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报恩

在这个西方文化为主导的世界观下，孙逊这个小猴王，确实很容易被人看不起，被人嘲讽一句就勃然大怒，看上去就显得孙逊心性很差……吗？

对着齐天大圣叫弼马温，大圣是会赏你一棒，还是一笑而过？

对于自己变身后的形象不佳这一问题，孙逊一直都心里有数，但那不是死亡射手对他出言不逊的理由，而现在，孙逊就要死亡射手知晓口嗨的代价。

死亡射手仍未认出孙逊的身份，但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趋利避害已然近乎本能，在跟孙逊对上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孙逊不好对付。

但死亡射手并不泄气，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黑灯军团、狂笑蝙蝠，他的枪口也曾对准神明，不过是一只会说人话的猴子而已，再厉害能比得上超人？

死亡射手抬起手中改装的狙击枪，瞄准孙逊的眼睛扣下扳机，特制的穿甲弹破膛而出，穿过扭曲的空气，飞过两根毛茸茸的手指，然后彻底停住。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打中闪电侠的。”

孙逊抖了下手，将夹扁的子弹丢到地上，口鼻中不断呼出白气。

“极速者比我快得多，按理说你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还是说他自己撞上慢得跟静止差不多的子弹？”

咔嗒。

在孙逊刷时髦值的时候，死亡射手在换弹，他丝毫没有为前两枪的失利沮丧，因为那对下一枪毫无裨益，他更不在意孙逊的嘲讽，在手指放到扳机上之后，他的眼中只有目标。

在足以让肉体麻木的严寒环境下，死亡射手没有穿戴防寒指套，那只会破坏他对温度、风向，乃至于枪械状态的把控。

有人说，狙击手没有第二枪，就像人生没有第二回，但在死亡射手眼里，失误是狙击手最重要的东西，有了前半生的失误，才有了后半生的精准。

只可惜，就算死亡射手能用子弹把每一个失误留下的弹孔堵上，错误依旧存在，他把氪石义眼填进眼眶，也无法改变他失去右眼的事实。

“你的速度并不快，猴子，在我的眼里不够快。”

前两枪只是试射，意在测试孙逊在面对枪击时的倾向，这一点每个英雄都不同，超人喜欢站在原地任你枪林弹雨，我自巍然不动；神奇女侠会砸击手镯，一记神力爆发清空全场；蝙蝠侠第一选择永远都是闪躲，实在躲不开则会用斗篷抵挡。

现在死亡射手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数据，第三枪才是真正的第一枪，也会是最后一枪。

但孙逊不是靶子，不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扣动扳机，所以死亡射手在开枪之前，向狼群下达了一个攻击指令，目标——超人。

死亡射手很清楚，他的所有装备都是针对氪星人特化的，能把卡拉打得还不了手，却未必能对孙逊造成威胁，于是他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攻敌所必救。

自诩为英雄的存在喜欢把同伴的生命置于自己之上，这在雇佣兵出身的死亡射手看来，是最大的愚蠢。

十几头生化改造狼向着超人冲去，与此同时，死亡射手瞄准了孙逊，准备开出第三枪。

然就在此前的一刹那，死亡射手听见“噗”地一下怪响。

一秒过后，死亡射手面容呆滞地把头扭向右侧，他看见孙逊站在身前，手上拿着一个他十分眼熟的东西。

“这颗氪石义眼我就收下了，作为你的赔礼。”

孙逊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死亡射手却听得无比清晰，忽然他感觉脸颊冰凉，好像有液体在上面冻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所以那只能是一样东西。

死亡射手释然地跪下，寒风吹进他空洞的右眼眶，麻痹了迟来的疼痛，他张开喉咙：“我错了，你不是个英雄。”

“我知道你能打中闪电侠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准，而是他太善良。”

孙逊伸手捏碎死亡射手的枪：“至于那几只转基因不天然的机械狼，对付它们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动动嘴就好了，你不会以为我刚才真的在跟你废话吧？”

死亡射手抬起仅剩的左眼，看到了扑向超人的狼群，它们定格在进攻的瞬间，变成了栩栩如生的艺术品，冰封在晶莹剔透的寒冰中，仿佛永恒。

而在冰块之上，还萦绕着一团白气，孙逊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死亡射手以为那是遇冷凝结的细小水滴，实际上却是孙逊放出的筋斗云。

