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猴王VS净坛使者
“谁的美名万人传，谁的故事千家说。”
学校天台，孙逊哼着儿时的小曲，手掌一翻，天空顿时被云雾笼罩。
现在虽然是上课时间，天台理应不会有学生上来，但保险起见，孙逊还是做了些许遮掩。
“从出世到成佛，他的传说故事我耳熟能详，从东土到西天，他遭遇的艰难险阻，我历历在目。”
云雾缭绕而过，孙逊已变成猴身，但无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远看近看，也不过就是只大点的猴儿，半点也无美猴王之相。
猪八戒立在孙逊身后，眼神颇为复杂，翻手为云，不过十五、十六的年岁，孙逊便已成长到这般地步，远远超出自己的设想。
“但八戒……叔叔。”
对于猪八戒的称呼，孙逊还思考了一阵，“先生”太疏远，“大哥”太讨好，他年岁比自己长上不知道几千年，当得起孙逊这一声“叔叔”。
孙逊并不看着猪八戒，他的目光放诸四海，金光焰焰，将满天云雾照耀得好似晚霞早临。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圣有哪几个交好的女妖精，根据我浅薄的学识，大圣离得最近的是铁扇公主，接触最多的是白骨夫人，不知我的亲母，是以上哪一位？”
猪八戒起初感到迷惑：“你可真会开那猴子玩笑，铁扇公主是他嫂嫂，怎么会是最近……哦，是这个意思啊，那确实最近，都负距离了。”
他恍然大悟，也想到了白骨夫人的笑点，忍不住笑出声，又迅速掩住嘴，对着东方低头念道：“罪过罪过。”
孙逊疑惑不解，转头看向猪八戒：“这也违反了清规戒律？”
猪八戒神色一黯，粗大的手掌搭在孙逊并不宽的肩头：“铁扇公主已经……唉，莫要再多言。”
孙逊这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可人间才过去千百年，虽已改换新天，但铁扇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仙人，理应长生不老。
很多人误以为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一样都是妖怪，实则是牛魔王傍上了富婆，这铁扇公主又名铁扇仙，那芭蕉扇本就是用来熄火的，也有护佑一方平安，是地地道道的仙子。
但怎么会这么早就……除非是有意外。
看出猪八戒不愿多提，孙逊也就没有执意逼问，而是转回最初的话题：“那你倒是说说，大圣他是和谁生的我。”
在发觉自身能力与神话中的美猴王几乎一模一样后，孙逊就曾设想过诸多可能，其中一种就是美猴王生了他。
但那只是想着乐的，如今猪八戒却言之凿凿地告诉孙逊，他就是美猴王的儿子，孙逊接受不了。
齐天大圣可是孙逊的偶像，偶像结婚生子什么的……塌房了啊！
孙逊只知道明星偶像总会塌房，因为他们的人设都是营销出来的，但他从未想过，神话人物也有塌房的一天。
听见孙逊再次追问自己的“母亲”，猪八戒也有些郁闷：“你不该拒绝承认自己凭空多了个父亲才对吗，怎么光问母亲的事呢。”
孙逊翻了个白眼：“海贼和超级英雄才会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母亲，我不是那些人渣。”
猪八戒无奈地抓着脑壳，突然他眼睛一亮，小声说道：“好吧，既然你执意想知道……那就把头伸过来。”
他扇动着宽厚的手掌，示意孙逊靠近，孙逊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这里又没别人，哪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把什么东西套到我的头上吧？”
猪八戒表情一僵：“呃，怎么会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顾他人意见的人吗？”
“你又不是人。”孙逊迅速找到了话中的漏洞。
猪八戒黑着脸：“一个意思，都说了不要抠细节。”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细节决定成败。”孙逊反口就是两句名言。
他眼神不善地盯着猪八戒，一字一顿道：“八戒叔叔，我再重申一遍，我看过很多遍西游记，西行路上的故事我耳熟能详，前些日子才重读了一回，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那第十四回，讲的是个什么？”
西游记第十四回，是大圣脱逃五指山，拜师唐玄奘，棒打六心贼，最终戴上紧箍圈。
从那天起，紧箍圈就在大圣头上生了根，唐僧一念咒就痛得满地打滚，直到成就斗战胜佛果位，头上的紧箍圈才被收回，算是免了遭罪。
从看见猪八戒那一刻起，孙逊就一直未放下提防，西游后猪八戒得了个“净坛使者”的名号，也算是正经佛教中人了，难不保他手里就有个紧箍圈，给孙逊来个“子承父业”。
孙逊话说到这个份上，猪八戒也装不下去了，他拿出一金光闪闪的头箍托在手心。
