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人的婚礼铺张至极,傅成雄广邀商界好友,成为洛海城中年度大事。
婚后,乔家轩坚决不肯辞去建业的那份工。这份心性,无论真假,落在傅成雄眼里倒是有几分满意的。
平心而论,乔家轩的眼光奇佳,只要他看中的土地和楼盘,无论是收购后自建,或者拆卖亦或者重新装修后出租,都令建业获利极丰。这一点,业内行家们都有目共睹。
黄民仁就不止一次在跟他打高尔夫球的时候投诉抱怨:“傅兄,想不到我费劲心机延揽来的大将,到头来竟然是为傅兄你做嫁衣裳。真心不甘啊!”
傅成雄笑吟吟地挥出一杆:“这不还在给你建业打工吗?”
“乔家轩入主你傅氏不过迟早的事情而已。这么能干的女婿,你舍得搁在外面替我卖命不成?”
“我这个人向来民主,尊重孩子们的意愿。”
事实上,傅成雄对乔家轩依旧在观察中。所谓日久方能见人心,傅成雄对此毫不怀疑。
傅成雄亦曾与乔家轩谈过工作问题,亦真亦假地试探过:“家轩,要不来傅氏帮我?”
乔家轩从来都说:“谢谢傅先生的好意。我在建业做得很是得心应手。”
傅成雄倒是极欣赏乔家轩这一点的。在外头,很懂规矩,从来只唤他傅先生。
他亦曾问过跟随自己多年的钟秘书:“你有什么看法?”
钟秘书素来为人谨慎,说话做事如履薄冰,深得傅成雄信任。这次依然,他只答:“小姐很开心。”
女儿佩嘉每天的快乐喜悦,傅成雄自然看在眼里。她与乔家轩之间,倒真的是如胶似漆,结婚至今,连口角都从未有过。每天早晨,佩嘉必定雷打不动地起来陪他和乔家轩用过早餐,分别送上车才回屋补觉。想来不免“伤心吃醋”,女儿每天给他的上班吻,不过是沾了乔家轩的光而已。但转念一想,自己膝下就佩嘉一个女儿而已,只要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他傅成雄也别无他求。
“如果是要他进傅氏呢?”
钟秘书斟酌再三,惜字如金地回道:“以乔先生的身份,低了怕委屈乔先生。高了又必须放很多权力——傅先生,古人都说凡事一动不如一静。”
傅成雄也正是这个意思。
正因如此,所以傅成雄一直按兵不动。只要是狐狸,总归是要露出尾巴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可那时,谁都没有料到一年后,傅成雄心脏病发作,且病情十分严重,主治医生一再要求静养。在傅成雄的再三要求下,乔家轩不得已才从建业辞职,来到了傅氏,成为傅成雄的特别助理。
此后青云直上,不过数年,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乔家轩能力出众,进入傅氏半年后,他便不负众望地在竞标中夺得了众人都垂涎不已的一块地王,并借势推出了洛海城最豪华尊贵的顶尖楼盘项目,在洛海城引起轰动,预购如潮。
业内众人都在傅成雄面前对乔家轩交口称赞不已。素来爱面子的傅成雄自然是心花怒放不已。
生意再成功再赚钱,不过是自己的账面身家上加几个数字而已。人到晚年,他们这群朋友间比的已经不是身家,而是子女这一代人的才能了。如蒋家的一子一婿,各自称王称霸。如楚家的两个孩子,一个纵横商界,一个却在艺术界拔尖,被誉为钢琴王子。如池家,如路家,如单家,如唐家,如楼家,等等。每每提及,城中无人不赞一句教养有方。
若说傅成雄此生有何遗憾的话,大概也就是膝下只有傅佩嘉一女这件事情了。如今,乔家轩这个半子完全弥补了他的这个缺憾。傅成雄自然是欣喜不已的。此后,对乔家轩自然是刮目相看,信任有加,公司里头的事情亦正式开始对他逐步放手。
傅佩嘉素来喜欢简单清净,乔家轩对她亦又宠又爱,从不勉强她出席任何应酬。
“这个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比尔·盖茨如此会赚钱,也没有将世界上的钱全部赚完。所以完全不需要着急。按部就班即可。
“事业虽然重要,但对我而言,家庭更重要。”
每年八月份和农历新年,乔家轩必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雷打不动地带傅佩嘉出去度假。
傅成雄把乔家轩放在身边,足足考察了三年之后,由于日益严重的病情需要修养,不得已之下,终于决定开始真正放权。
然而令傅成雄失算的是,就在他静养身体之际,掌握实权的乔家轩吃里爬外,中饱私囊,又与外人勾结,利用集团最大的投资项目,令傅氏的资金链断裂,将他逼到了破产的境地。
这个外人也不是旁人,而是与他相交多年的黄民仁。
那日,在傅氏乔家轩办公室。傅成雄把一沓资料甩至他面前:“乔家轩,这些文件我是在什么时候签的字,你给我说清楚?”他的语气半分不重,听到人耳中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地危险凝重。
乔家轩只是扫了一眼文件,气定神闲地从办公椅上起身:“傅先生,事到如今,结果已定,过程还重要吗?”
他竟然如此直认不讳,甚至连打开文件确认一番的想法都无。傅成雄反倒是一怔:“乔家轩,我傅成雄自问这几年来对你不薄——”
“傅先生对我自然不薄。你把唯一的女儿都嫁给了我。这几年更是处处栽培我,一心想要把我培养成傅氏的接班人,希望他日我可以带领傅氏更上一层楼,然后再把傅氏企业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
“你既然如此明白我的苦心,知道我假以时日亦会把傅氏传给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你到底有何目的?”
乔家轩只是淡淡一笑:“傅先生,你当年怎么得到曾氏的,今天我便怎么得到你的傅氏企业。殊途同归,你我都是一路人。”
傅成雄像被踩住了尾巴似的,整个人猛地一震。他倏然抬眼,眼底深处带着几丝未退去的惊惶:“你怎知当年曾家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