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娘售后服务
听了这话，霍妍托腮看向对面那只昂贵的包包，不无艳羡地感慨道：“打工人辛苦一个月，也挣不出你的一个包。”
沈思越顺着视线，拿起只能摆下口红的小废包，脸上飘过一阵哂笑：“你对我的消费观念，其实也不认同吧？包包、首饰、高跟鞋，多得已经塞不下了，但还是热衷于收集各大品牌的经典款。一个还不够，还要集齐所有size。热门色人家有，那我也要有；冷门色别人没有，那我得买一个彰显个性。要是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厂二代，将来子女的家庭教育确实很成问题。我承认，我是被物质惯坏了的人。所以，我对我结婚对象的要求，除了长相、能力，还特别看重内在，尤其是勤劳质朴这种传统美德。”
虽然两人是很要好的小姐妹，虽然是霍妍牵的红线，但她还是头一次听沈思越分析对象的标准是怎么定下来的。
霍妍愣愣地消化着这番话，一时忘了去回应。
沈思越也不建议，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以前只觉得家里有钱，几万几万地买包，甚至为了买个包傻乎乎地配货，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毕了业，接手了家里的工厂，才知道我爸妈赚的每一分钱都很不容易。特别是近两年服装这业越来越难做，我才知道心疼钱了。但一有压力就靠买买买宣泄的毛病，始终改不掉，这大概就是本性难移吧。”说时，沈思越抬起一根手指，擦了擦眼角，“前阵子只是工作有压力，现在连感情都有压力了。”
霍妍这时终于看见了沈思越眼中的盈盈泪光，沉默片刻，蹙着眉咬着唇，似乎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心，方才郑重地开口：“我的人生观是活要活得舒服，单身、恋爱、结婚，所有的选择都应该让你更舒适，而不是平添烦恼。李慕唐确实完全符合你的择偶条件，但如果勉强维系一段关系，让你这么……”她揉了揉眉心，“或许……下一个会更好。”
给闺蜜当说客也好，给他们的爱情点冥灯也罢，霍妍的立场始终只有一个，希望自己的朋友过得好。
然而，沈思越却摇头表示不赞同：“有一回，我爸妈应酬时喝多了，回来跟我说，拿下李慕唐，第三代的希望都有了。”
霍妍把嘴一撇，道：“这么夸张吗？我承认他有学历、有颜值，工作也有前途，人品也很不错。但你爸妈的说法也太夸张了吧。”
沈思越难得表情严肃地说道：“李慕唐是典型的工薪家庭乖乖仔，踏实本分又善良，也会过日子。只看这些呢，也许还能有同款。但像他这样好说话，可就……”
霍妍眸光一亮，打了个响指，笃定道：“我懂了！从你的角度来说，跟他这样性格的人结婚，你的婚后主动权就稳了，下一代的教育也不成问题，你可以放心在外打拼。从你父母的角度来说，找个门当户对的，身价是般配了，但长辈会担心，两个生活阈值都很高的人组成的小家庭，未来也许经不起半分挫折。一旦面临困境，就要面临那句话——由奢入俭难呐！”
沈思越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笑意，接道：“门当户对的潜在风险是，两个年轻人都是被呵护在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柴米油盐什么价，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如果大环境好呢，只要能守成，未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谁能保证大环境会一直好呢？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怕有共患难的心，拿不出同甘共苦的能力，家庭又怎么可能牢固呢？”
霍妍此时才明白过来：“综合考量下来，我这红娘的售后服务，还得继续呀。”
“这就对了，你必须帮我！你想啊，电信诈骗也是靠洗脑吧，但他们是团伙作案，所以上钩的鱼才那么多。那我要想拐小唐唐回家做贤内助，不也得组个团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配合战才更容易成功呀。”沈思越嘿嘿一笑，紧跟着抛了个媚眼过去，“你今天说的话，太漂亮了！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虽然饱受情感困扰，但一点不影响沈思越的智商，一下就把霍妍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你这么精明……说实在的，小李子肯定不是你对手。”接受了新使命的霍妍，很快进入角色，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性转一下，小李子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我刚才就在想，抛开生育不谈的话，男女问题的本质不是性别差异，而是地位的差异。我记得有句台词好像是这么说的，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们会做出跟女人一样的事。”
