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上杯
如果说写软笔字是为了磨练心性而来的兴趣，那么摄影可以说是肖可纯靠着天赋喜欢上的活动，也是从这次开学典礼她才发现摄影居然有这么大的乐趣。
令人唏嘘的是，在她前面的十几年人生里，秉承着非必要不花闲钱的原则，任何烧钱的爱好她是一点都不沾，当中肯定包括摄影。
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审美一致的老师，光设备的价钱她也是想都不敢想。在肖可心里，这种烧钱的“高级”爱好必然是复杂难学的，以至于肖可认为在宋文嘉只草草教了她两遍如何调参数，如何对焦的前提下对她作品脱口而出的赞美其实仅仅是鼓励。
但是宋文嘉却说得很认真，“我小时候因为一时兴起学过摄影，开始学的时候总是觉得新奇的，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但出来的照片水平却不怎么样……”
“刚开始老师教我了解相机的结构，我自认为学得不错了就催着他教我拍摄的技巧，老师很详细地跟我讲了曝光三要素，手把手教我调光圈，教我学会构图和用光……”
“那你肯定很厉害咯？”
“不厉害，我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会点但什么也不精通。学了一个半月我就偷懒不去了，被我妈揪着耳朵追着骂……”说这些话的时候宋文嘉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回忆起了很美好的事情。
“什么都会还不厉害啊，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你才不是什么都不会，”宋文嘉转过头反驳了她，十分认真地看着肖可。“我甚至都没跟你讲什么构图技巧和用光技巧，你这张照片却比我刚学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肖可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真有这么个水平。直到美术老师找上她，问她愿不愿意报名省里的摄影比赛，她才发觉宋文嘉说的似乎是真的。
办公室里，美术老师电脑上是学校官网的网页，她点开“校庆”那一栏，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肖可拍的那张“古筝美照”。
“老师，我拍的照片怎么会……”
老师一下子翻到最后面，图片来源那里竟然写着肖可的名字。
“是昨天典礼快结束，四班一个小子亲自来我办公室非把照片给我看，他说了好久我只得先把照片留下，让他先回去，今天早上我点开一看，确实觉得拍得比昨天请的摄影师拍得好，我让人把他叫过来，让他留下名字他却说这是一个叫肖可的女生拍的。”
肖可沉默良久，“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老师注意到肖可恍然的样子，语气变得十分温柔，“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他也学过一段时间摄影，但第一次见你这张照片还是觉得很惊艳，想着举手之劳……”
顿了一下，她又说，“你从没学过吗？”
“宋文嘉教过我一点，”看着老师有些疑惑，又解释，“就是那个男生，我也没想到会拍得很好，可能是因为我确实很喜欢昨天那个表演。”
“那就是了，相机对准用心感受到的东西，的确会富含感情。”
“老师，他就留下了这张照片吗？没有其他的了？”
“你这孩子，现在又觉得他给少啦？哈哈哈……看来你是愿意放在官网上面的啦，”她接着往上翻了翻，“你看，这张主持人照拍得也不错……还有这些……”
宋文嘉没有把那张他唱歌的照片也给老师，可能他也觉得自己拍得太丑了，丢不下脸……
她垂了垂眼眸，神色黯淡了一下。
老师接下来的话却把肖可吓了一跳，“那个小子跟我推荐你去省里的比赛。”
“不不不，老师，我一点基本的东西都不懂，这些照片也是仅靠我有点感情才拍出来的，但我不可能对什么都有感情，摄影还是得靠专业技巧和手法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省里的‘金镜子杯’确实不适合你。”
肖可松了一口气，拧着衣角紧张不安的手也松了下来。
“但是，那个为摄影新人准备的‘云上杯’倒是挺有价值的，我很推荐你去参加。”
“但是我家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学校申请给你免费辅导，不管怎么说我大学学的也是摄影，教你悟性这么高的应该还是够的。”
“比赛下个月中旬开始，你如果有信心我就给你报名了？”
思索再三，肖可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内心，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我有信心！”
老师很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她离开。
