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眼
“叮咚——”
“肯定是耀耀回来了！”葛淑萍步子迈的飞快，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李光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人，李光叫他们姑姑，姑父。
李建文已经把鸡处理好了，刚洗完手，见他们来了，便招呼他们去沙发上坐。
葛淑萍这会子可热情多了，“哎呦，还麻烦你们把耀耀送回来！我还说下午跟他爸两个去接呢！来都来了，不留在这吃中午饭不合适吧！正好你哥刚宰了鸡，给个面子！”
李建伊是李建文的二妹，家里还有个弟叫李建成，李建文家里排行老大，但却不是混得最好的。也是他这位妹妹混得好，嫁了个不错的，家里面做生意，年前李建文还找她借了几万块。
“嫂子你也别那么客气，我们是下午确实有点事情，不然下午还让耀耀跟妹妹在家里玩儿呢！也不会这么着急送他回来，唉，我不听说你们把一一接回来了吗？怎么这么久不见人啊？”李建伊随口问道。
葛淑萍这时候才想起来，家里确实多口人，于是喊道，“李一！你姑姑来了！还躲房间里干什么？快出来跟人打招呼！”
李一这才从屋里出来。几乎是一眼，李一就判断出谁是李建伊了，半扎发，连衣裙，喷着香水，隔老远就闻到了，再一抬眼，跟李建文对着聊天的肯定就是所谓的“姑父”了。
再一转头，那间漂亮屋子已经迎来了它的小主人，一个皮肤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坐在书桌前，摆弄着刚买的拼图。
“姑姑，姑父。”她站得远远的对着人问好，声音却清晰得很，但这位姑姑发话了，“这孩子性格这么内向的？跟耀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这孩子啊，不带在身边养还是欠缺点，声音跟蚊子一样。”
她随后又站起身来，拉着李一打量，“瞧瞧孩子瘦的，小脸蜡黄，这老年人怎么能把孩子带好嘛！”
葛淑萍这才说道：“这不是看她姥爷带的不好，咱给接回来了嘛，不出一年，这孩子保准给咱养的白白胖胖的！”
姑父也说：“女孩子乖点好，省心懂事的，咱们家那个就像小皮猴子似的，打不得骂不得！”
李建文于是附和，“耀耀一个人在家也孤单，接他姐姐来，正好也能陪陪，小孩子嘛，多少得有个伴！回头也常把琪琪带来，叫他们几个小孩儿啊，一块玩！”
“哈哈哈，好好好！”
李建伊看了眼手表，“那嫂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俩下午出去有点儿事，中午就不在这吃了哈！”
葛淑萍：“那么急吗！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行吧行吧，我也不拦你们！下次有时间再来啊！”
“好嘞，嫂子你们吃好啊……”
门一关，这个家才算清净了。李一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房间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喊了出去。
葛淑萍说：“家里酱油没了，你下楼去买点，去问你爸拿钱。”
李一简直莫名其妙，“妈，在哪买？”
葛淑萍一脸震惊，“就过个马路对面那个小店啊，那么大个字认不识吗？”
李一很奇怪，“我今天第一天来这住，不认识很正常吧？而且你为什么不让他去买？”李一手指着房间里玩拼图的李光。
“我平时也没让他去买，过一条马路太危险了，你是姐姐，刚来这才要熟悉熟悉环境啊！别废话了，赶紧去！”
李一于是跑到李建文那要钱，李建文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就一张50的和一张5块的了，他于是抽出那张5块的给她，“再给我带瓶啤酒上来。”
“只有五块钱吗？够买吗？”李一多问了一嘴。
但是李建文很不耐烦，“不够你再上来取！废话那么多早就买上来了！”
李一没买过酱油，也没买过啤酒，瓶儿她跟姥爷倒是收过，死重的，不过她知道，这两个东西加起来价格恐怕不止五块钱。
她于是偷偷跑到李光房间去，拍拍他的肩。
李光本来拼图正起劲，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看见李一更是吓了一跳，“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李一，爸妈没跟你说吗？”李一露出一个她自认为很友好的微笑。
李光摇摇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
“没说也没事，以后就熟了，妈刚才给我一个肥差，让我下楼买点东西，说剩下的钱全归我，让我自己买点冰棍吃。”
李光不可思议，妈从来没让他下楼买过东西，这听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
李一为了让他信服，还特意把手里的钱举起来给他看，“我一会可就走了哦？”
“要买什么？我也想去！”他终于忍不住道。