“对哦！”一旦和信任的闺蜜达成了统一战线，沈思越豁地放飞了思绪，“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我才是霸总！”
“该不会……”当霍妍看见沈思越果然又打开了网文app时，无奈地掩面。自己这亲闺蜜到底是需要一个精神乌托邦，还是缺心眼，实在懒得去想了。
从清吧里出来，霍妍当然没办法丢下沈思越，两个人被代驾送回了沈思越的大平层。相比上一次在这里又吃又喝，这一夜显得潦草了许多。各自道了晚安，先后关上了主卧和客卧的房门。对着窗外的江景，一个在失眠，另一个则在……研究霸总。
尽管失眠，但成年人没有赖床的自由。两人起得都很早，霍妍搭沈思越的便车过江。
二人的眼神在后视镜里相撞，互望着对方的同款熊猫眼，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思越面露狡黠，问道：“你昨晚干嘛也不睡？想男人？”
霍妍打了个哈欠，半真半假地说：“在想这个年怎么过。大龄单身狗，没三五个月的心理建设，真不敢上桌吃饭。”
“那还是想男人。”沈思越伸着手指，用力舞了几下，“所以说，我的直觉很准。”
“准也没用。”霍妍一边懒洋洋地回答，一边对着镜子努力调整衣服。
今早没上次那么匆忙，起来后，沈思越特地挑了一套最新款西装连衣裙给霍妍。剪裁倒是利落大方的款，就是有些过于修身了。一坐下来，小腹那块的衣料，难以避免地会跑成一团。霍妍感觉自己光整理衣服，就整理了一半的车程。
“办公室恋情也没那么糟。反正，运河的项目再有两年就熬出头了。要是吹了，你顺水推舟调个岗。那么大个集团，见面机会又不多，不会尴尬的呀。”
昨夜的失眠，至少让霍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大概是在感情上旱了太久，内心很容易泛起涟漪。跟刘天泽的两次相撞，撞出的悸动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已悄悄蛰伏了许久。偶然地被沈思越戳破，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时那个瞬间的感受，就是久违的心动。
然而，毕竟迈过了三十岁，霍妍不会像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女，被瞬间的悸动冲昏头脑。
“他太大男子主义了，用你的话说，找对象要建立风险意识，观察薄弱环节。大男子主义这点，真的是在我的雷区疯狂蹦迪啊。”
“学学姐，迎着困难硬上，给他洗脑。原生态的男人都不行，得改造。”
“我俩是一个情况吗？”霍妍掌心向外一推，“我不会傻到生搬硬套你的公式，你俩有感情基础，我这小火苗说灭也就灭了。再说了，你的公式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呢，根本不是什么成功案例。再再说了，万一我是那个栽树的前任，后面乘凉的人不是我，那岂不是亏大了？！”
话题聊死之后，车子也开进了建设处的大门。
“好吧好吧，用你的话祝福你，下一个会更好。”沈思越一把拉过正要下车的霍妍，解开了衬衫裙的两颗纽扣，又替她展平了衣领。用充满魅惑的眼神望着她，“你试试吸引力法则，只要你相信爱情马上就要发生，爱情就会在转角出现。平时呢，注意注意细节，多多散发你的魅力，桃花自然就朵朵开啦。”
“这是吸引力法则吗？我怀疑你在搞颜色。”霍妍翻了个白眼，在逃离沈思越魔爪的同时，把第二颗扣子给系上了。今天有个协调会安排在项目部，V领短裙的打扮，注定会承受一整个工程队的注目礼。
谁知霍妍今天收到的第一份注视，来自建设处的亲亲同事。
马路眸光大亮，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打招呼时笑得格外热情。
“出门啊。”被盯麻了的霍妍，勉力回了他一个粲然的笑容。
“是啊，约了几家土方公司。”
“那……”霍妍抬眸，姗姗而来的刘天泽便撞进了她的视线。一身干净的打扮，配上立体精致的五官，晃得她下意识埋首，“那你们凡事小心。”
刘天泽同样感到眼前一亮，追着霍妍曼妙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