孙逊让筋斗云包裹住狼群，再解除对气的控制，在零下50度的环境下，没有法力加持的雾气连同狼群一起瞬间冻结成冰。

早在一开始，孙逊就想好了应付狼群的对策，他从未小看死亡射手，而死亡射手自始至终都不够“高估”孙逊。

“你不该强行挖出死亡射手的眼睛，他会落下伤残的。”

没了红太阳光的压制，超人勉强能够自由活动，他对孙逊的血腥行径略有微词。

孙逊并不回头看他，只是用力将氪石义眼丢向天空。

“看来氪石让你的X视线失效了，超人，他的右眼视觉神经早就彻底坏死了。”

孙逊走向快要被雪埋住的卡拉。

“那只是一颗单纯作为填充物的假眼。”

环住卡拉的腰，孙逊将她抱起。

“超人，死亡射手就交给你处理，我带超级少女去晒晒太阳。”

不等超人回应，孙逊乘着筋斗云飞到九霄云外，穿过大气层，来到宇宙空间中。

真空环境下，孙逊理应感到窒息，但避水诀在此处竟也能生效，或许在物理的定义上太空是真空，在魔法和玄学的视角下，真空中蕴含的气不比地球上少。

所谓日月精华，用科学的目光看待很可能就是辐射，而在太空当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星体辐射，尤其是太阳的。

孙逊以最快速度“慢慢”飞向太阳，当视角拉得足够广，哪怕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美猴王，也犹如蜗牛一般迟缓。

此时的卡拉脸上覆盖着一抹霜白，饶是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盛世美颜，好似睡美人在等待着王子的吻。

孙逊见过卡拉的照片，在报纸上，在电视上，还有在某些不可言说的视频上，但照片不是合成的，就是模糊不清。

就算是以孙逊的视角，卡拉的容貌也足够惊艳，可以说是美若天仙，不过这并非孙逊感到惊艳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和初次见面前后对比差距过大。

“嗯……”

睫毛轻轻颤动，卡拉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想起死亡射手的话，她不由得害怕起来，温暖是失温的最后错觉，也是死神将至的征兆，她已经死了吗？

卡拉感觉身体陷进棉花当中，就像是躺在云朵上一般梦幻，自己肯定是上了天堂，这让卡拉松了口气，但她转眼又忧郁起来。

自己有那么多朋友，就这么突然离开，他们会寂寞吗？他们会想念自己吗？

卡拉心头百转千回，睫毛颤了又颤，她还是不敢睁眼去面对死亡，纠结得攥紧手心。

但有人忍不下去了。

“超级少女，如果你醒了，就醒得干脆点，如果你没醒，就别揪我的猴毛，很痛的。”

听见孙逊的声音，卡拉猛地一下腾空，差点把孙逊胳膊上的毛给揪下来。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太阳，宇宙？”

卡拉望着面前的熊熊燃烧的恒星，失去的力量在快速回归，她只是被氪石辐射照射到，不是直接接触氪石，负面影响很快彻底消弭。

超级大脑终于启动运行，卡拉迅速了解透彻现在的情况：“是你救了我？”

孙逊拍了下她的手，将自己的猴毛救下来：“除了我还能有谁，你堂弟吗，他这会儿估计在跟死亡射手辩经呢。”

昔日的第一神枪手沦落到一只眼瞎掉的下场，死亡射手必然经历了一场迫害，联系他之前的工作单位是阿曼达.沃勒麾下的自杀小队，不难得出迫害者的身份。

以超人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死亡射手的悲惨遭遇而网开一面，死亡射手该蹲的牢还得蹲，他也一定会找阿曼达要个说法。

但自杀小队在联邦政府内没有任何可供作为证据的书面记录，他们本来就被当作一次性道具使用，是“不存在的部队”，超人的无功而返是必然的。

这也是孙逊把死亡射手丢给超人的原因，他不想和阿曼达扯上关系，这个女人很麻烦，比蝙蝠侠还要麻烦，倒不是说她能力比蝙蝠侠强，而是孙逊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

杀了阿曼达会很麻烦，杀蝙蝠侠会很麻烦。

阳光直射让卡拉回到最佳状态，她看着孙逊金色的双眼，莫名有种既视感。

“感谢你的援助之手……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孙逊同样凝视着她浅蓝色的眼眸，从中看出了她的疑惑。

他移开视线：“是的，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或者说，孙逊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卡拉，孙逊和卡拉的初次见面是在大都会，在莱克斯集团的研究所。

