手中的签子,感觉已经不再疲惫的毛羽这样想着。
那一天,年轻的祭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地摇山动。
“山”站了起来。
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聋了,自己人也要疯了,因为他听到山发出了声音。
和正常的小动物的叫声不同,他敢肯定,这声音绝对是这座“山”发出的声音。
因为声音的来源就在山的内部,从洞口传出。
至于内容是什么他就不知道而知了。
“wei?zaima?有人吗?”
刚起床的毛羽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