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蜚蠊
惊慌的虫群以稍慢的速度迅速撤离，转眼间龙卷风没了踪迹，消失在天际。
好累。
张演躺在梦龙兄旁边，呆呆地看着错过了十年的天空。印象里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印象里的天空要比现在更高。
是他长大了，还是天真的更远了？
如果在以前，张演很确定是自己长大了，但在知道这一切之后……
也许天真的可以更远，只需要天空之神蹦哒一下。
张演陷入迷迷蒙蒙的自由的畅快中！某种意义上，他终于得到了困扰他已久的答案。
我真的战胜了那看似不可摧毁的龙卷风虫群吗？我真的又能说话了吗！？
张演很累，却很开心！
“真的有个女神吻了我吗……”
想起梦中她若隐若现的轮廓，张演不由得有些脸红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我一定要去常春。
张演好想知道那个吻了他的女神到底是谁，好想见她！
张演前所未有地放松，用破碎的写字板扇着风，手中旋转着硬币解闷，却忽然身旁闪过七彩色的光，而后是熟悉的声音！
风，吹过破碎的写字板。那上面扭曲的字，是离开苹乡精神病院前张演偷偷写下，没让梦龙看到的内容。
那上面写着“你摘了口罩还挺帅的，一点。”
要是梦龙还活着，看到这句话一定会笑的。张演小小地幻想了一下……
“嘿嘿，我就知道我老帅了！”
梦龙的声音突然惊起！
张演被吓的浑身飙汗陡然转身，可梦龙的尸块仍然东倒西歪。
幻听？还是说我真的有精神疾病？
然而那七零八落的尸块，就在张演面前飞了起来，在梦幻的七彩光芒中重新拼凑成一个人影。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小子，你怎么从虫群里逃生的？干得漂亮！”
张演与七彩的梦龙对视一眼，很难相信这不是自己的另一个梦。
呃，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我真的看到一个人起死回生？
如果是在以前，张演只会把这一切当做梦，但现在他真的有点分不清了。
梦和真实到底那个更虚幻？
梦龙看着难以置信的张演，欲言一点。
三十六分钟后，一架造型独特类似UFO的圆盘飞行物隐形中飞速来到山顶，一道深蓝色引力光束，投下一个叼着梦龙同款雪茄的杀马特黑色风衣壮汉。
“轰！”
壮汉落地砸的山洼一震，黑色风衣随风起舞，露出其中没穿上衣的位置，壮硕非人的肌肉。
壮汉身高超过两米，两只手如铁板大，一只手擒着一把形似巴雷特M82A1的大口径重型狙击步枪，左眼球上热成像系统启动，瞬间定位到张演位置，大踏步冲去。
壮汉每踏一步，都如同小型地震。他很生气。
“哎！”
张演被惊醒，在荒地上舒展地伸了懒腰。身边原本在的梦龙的尸身残躯全部离奇消失。
那壮汉冲到张演身边，声音十分冰凉。
“你怎么活下来的？”
张演萌萌地摇头。
我不到啊！我就是知道，我能告诉你吗？你哪位啊？
张演从小就是一个多心的人，自打记事起小学时候和父母妹妹邻里街坊，同学老师打牌玩魔方这种，没输过。
记得父母很小时候就发现这点，还给弄了一套什么智力测验卷，张演随便填了两下让父母拿去对分，结果后面谁也不提这事了。
张演很奇怪还曾问过老妈，老妈说。
“你爸把你填完的那几道对了下答案，说是三道全对一道全错。后来你爸把你的答案发到互联网上，结果一下引起轩然大波！”
“有个教授开了账号看了之后说，你的答案比标准答案标准十倍。你爸之后就笑了，他觉得你应该是早就查了答案抄上去的，没有价值。”
张演能说什么呢？喜欢骗人的人都是要还的。不过无所谓，他也不想当什么神童。
那壮汉等了两秒，咬了烟嘴。
“火种34658，我是恶人（Evilperson），常春的高级研究员，请描述你最后看到的一切。”
张演咳嗽不断，摇头在写字板上写。
“我不知道……像是风，还有臭味，直升机忽然坠毁，天旋地转。他们都死了。”
恶人吐了烟圈，两把狙击枪口抵在张演脑壳上。
“他们都死了，你怎么活下来的？”
张演疯狂摇头，什么也不说。
恶人看向张演手中原本属于梦龙的幻想吊坠，深吸一口气。
“老梦呢？老梦不会死的。那个吊坠他绝不离身，你怎么拿到的？没有人能骗我！”
张演听到后非常惊讶，如同被雷击一样抽搐地扔掉那吊坠，小眼泪快掉出来了！
写字板上是“在附近捡到的，看起来很值钱，别杀我！”