“我的小猴王，我不是想蒙骗你，而是为你好，”猪八戒苦口婆心道，“你年岁尚小，缺乏对力量的敬畏，容易闯下天大的祸事。
既然你熟读西游，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做过些什么，这个世界受不起又一个齐天大圣。”
“这个世界也不需要第二个斗战胜佛。”
孙逊手往下放，刹那间天朗气清，眺之无碍，穷尽目力，可见海上天际线。
筋斗云消，孙逊身上毫毛也悉数褪去，还一个清白少年。
我身本自由，何故自戴枷锁，日后碰到不平事，还得向人请示，才能拿起铁棒，这般“大圣”，当来又有何用。
“八戒叔叔，我意已决，紧箍圈的事，休要再提。”
孙逊态度坚决，猪八戒却仍不肯退让。
别人不知道美猴王有多大本事，他这个做师弟的，能不清楚吗？哪次师傅受难，不是师兄冲在前面，他和沙师弟从旁掠阵，最多帮着打打小兵。
坊间还有传言说什么天罡大于地煞，那都是后来的说法，如果真是如此，他老猪早就跳猴子的脸了，用得着后人平反？
也正是如此，猪八戒心里才最明白，西行一途九九八十一难，师兄都是收着力的，免得再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叫师傅念那紧箍咒。
但凡把那紧箍圈去了，看看哪个妖怪能有个全尸，怕不是肉都和着泥！
更何况孙逊这般年岁，最是年轻气盛，猪八戒是真怕他再上演一次“大闹天宫”。
猪八戒觉得孙逊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继续劝说：“马库斯，你年轻气盛，不服管教，容易犯下错误，这紧箍圈是防止你误伤无辜的保险措施，并不是控制你的手段。”
“呵呵，不气盛那还算年轻人吗。”
孙逊冷笑一声，保险措施，不久前蝙蝠侠差点被自己的保险措施当街打死，猪八戒啊猪八戒，你可真会说话，真会挑时间点。
“八戒叔叔，我看在大圣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叔叔，你却千方百计要缚我枷锁，夺我自由，再纠缠下去，你可别叫我翻脸不认人！”
自己一心为孙逊设想，孙逊还对他恶语相向，绕是成佛已久的猪八戒也不禁怒从心起。
“好你个小猴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猪八戒身形一晃，肚子duang地一下凸了出来，银质的虎头肩甲扣在他身上，脖子上系着一件斗篷，腰间的带子上书一个“佛”字，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对肥头大耳，皮肤看上去粉红粉红的，颇为喜人。
晃动耳朵，一个小钉耙从耳朵里掉了出来，猪八戒一吹气，迎风变成锋芒闪烁的九齿钉耙，双手握住。
“如果你再不识好歹，那我就得替你的父亲教你什么叫做礼数了。”
看到猪八戒变成一只粉皮猪，孙逊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你的本相，八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高老庄，仍然执拗于相貌，殊不知你们根本就没有缘分。”
猪八戒一愣：“你！你记得？！”
“不，我不记得。”
孙逊趁猪八戒错愕之际，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后，电光火石间，孙逊已变出本相。
“这是语言攻势，一个话痨机器人教我的，好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
孙逊没有丝毫地留手，一脚蹬向猪八戒的后腰。
嘣！
空气传出一声爆响，又被云雾层层包裹，不让其扩散出去，校园内的师生无一人知晓，在他们头顶，有两个神明在斗战。
孙逊为美猴王之子，他的力量却并不逊色于美猴王，这一脚有开山裂地的能耐，哪怕是如今修为又有精进的猪八戒，也被踢得飞出九霄云外。
但孙逊脚下天台却没有塌陷，因为他和地板隔着一团筋斗云。
“对超人而言，这个世界是纸糊的，他必须小心翼翼，以免打坏什么东西，又或者伤害到什么人，哪怕是他的生物力场，也无法完全消弭他全力的余波。
但我不一样。”
孙逊一个筋斗，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猪八戒头顶，与他保持相对静止。
“筋斗云的瞬间承受力取决于我付出的法力，只要我耗费同等的力量，就能抵消掉我可能造成的伤害，用双倍的消耗，换来毫无顾忌！”
猪八戒终于反应过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只当孙逊是师兄的孩子，一个“小猴王”，但孙逊并不是一个猴版的齐天大圣，他拥有与齐天大圣同等的磅礴力量，他是另一个美猴王。
猪八戒不敢再小看孙逊，他害怕自己被一个小辈打败，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小猴王，你不要以为俺老猪治不了你！”也是一时气急，猪八戒旧时的口癖都飙出来了。
