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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童话是成年人的心理刚需

霍妍又问:“所以才来找我,希望我能提供售后服务?能帮的我当然尽力帮,只是……”

看着她为难的神色,李慕唐兀自点了点头,沉声道:“理解的。”说时,高高举起酒杯。

“再来一杯吗?”说时,霍妍笑着努了努嘴。

当李慕唐的眼神触到空掉的酒杯时,眸中那丝困惑忽地消散了。酒已经没了,头仰得再高,也只能喝个空气罢了。

最后,李慕唐并没有再点,只是讪笑着表示,明天早晨有个重要的会议,他得早点回去休息,并问霍妍要不要一起走。

霍妍摇了摇头,道:“我再坐会儿吧。”

这个清吧离建设处挺近的,只要不是买醉到后半夜,回去路上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买醉风险的人,显然不可能是霍妍。

想到这里,李慕唐交待一句“回宿舍记得报平安”,便先行离开了。

原以为沈思越会过来坐,不成想等了半天都没动静。霍妍揣着一脑袋问号,主动坐到了隔壁桌。当她刚翕开双唇,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对湿漉漉的水眸蓦地闯入视线。

默了几秒钟,等沈思越擦掉脸颊的泪痕。霍妍才张口道:“厂长啊,我以为你会变个身过来假装偶遇什么的。”

为了帮助闺蜜调解情绪,霍妍故意喊了这声“厂长”。以往的经验,只要沈思越听见这个年代感极强的老土称呼,那么不管正在进行的话题是什么,她都会满脸怒容地纠正。

只是这一次,效果好像不一样了。

沈思越靠着桌子,定定地瞅着霍妍的双眸,仿佛正在寻找一个极其重要的答案:“所以是不是真的没办法继续了?我和他……”

霍妍越过桌子,紧紧握了握沈思越冰凉的手,安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其实我跟他分析冠姓权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很动容的。”

沈思越摆了两下脑袋,眼眶里的苦涩早已溢满。吸着鼻子,说道:“可他也讲了,最大的阻力来自社会普遍的认知。这个,我解决不了呀。”

满世界都是道理,但仅有道理却说服不了世界。

霍妍闭眸,叹了口气,收回手在脑门上拍了两下。当她再睁开眼时,就见沈思越把满腔苦闷宣泄在手机上,手指节奏强烈地击打着屏幕,一行一行地一直点到下方,然后翻页再继续。

“删什么呢,别冲动,有事慢慢……”霍妍可是个标准的初老青年,自然也有手机病,所以沈思越在干什么,她是秒懂的。

谁知抢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脑补过多了。沈思越操作的并不是图片界面,而是某个网文app的书架。

“没用的小说都给删了!这些编故事的一天天尽写些实现不了的事情,我把小孩跟女主姓的小说都看了一遍,结果一点有用的也没学到!”

沈思越一脸义愤填膺地疯狂吐槽,看得霍妍脑门上差点生出三道黑线。

“怎么那么能编呐!男主的男德水平各个都是满级,根本不用调教、不用洗脑,主动提出‘哦——宝贝,我在乎的只有你,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当然要跟你姓。嘘!不用在意我爸妈怎么说,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别说结婚,恋爱都不会有的,所以他们不会为难你。’呸,上哪儿找这样的去!”

霍妍只得扶额,不忍直视突然就演起来的沈思越。不过别说,这段表演确实有冲击影后的实力。

“厂长!你怎么想的呀,去网文里找解决问题的方式,还是冠姓权这种棘手的现实问题?!”

“你以为我真傻吗?我也知道在网文的世界里找不到现实的答案,可是,童话是成年人的心理刚需啊!”

成年人的世界,心再累再烦,生活都会裹挟着你继续。不一定是向前,但不能停下来。晚上可以靠酒精入睡,那白天靠什么止痛呢?沈思越爱看网文,吴东晓爱玩游戏,那里面构建出来的虚拟世界,就是成年人的精神乌托邦。

霍妍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乌托邦,一个虚构的平行世界。挨不下去的时候,她会躲进那个世界里,幻想自己可以改变过去,获得些许的心理慰藉。

沈思越扔下手机,开口道:“要不姐妹,你说点让我高兴的吧。”

霍妍挺了挺眉心,缥缈的思绪很快便回笼,道:“我一直在说呀,其实小李子……”

“不是不是,说点八卦让我嗨一嗨。”沈思越眯着笑眼,眸底渗出一股狡黠。

“最近太忙了,都没空八卦同学。”霍妍抬手搔搔眼角,努力回忆了一阵,接着很笃定地摇了摇头。

沈思越嘴张得圆圆的,推了推鼻梁上已经不存在的眼镜,演的是柯南上身的戏码:“你呢,有人没有?”