“捡到的！？难道老梦真的已经……”
张演点头。
恶人根本不信梦龙如此简单就死了，咬牙将枪口狠狠戳在张演头上！
“要是想留个全尸就老实说，老梦到底怎么了！？”
张演疯狂摇头，急忙写“我不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不知道？
恶人被气笑了，这小子真是个没内涵的怂货，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任务可是来救援梦龙和火种34658，他有啥办法？
先把这小子带回常春，再严加审问！
恶人叹气，将两把枪收起，堪比张演三条胳膊粗的大臂一把拉起他，像夹着一袋薯片一样抓着张演，走向UFO。
张演“不知道”恶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很焦急地挣扎着，两只手疯狂挣扎拍到恶人脸上。
恶人肌肉抽搐！
“别动了！龙卷风虫群已经离开，我会代替梦龙把你带回常春！”
张演给了恶人一个标准的笑。
“别恶心老子！老梦不会那么容易死，我知道你在骗我。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老子会找到的。到时候院长也保不住你！”
恶人绝不接受梦龙的死，眼中闪过一丝非常明显的对张演的厌恶。
“骗子。”
恶人打个响指，空中的UFO投下引力光束，恶人最后回望一眼这无名山头，带着张演向上飞起，进入UFO内部。
热成像的画面里，这个世界如此冰凉。
张演刚想观察这新奇的不明飞行物（UFO），就被恶人一拳砸中后脑勺，顿时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张演再一次来到了那奇异的众神花园。
这一次他有更多时间观察理解，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像其他所有的花一样，扭曲着，透明着，拉伸着。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感到任何不适。比起上一次来，张演好像更加适应这里了。
绿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或者反过来。无数的“植被”在绽放，有的则在凋零。
有的花比张演还大，有的花比张演一根手指还小。有的花小到肉眼难以观测，而有的……
也许我现在就站在一朵巨大的花上，也许我本身也是一朵花。
这里一切都变得不再寻常。看起来似水的未必是水，听不到声音的东西未必不存在。
天就像湖面，大地则是破碎的，且正在不停变幻。
张演就这样在众神花园里逛了一圈，但是却又鬼打墙般回到原点。
几次的尝试都回到原点或是去向完全意料之外的位置，张演确定这个空间并不是普通的维度空间。
向前迈出一步，结果却去到了身后。向上跳的时候，却进入了什么的内部。既翘曲又平顺的空间，还在时刻变换着。
就像动漫的二次元，现实的三维，甚至包括更高的十维甚至一百维一万维，不论维度多高，都只是普通维度空间，因为它的维度可以被描述甚至理解。
而张演认为，众神花园属于异常维度空间。
这里的维度不能用普通方法描述，这里不是一维，也不是三维，也不是十一维，却又同时具有这些维度的某些性质。实际上他现在也并不理解。
张演只知道，对自己来说这个花园接近于无穷。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人类永远无法逛到尽头的大到可怕的花园。
“人类？人类算什么东西！”
铃铛花大叔又一次盘了过来，似乎能看穿张演心中所想一般不屑怪笑。
“对于众神来说，人类就是一个生僻词。你知道蜚蠊是什么吗？对众神来说，人类和蜚蠊差不多。”
“这是为众神建造的众神花园，人类怎么可能理解？”
张演终于找到铃铛花大叔，心中许多疑问都想问他，于是一直跟随着铃铛花摇摆的藤，但始终追不上它。
“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也很闲。”
这是哪里？
“你笨蛋咯，上次告诉你了嘛，这是众神花园。”
那众神花园在哪里？
“当然在神界咯！天庭，神庭，神界，天界……你们人类有许多不同的叫法，就像蜚蠊其实就是蟑螂，但是神不在乎。”
神界在哪？
