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我
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看到房间里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韩夜不由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出于邻居小姐带来的阴影，在他看来，灯能亮就意味着还算安全，反之则意味着危险。
当然，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更多还是因为【存在感】。
早在开门之前，韩夜便用【存在感】探查了房间内的状况，结论是屋里并没有让他感到心悸的东西。
以他现在的能力等级，对于【存在感】的运用还相当有限，目前仅仅只能做到两件事，一是放大或缩小自身的存在感，二则是感知其他事物的存在感。
后者其实算是个被动技能，即便不刻意使用，他也能更容易察觉到他人的注视与恶意，也更容易嗅到危险的气息，就比如遭遇灯笼小姐的时候，那股头皮发麻的颤栗感便是来自【存在感】的提醒。
而在有意控制的情况下，这种感知是可以像声波一样朝着四周蔓延开去的，尽管范围相当有限，但很容易察觉到附近某些异样的存在感。
可他并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房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阴森诡异，反而干净整洁，哪怕空间略显狭小，塞下一张床后便几乎找不到什么落脚的地方，但无论是贴在墙壁上的卡通贴纸，还是温馨可爱的床头灯，甚至包括窗台上那盆长势不错的向日葵，似乎都在说明房间的主人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
心中的困惑一闪而过，相比于这个，韩夜此刻更在意另一件事——
既然这个房间里的女人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自杀了，而且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入过这里，那为什么整个房间还能一尘不染，就连窗台上的那盆向日葵也没有缺水的迹象？
如果没有人定期浇水，三个月的时间向日葵早就该枯死了。
他保持着警惕，把天花板和床底都检查了个遍，视线最终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台老旧的座机上。
正是这台座机，曾先后两次拨通了警局的电话，一次是在生前，另一次则是在死后。
这年头会保留座机的家庭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这个房间里的女人还是一个刚搬来没多久的租户，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会特意带着一台座机搬家才对，这些奇怪之处放在三个月前或许还不算明显，但结合现在的情况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韩夜走到床头柜前，红色的座机表面蒙着一层灰尘，显然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和一尘不染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想了想，他找了个塑料袋套在手上，查看了一下最近的通话记录。
这台座机今天中午才拨打过警局的电话，如果是正常的通话，应该会保留有通话记录才对。
座机屏幕亮起莹莹的绿光，通话记录中一片空白。
果然有问题……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一定就是异常现象所导致的，毕竟通话记录是可以删除的……
韩夜心中思忖，又四处看了看，始终没能在房间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打算去卫生间看看。
尽管现在黎青就站在自己头顶，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跟过来不是为了帮忙，而是为了观察他的表现，所以休想从对方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韩夜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表现如何，在他看来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先是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卡住了房门，以免出现像恐怖片里那样房门突然反锁的情况，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入卫生间。
反正整个十二楼都没有住户，即便出现意外也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外面的房间都那么小，与之配套的卫生间自然也大不到哪去，空间逼仄，几乎放不下多余的东西，花洒并没有固定在墙壁上，而是犹如盘曲的蛇一样缠绕在下方的淋浴开关上，正下方是盖上盖的抽水马桶。
洗手台旁放着女孩常用的化妆品，巨大的镜子上密布着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像是有人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情绪失控，一拳锤击在了镜面上。
韩夜盯着支离破碎的镜面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只好移开视线。
卫生间里同样一无所获。
没有滴血的水龙头，没有从排水孔疯狂涌出的黑色发丝，他甚至打开马桶盖仔细往里看了一眼，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不仅仅是肉眼，就连【存在感】也没能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察觉到任何异常。
“所以我到底是来解决什么的？”
韩夜茫然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要找到某个在房间里徘徊了三个月之久的“亡魂”，然后搞清楚对方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并报警的原因，可现在别说是“亡魂”了，他就连对方留下的痕迹都找不到，那他到底要解决什么？
韩夜挠了挠头，心说这个新人任务好像比想象中要复杂，难不成要走推理路线？
他平时并没有挠头的习惯，但脑袋被麻雀的鸟爪踩久了难免会有些不习惯，然而手掌在头顶来回摸了几次，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等等……
加班哥呢？！
韩夜瞳孔收缩，一种不妙的预感突兀地涌上心头，连忙跑进卫生间查看，通过支离破碎的镜面，他发现自己头上什么都没有，那只由黎青所附身的麻雀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即便用【存在感】也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什么时候……
“砰！”
卫生间外猛地传来一声巨响，被用椅子卡住的房门像是被人重重关上了。
与此同时，头顶的灯光忽然毫无征兆地熄灭，卫生间和外面的房间同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灯光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韩夜看到镜中的自己好像歪了歪脖子，嘴角浮现出一个夸张而怪诞的笑容。
我算是知道这镜子是怎么碎的了……
韩夜脊背发凉，黑暗中，一种怪异的陌生存在感开始在房间里蔓延——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原本陪在身边的黎青忽然消失，房间里又突然出现了如此危险的气息，他要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但还不至于乱了分寸，当即降低自身存在感，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卫生间，以免被瓮中捉鳖，同时用【存在感】和【冷】来暂时充当自己的眼睛。
【冷】对温度的变化很敏感，可以配合【存在感】帮他感知周围的环境变化。
黑暗中，韩夜屏息凝神，有条不紊地打开了手枪保险，镜子里的东西并没有追出来，不过那种被某种视线盯上的异样感越发强烈了。
九月初的夜晚本就燥热，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铃铃铃——”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而刺耳的铃声。
与此同时，角落里亮起了一道微弱的莹莹绿光，是那台座机屏幕发出的亮光——
有人拨通了这部座机的电话！
韩夜又不是脑残，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跑去接电话，反而越发警惕，然而下一秒，只听“咔”的一声，那阵恼人的响铃声忽然结束了，像是有人拿起话筒接听了电话。
“救我……”
紧接着，一个痛苦压抑的声音从话筒中挤出，忽远忽近，仿佛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是韩夜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