那个时候，她还没那么瘦，身高八尺有余，胳膊比孙逊的腰还粗，一拳将莱克斯卢瑟的秘密研究所墙壁给砸塌，差点把下面躲着的孙逊给埋了。

也多亏了她那一拳，孙逊才能拿到研究所里的氪石，还有其他的东西。

虽然她也差点把孙逊的小命给带走了。

“是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卡拉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孙逊，这是正常的。

上一次两人见面，卡拉还感染了毁灭日病毒，大脑被病毒占据，不可能保留记忆，能有既视感已经很不错了。

而孙逊对卡拉的印象就很深刻了，他当初和毁灭日版本的卡拉在研究所玩躲猫猫，一玩就是两天一夜，全程没有闭眼。

回忆起卡拉变成毁灭日时那狂暴的姿态，孙逊嘴角抽了抽：“呃，你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但孙逊越是这么说，卡拉就越是好奇，她鼓起脸颊，皱眉盯着孙逊：“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失礼。”

孙逊笑着摆手：“你不觉得凉快吗？”

经孙逊这么一提，卡拉才意识到自己的制服已经严重破损，甚至不能称之为制服，她现在就是缠着几块布条在身上。

卡拉瞬间羞红了脸，她想要找东西遮挡，但这里是太空，她上哪去找遮挡物呢，而且为什么他们能在太空正常对话？

孙逊叹了口气，气团围绕着卡拉裹上一圈，同时解释了卡拉的疑惑：“在筋斗云的范围之内依然存在着气作为声音的传播介质，另外我确认一下，你现在能够自己飞回地球了吗？”

卡拉点头，她已经恢复到满状态，飞回地球就是几分钟的事。

“那就好。”

孙逊一拍掌心：“这一次就算是偿还昔日的恩情，今后你我两不相欠。”

“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有的。”

如果没有氪石，孙逊就无法激发力量，只能接受猪八戒的引导，戴上紧箍圈，成为新的“孙行者”，受人摆布，从此不得自由。

没有卡拉，就没有孙逊的今日，卡拉的无心之举，恰恰让孙逊获得自由，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孙逊要报的恩。

卡拉冷眼一瞪：“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嫌弃我，所以故意找个借口想和我撇清关系。”

孙逊看着卡拉嘟起的樱桃小嘴，浮现在脑海的却是能一口爆头的深渊巨口，脑门上不禁冒出冷汗：

“超级少女你是美若天仙，不是真的小仙女啊，能不能想象力别那么丰富，我只是单纯想快点回地球，毕竟我可不像你们氪星人能在宇宙空间存活。

那么，就此别过。”

说完孙逊一拱手，坐着筋斗云就跑，要多果断有多果断。

没办法，真的顶不住，第一印象太深刻了，都刻进孙逊骨子里了。

只是没跑出多远，大概几十万公里左右，孙逊就感觉筋斗云上多了一份重量，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一回头，果然是衣衫褴褛的卡拉。

他尽量委婉道：“超级少女，你不是说自己能够飞回地球吗？”

“我可以，但我不想自己飞回去，让我搭个顺风车不行吗，我还没坐过云彩呢。”

卡拉坐在云团上，用手捞起一层云雾，看着雾气从指间逸散：“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呼出的空气只能冻结山川河流。”

说着卡拉就在筋斗云上躺下，孙逊见此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不管你想做什么，快停下……”

话音未落，卡拉就在筋斗云上打起滚来，一直滚到气团边缘，她又滚了回来。

“太棒了，原来在云上打滚是这种感觉！”

一番滚动，卡拉身上的气团脱落，剩余的布条也纠缠到一块，露出缕缕春光，孙逊看到那雪白的肌肤，脸色也变得煞白，又回想起了被毁灭日支配的恐惧。

看似肆无忌惮，卡拉其实一直有观察孙逊的脸色，见他神色有异，立刻坐起身来。

“我追上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说我帮过你，我没有印象，这姑且搁置一边，但你救了我是事实，以艾尔之名，我会尽己所能回报你今日的出手相助。”

卡拉眼中带着不由分说的倔强，孙逊明白自己越是抗拒，恐怕越是适得其反。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孙逊移开视线。

卡拉伸手把他脑袋扳正回来，四目相对：“你还忘了一件事，告诉我，你的名字。”

孙逊才想过来，自己还没报上名号，他挺起胸膛，眼中神采奕奕。

“我是天下第一帅的美猴王！”

“噗呲……咳，美猴王，我记住了。”

卡拉忍俊不禁的笑容是那么璀璨夺目，看得孙逊忍不住

“呕！”

“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呕——”