霍妍点亮手机,递到她跟前,反问一句:“你说呢?黄金约会时间,我人坐在这里,没收到工作以外的任何一条消息。你要再接着问,可就不礼貌了哦。”

沈思越摆摆手,浅笑着表示这也没什么:“只能说,你没有夜生活。但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可持续发展的crush?”

“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那怎么了?生活总要继续吧。苦中作乐是我们成年人的美好品德呀。”

霍妍撇了下嘴,道:“好吧,虽然听上去也没毛病。但crush主打的就是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跟‘可持续’三个字,没半毛钱关系。”

沈思越又开始摆出导师的姿态,开导自己的闺蜜:“爱情都是从crush开始的,而且爱情是玄学,是无法定义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单位最近一定来了个长在你审美点上的帅哥。”

说时,打了个响指,然后摆事实讲道理地回忆起上一次见面的情景。

“你记得吗?上次在我家,我跟你聊双方家长见面的事,你中途开个小差了好伐!你当时跟我感慨,和尚庙里男人多但素质很难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说,一个人如果连八卦的时候都在走神,那摆明了就是心里有事。结合你走神时说的话,我觉得你有情况。最重要的一点——你颜控,能激起你内心小涟漪的,肯定是个大帅哥。”

霍妍眼珠子不断地向上转,那阵子其实她心里挺乱的,工作、家庭都是一团糟。当然,有个事确实不一样。当时,老想着怎么跟刘天泽解释自己没欠网贷,屁颠屁颠跟在他后头晨跑,结果人家不光嫌弃,还一个急刹车……

思及此,她不由伸手在额头摩挲了两下。那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却是霍妍这两年里跟异性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后来呢,刘天泽把她挡在危险之外,为此脚趾还受了伤。她当然是感激,只是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初相识的那个乌龙,总是不可挽回地陷入一个又一个僵局。就连来这里之前,不还吵了几句嘛。

其实,刘天泽长得也不赖,她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可惜了,除了一张脸是长在审美点上的,这男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却都长在了霍妍的雷点上。

“我说了,我不喜欢跟同事谈。要是我能接受这一点,小李子还能轮到你呀?”霍妍挑了挑眉,笑得很促狭。那眼神仿佛在挑衅,来呀,互相伤害!

“你开我两句玩笑,我就不审你啦?幼稚!”沈思越才不会放弃吃瓜,噘了一下嘴,端起了播音腔,“这么问吧,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心里多了一丝起伏,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否渴望有人陪伴呢?”

霍妍没有急着回答,转头呆呆地看着台上的歌手。或许是情歌唱到了心坎上,她长长叹出一口气,面对闺蜜的盘问表示缴械投降:“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对男人不抱希望,但有时还想抱着男人睡觉。”

沈思越闻言,先是勾唇窃笑。少顷,心念一转,不由替她捏了把汗。皱眉道:“可是,你现在的交际网是以工作为圆心的。也就是说,脱离了工作,你根本接触不到异性。”

听到这话,霍妍露出一副“你还有脸说”的表情,叉腰质问道:“我给你介绍了一个,你就不能礼尚往来一下吗?你身边那么多厂二代,倒是给我挑个帅的呀。”

“厂二代就算啦,你知道我爸执着招赘,除了继承人方面的考虑,很重要的一点是,他认为富不过三代这话能流传,是有点道理的。”沈思越的酒杯又见底了,脸色也变得晦暗了许多,“因为我们这批二代,长歪的迹象很明显。”

似乎是为了配合情歌里的忧伤情绪,此时清吧的灯光也巧合地调暗了。

霍妍没能察觉出沈思越的变化,揉了揉眉心,笑道:“不争气的厂二代吃喝玩乐,但我们优秀的越越子,却还坚持每天上班,是吧?你这牛吹得挺委婉,我差点就没听出来。”

“老沈在家也这么讽刺我。”沈思越却很真诚地表示,“我爸妈那辈人大多是苦出身,用我爸的话说,勤劳才能致富,努力工作是本分,车间里的工人哪个不努力,怎么到了你这里,还成优点了呢?因为家大业大,周围人对我们的要求就很低,不败家就行。可是,人吧有点爱犯贱,喜欢去打破底线。所以,我爸妈那代人对儿女能不能接班,心里完全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