李一摇摇头，“可是妈说只准我一个人去。”
李光：“我去跟她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李一见他起身就要走，连忙拦住，“哎哎，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这样，我有一个好办法，你去买，我站楼梯口给你放哨，剩下的钱你自己装着就行了，我一分不要。”
见李光还想去跟妈知会一声，李一只能催他，“快点，等会妈炒完菜了，可就不要你买了！”
李光平时被管的严，几乎没有独立的零花钱，这时候实在架不住诱惑，“行，你站楼梯口帮我看着妈，我去去就回！”
李建文在电视上看昨晚的斗地主回放，葛淑萍在厨房里炒菜，根本没人注意到李一和李光同时溜了出去。
李一站在楼道上，盯着李光过了马路，直奔对面小店，这才转身跑回家，她拉着葛淑萍袖子说：“妈，刚才弟弟见我拿着钱，非说他要去小店买点吃的，我不给他不乐意，自己就跑去买了！”
葛淑萍炒菜的手一顿，“你怎么这么没用！算了算了，我也快炒好了，等你们买个酱油回来，多少顿饭也吃完了！”关了火，她不放心，走到楼道里看着自己儿子从对面小店出来，过了马路她才算放下心。
李光回来了，既没带啤酒，也没带酱油，只买了几根绿豆糕和两包辣条。
“妈，那个酱油太贵了，最便宜的都要七块钱！我就没买了。”李光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根绿豆糕，语气很是轻松，丝毫不担心会被责骂。
葛淑萍吃着绿豆糕，一点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拍了下李光的脑袋，“你小子，就知道买自己喜欢吃的！”
李一看了眼李建文，他居然倒了白酒喝，也并没有提什么啤酒的事情。
原来，一件让她如临大敌，百般筹谋的事情，解决起来居然这么轻松容易。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葛淑萍一上来就把两个鸡腿夹进了李光的碗里，李建文吃鸡头，也是把鸡冠给了李光。
李一想着，姥爷在家也这样对她，不过她每次都跟姥爷分着吃，你一个我一个，你吃这只黄爪公鸡冠，我吃那只黑爪公鸡冠。怎么到这，一个也没了。
这么想着，李一突然出声，“妈，你知不知道，姥爷喂这只鸡的时候可搞笑了，就属它最能窜西，窜得到处都是！之前啊，一腿搞的都是，臭死了，不过你还别说，它能窜是不错，长得也肥，就属它能吃啊！”
李光瞬间脸色一变，把鸡腿夹进别人碗里，李一有幸也分到了一个。
葛淑萍嫌弃地看了李一一眼，“吃饭你说这个干什么！赶紧闭嘴吃饭！”
“妈，你怎么没告诉我，我还有个姐姐啊！搞得我今天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陌生人！”李光转头抱怨道。
葛淑萍说：“你姐姐一直跟你姥爷在乡下生活，今年上初中才转来城里，放心，不会影响你学习的！”
李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怎么以前没把她接来我们一起生活啊？”
正当葛淑萍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李建文出了声，“吃饭就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哪来那么多问题？”
李光彻底闭了嘴，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新来的姐姐，李一不用想都知道，吃完饭他肯定有好多问题要问她。
不过他没机会问了，葛淑萍说李光报名了奥数班，今天下午临时加了一节课，要赶紧给他送过去。
他们匆匆走了，房子里只剩下李一一个人。
她仔仔细细把整个屋子逛了一遍，除了她的房间，每个屋的窗户都贴了漂亮的玻璃纸，就连厨房为了透光也不例外。那她那屋为什么没有呢？因为那个窗户外面是堵墙，开个窗纯粹为了通风，外面光是透不进来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贴玻璃纸的必要喽。
她还看到了李光的书桌上，完好无损的放着她早上才吃了一个的糖葫芦串。她突然报复性地把那串糖葫芦拿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咬掉，糖渣掉的到处都是，她也不理会。最后，把那根光秃秃的竹签扔出窗外，她才满意。
李一又走进她爸妈的房间，几圈下来，就摸清了他们放财物的地方，终于叫她找到了姥爷的存折，里面是她姥爷大半辈子的积蓄，李一怎么也忘不掉，她以前跟姥爷坐着小巴车进城里存钱时，姥爷笑得褶子都多了几条，他说里面的钱，一半儿留给她上学，一半儿留给她嫁人。
李一当时就觉得，那应该是属于姥爷他自己的钱，就算死了，也应该是他的棺材本，不属于任何人。她以后工作赚了钱，也会往里面存钱的。
可是现在，这个存折却在这个不熟的“爹妈”手里，就为了什么上一个重点中学的名额，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