“你就算完美继承了美猴王的本事，没有如意金箍棒，莫说是你，就算是你父亲，空手也难敌我的九齿钉耙！”
嘴里叫嚷着，猪八戒舞动钉耙，向着孙逊袭杀过去，九个钉齿磕在孙逊的金刚不坏之躯上，好像两块宝铁相撞，互不相让。
但九齿钉耙是武器，孙逊是肉体，它不会疼孙逊疼，这一下伤不到他，却也着实是不好受。
孙逊闷哼一声，伸手抓住猪八戒的九齿钉耙，抬起头，两只眼睛满是战意：“八戒，你这九齿钉耙好像敲不动我啊，是没吃饱饭吗？”
咕咚一声，猪八戒咽下口水，迎着孙逊亮金色的眼睛，他是心里直犯怵啊，这真的不是大师兄吗，好像还真不是，大师兄是红眼。
没给时间猪八戒思考两个美猴王的区别，孙逊借筋斗云推背，冲到猪八戒面前，对着他的猪头就是一通老拳。
原本猪八戒在哥谭就被蝙蝠侠和罗宾们的道具弄了点伤，孙逊这几拳下去，把猪八戒从猪头打成了猪头。
不过这几下看着狠，实则孙逊没怎么用力，这不是死战，总有个度在那里。
翻身骑到猪八戒背上，双腿钳住他的脖子，两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固定好后孙逊用尾巴去扫猪八戒的倒栽葱猪鼻子。
“哈，哈湫！死猴子，给我下来，快撒手！”
猪八戒气坏了，拿着钉耙对着头顶一通乱戳，却被孙逊灵活地躲开了。
在猪八戒身上跳着躲闪摇，孙逊眼珠子却自行跳出眼眶，用筋斗云托住，飞到猪八戒后腰，细细打量过后，果然找到了他放在兜里的紧箍圈。
尾巴一勾，孙逊将紧箍圈捞到手上：“哈哈，八戒，你不是喜欢给人戴帽子吗，今儿个我就暂代你师兄、我的父亲给你戴上了！”
猪八戒感觉腰上一轻，就知道要坏，举着九齿钉耙就是一记横扫。
孙逊一整只猴在空中蹦起来，钉耙连他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倒是扫下来几根猪八戒自己的毛。
两只手抓着紧箍圈，孙逊往下一扣，来了个空中灌篮，成功将紧箍圈套到猪八戒的头上。
跳到猪八戒面前，孙逊对着他一番评头论足：
“八戒，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和尚了，这紧箍圈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无福消受。”
猪八戒气得牙痒痒，他怒视着孙逊：“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紧箍圈，痴心妄想！看我的……”
猪八戒念起口诀，那理论上无法自己脱下的紧箍圈果然脱落。
而孙逊看着猪八戒的嘴唇，他的嘴也跟着一起动，口型别无二致。
猪八戒听见孙逊念出的口诀，脑袋轰地一下，终于醒悟过来：“你如此逗弄嘲讽，全是为了激怒我，好从我这套出紧箍圈的口诀！”
这一刻，猪八戒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孙逊决不是他的师兄，那猴子顶多有点小聪明，没那么奸诈耍滑。
“马库斯。”
猪八戒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而和他的脸一同变色的，还有他全身的皮肤，正逐渐从可爱的粉红染成混沌的黑灰，让人望之生怖，浑然一个妖魔姿态。
两根獠牙凸出唇瓣，猪八戒的咬字变得不那么清晰，却更加富有力量。
“你很危险，你比未被佛祖降服的他还要危险，若你为魔，犯下的错误绝对比大闹天宫还要严重。
你的世界即将面临一场灾难，而你将超越灾难本身，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我带着紧箍圈……还有九齿钉耙！”
孙逊毫毛树立，他能感受到猪八戒的沛然杀意，但孙逊毫不放在心上：“这就对了，你本相就是只未被驯服的黑猪，白白胖胖那是佛祖要你扮出的宝相。
接受自我的丑陋，如此你才有资格对我说教，然后……拿来吧你！”
话音刚落，猪八戒手中的紧箍圈已到了孙逊手上，反手戴到脑袋上，他还对猪八戒询问意见：“帮忙看看，我戴正没有。”
现出原形的猪八戒呆住了，说话时两根獠牙一抖一抖的：“你这是……”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孙逊戴好紧箍圈，口中念咒，那紧箍儿从他脑门一路移动到手腕上，大小严丝合缝，变成了一个金手环。
“八戒，我知你顾虑，也希望你能懂我心忧。”
孙逊看着手上的紧箍手环，目光却透过云层，跨越千里，注视着一男一女。
“西行一途，大圣回过花果山几次？那阎王说他抹消了涂改生死簿的影响，又是如何做到的？”
猪八戒再度变回白白胖胖的模样，却是张不开嘴，还不了口。
孙逊变回少年，与猪八戒相坐云端，却仍要抬头望向更高处。
“我可以戴上紧箍，但这只是表明我的态度：我可以守规矩，我知道要守规矩，只要这规矩不伤我，不害我亲人好友。
但若是世道妨我，天命陷我，我也就摘下紧箍，放得心猿纵意马，顿开金锁走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