……
肖可直接下楼找去了四班，白萱萱远远看到肖可，跑上去迎她，“小可你现在找我干嘛呢，还有一节课就放假啦。”
“萱萱，我找宋文嘉。”
白萱萱一脸不可思议，“你平时不是最讨厌他的吗，他又惹到你啦？我去收拾他！”
肖可拉住白萱萱，“不是，我想问他个事。”
白萱萱这才去把宋文嘉叫了出来。
宋文嘉直直地站着，眼睛盯着肖可，肖可也看着他，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只是半分钟过后，宋文嘉先说的话，“找我干嘛呢。”
“你为什么把照片给美术老师？”
“啊？你生气了啊？我就单纯觉得你拍得很好看，不放网上让大家都看看实属是浪费了……”
“那你为什么又跟老师推荐我去省赛？”
“这个嘛，我是觉得你挺有天分的，这个……浪费了也实属可惜……”
“这么怕浪费了，怎么不把里面照片全给老师呢？”
“……”
“这个嘛，留一两张特别好的给自己看也不算太浪费吧……”
肖可怔了一下，她下意识问，“你很满意那张照片？”
“很满意。”他认真地看着她。
肖可别过眼睛，“你知道我说的哪张嘛就满意。”
“你拍的我，我很满意。”
肖可受不了与宋文嘉一在一个地方就产生的奇怪氛围，她什么都没说，转身飞快地跑了。
宋文嘉却捕捉到女生微微红过的耳垂，暗自笑了笑，也往回走。
这边白萱萱远远看着两人，怎么到最后肖可像是被欺负跑了？她不明所以，对着走来的宋文嘉就是一顿质问，“你又惹她啦？”
“姑奶奶，我可没有，你去问她我真的没欺负她，只是她脸皮薄……”
白萱萱半信半疑，打算放学后去问肖可。
一中半个月放一次假，今天刚好是周五，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就是周末了。
依旧是白萱萱在三班门外等肖可，肖可飞快地收拾完东西就冲出门拉着白萱萱走。
“哎哎哎？这么急？小可咋啦……”
“边走边说，今天要回老家。”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到了宽阔的马路上，肖可长话短说把今天发生的事跟白萱萱讲了。
“所以，你决定要参赛啦？”
“对，老师挺看好我的，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毕竟是免费的……”
“那我也看好你，小可！”
“现在要考虑的是，我要不要买一台二手相机。”
注意到肖可面色很窘迫，白萱萱故作开朗，“买那干什么，宋文嘉那儿不是有现成的嘛，跟他借过来嘛，反正你买了后面也没什么机会拍，就比赛用一下。”
“这……好嘛？”
“有什么不好，他人挺热心的，听我妈说他小时候在路边捡到一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小孩儿，带回家好吃好喝的玩了一天，他妈妈回家吓一跳……”
“那……我试试？”
白萱萱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就突然停下来，肖可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然是妈，她正对着白萱萱笑。
“这么怕我妈？”
“你妈妈发起脾气太吓人了，上次已经有阴影了，你快去吧，我先走了。”
白萱萱按了按肖可的手，松开后一下子跑开了。
“妈，你居然来接我。”
“去逛逛超市，等会儿骑电动车回去，还省得下一次车费。”
肖可点了点头，跟着妈一起去超市。
“这个你爸爱吃，这个……哎，去买点奶粉给你弟喝，他长身体……”
“他都12了还喝奶粉啊，我小时候咋不给我补补。”
“你女孩子长什么长，他要长壮点的。”
“好好好……我手机你拿来没。”
“在包里……”
肖可抽出手机，点开和宋文嘉的对话框，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老套地发出，“在吗？”
对面回复得很快。
【在的】
【那个，相机能借我用一段时间吗】
【可以，你要去摄影比赛了吗】
【是的，所以要借你的相机，没想到你这么爽快，萱萱说的果然不错】
【你跟她打听我？】
【没有的事……】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肖可不知道回什么，正愣神，对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肖可看着妈怀疑的眼神，心虚地跑远了一点。
“你干嘛。”
“你这话说的，不是你管我借东西吗。”
“……”
“相机可以给你，但有一个条件。”
肖可听着男生温柔的声音，不自觉回答道，“你说。”
“条件就是，你去比赛的时候带着我！”
“带着你？要干嘛？”
“我想守护好我的相机不行吗。”
肖可余光看到妈正在走来，也顾不得思考，“好，如果老师同意的话我带着你……”
这边妈已经近在咫尺，“肖可，跟谁打电话呢？”
“先不说了……”
“好，你去忙吧。”
宋文嘉等着肖可挂了电话，收起手机，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原本俊朗的脸上透露着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