“哦不不不，我的朋友。人类理解不了神界的方位，就像你把你家地址写在纸上让一只蟑螂来看，蟑螂能明白吗？不，它只会在纸上爬。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你说众神花园是为众神建造的，那为什么我可以进来？
“哎，你家的花园里没有外面的蟑螂爬进来吗？”
张演听得很气，这个铃铛花老是把人类比做蟑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人类是蜚蠊，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误会，鄙人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想听假话，我可以站在这里原地高歌赞颂人类的丰功伟绩一百年不重字。要听吗？”
那你还是说真话吧。我来到这里有什么意义，我应该做什么？
“嗯，想想一只无意中爬进某人家花园的蟑螂会怎么做。答案是任何事！前提是不能被主人发现，然后喷洒灭螂药。”
张演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铃铛花是一句有用的没有。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只蟑螂，他为什么称自己为朋友？
花园里家养的花会和外界来的脏虫子称兄道弟吗？
“终于！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铃铛花兴奋地手舞足蹈，铃铛的清响非常好听。
“因为你原本是这众神花园的男主人，只是有一天你这个男主人忽然变成了蟑螂，就像……”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就像是‘转生之我是蟑螂子’这种异世轻小说。”
好家伙，你给我比喻起来了。
张演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说这没谱的铃铛花几句，可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又让一切逐渐模糊了。
“叮铃铃！”
令人恼怒的奇怪的铃声愈演愈烈，张演只感觉众神花园越来越模糊……
恶人的UFO内，向常春发出了讯息。
“种子34658已获救，现场清理工作已经开始，请求原地搜寻研究员7528！”
与梦龙耳麦中相同的冷淡女人声音传来。
“请求否定，立刻带34658回到常春。重复，立刻带回34658！此指令升级为高级，对34658一切安全措施升级为高级！”
恶人咬牙，他怎么可能放弃老梦？
“可是……”
“常春已经接收到研究员7528，代号梦龙的黑暗广播，7528确认死亡。执行任务！”
“是。”
常春研究院内，一间如同鸟笼的房间内。
女人，常春研究院博士代号雨荷（Rainlouts），结束广播转过身，嘴角的痣欲扬先抑。
“副院长，真的要终止对7528的搜救吗？可以派别人去……”
“不，亲爱的小雨，如果你对4799有任何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梦龙必死无疑。具象系的风神（4799）和抽象系的幻神（8328），是老冤家了。而小梦现在的实力，差的远。”
“龙卷虫是风神老儿脏发里的虱虫，如果那种数量汇聚起来，梦龙一个人对付不了。我必须道歉，一开始验证34658预言的计划准备的并不充分，很遗憾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研究员。”
“这是我的失职。敌人对我们火种计划的反击攻势非常狂暴，是我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一个状色痴痴嘴角流着口水，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常春研究院副院长代号木偶（Puppet），摇了摇头。
“但我们要接受事实。只是触阶就已经确定以某种方式预见了未来的34658，其天赋和潜力高的可怕，如果精心雕琢这璞玉……”
“他也许会成为全人类下一个，新的救命稻草。我们已经有四个，但还远远不够。”
“您是说他有希望加入稻草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